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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鬧的啥鬼
這夜, 宋青山睡到半夜就起來了,不知道在干什么, 蘇向晚沒管他。
等第二天夜里, 他又爬起來了,而且,說是出去給牲口添草, 至少添了三四個小時, 眼看天亮了都不回來。
蘇向晚想知道這人究竟在搞啥鬼,出去一看, 就發(fā)現(xiàn)人家就在牲口圈旁挖了個地窩子, 然后, 把收音機(jī)和手電筒, 就給藏進(jìn)去了。
蘇向晚抱著手臂就笑呢:“宋青山, 你鬧的這叫啥鬼?”
“我這人, 42年的大饑餓,58年的大饑餓全趕上了,沒別的愛好, 就愛攢點兒東西, 這些收音機(jī)和手電筒, 全是我們上回任務(wù)被中斷后, 給那些革命者砸爛, 毀壞,遺留在工作區(qū)的, 我趕到工作區(qū)后, 就全給從垃圾堆里翻來, 修修搗搗,把差不多的撿回來了。”
“我估計你就是個賊, 現(xiàn)在像收音機(jī),手電筒這些東西,那可是大寶貝,你能一千多公里路,從冬風(fēng)市直接拉回來,還是開臺拖拉機(jī),我怎么不相信?”蘇向晚說。
宋青山一手搭著門檻呢:“我們是基建工程兵,我們的車,地方是無權(quán)查的,至于那些東西,原本都是破爛,到現(xiàn)在好多還是廢的,得我慢慢修呢,修好了,你要手頭不寬裕的時候,私底下?lián)Q點糧食和菜,不要獅子大開口訛人的錢,少要別人點錢,送人一臺,也算補(bǔ)貼一下鄉(xiāng)鄰吧。”
他還嘆氣呢:“我來的時候開的是輛大卡呢,那不咱縣里沒車嘛,送給縣政府了。”
蘇向晚直接眼睛都睜圓了,心說,這究竟是個什么男人啊,咋在他這兒,很多不可能的事情,聽起來咋那么的輕松呢。
月光涼涼的,宋青山出了地窩子,拿一扇破門板,柴草把那地方掩好了,指著說:“全是你的了,知道我為啥獎你不?”
“為啥?”蘇向晚問說。
宋青山揩了揩沾著灰的鼻子,兩手叉腰,說:“就憑你當(dāng)時喊著說我要敢不回家扯離婚證,你就賣了倆孩子走人,結(jié)果兩年后回來你還在,還多了個小吱吱,這就該是你的。”
那不看蘇向晚戒備心特強(qiáng)嘛,他兩手舉高,就加了一句:“放心,我這輩子都不會再碰你,咱就這樣過吧,有仨孩子我就滿足了,真的。”
睡完以后就求離婚,還說自己喜歡的是他弟,原身的騷操作估計把宋青山給嚇了。
既然宋青山發(fā)了話,說收音機(jī)和手電筒可以私底下悄悄的換點糧食來補(bǔ)貼。
蘇向晚本著不換白不換的心思,就行動開了。
今兒一早,孫淑芬念叨著說想要一只手電筒,問蘇向晚十斤白面換不換。
她們有干部成份的人,一月細(xì)面比普通社員多五斤,而宋山子那幾口子,全是樸實,能勞動,還不鬧騰的主兒,家里攢的白面多著呢。
這種悄悄的,私底下的交易,它能肥人,還不露財,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蘇向晚一算,十斤細(xì)白面呢,換一只手電筒其實太多了,她就給向來開明的二媽打了個八折,只收了八斤白面。
蘇向晚現(xiàn)在也是有白面的人啦。
狗蛋和驢蛋,近幾天都沒有下過工,而上一回吃白面呢,還是八月十五,爸爸回來的那天,媽媽給他倆一人搟了一碗細(xì)面條。
狗蛋圍著灶頭,看著蘇向晚把肉和面全藏到灶臺里了,特好奇的,就問說:“媽,你為啥要把面全藏起來啊?”
蘇向晚說:“你爸讓藏的,我也不知道為啥。”
狗蛋突然就嘆了口氣:“原來,小阿舍跟我說,她最想要的,就是家里有肉,有白面的日子,我真想告訴她,我家現(xiàn)在有肉,也有白面啦,可惜她死了啊。”
驢蛋突然就敲了狗蛋一棍子:“她都死了,不準(zhǔn)再提她。”說著,驢蛋的眼圈兒也紅了。
阿舍,是宋建國家的二閨女,跟狗蛋驢蛋一樣大,長的可漂亮了,不過,去年死了,那孩子臨死之前最后一句話是:媽啊,你找個人問問,肉是個啥味道,來了說給我聽,成嗎?
那不,建國媳婦,熊蛋的媽就跑出去,準(zhǔn)備給閨女找點肉嘗嘗,結(jié)果等她回來的時候,阿舍已經(jīng)咽氣了。
說起小阿舍,驢蛋和狗蛋倆的眼睛都紅紅的。
一大清早的,宋青山就在往他的三輪車上罩棚布呢,那不宋福和金貴倆,在宋老三被打的不敢來之后,現(xiàn)在是每天值守在勞改點,瞅著宋青山的嘛。
宋福膽子大一點,看宋青山往車上掂了幾個看起來特新的,擦拭的蹭亮的收音機(jī),就問說:“大大,你這是干啥啊?”
宋青山回頭看了這孩子一眼,也是特認(rèn)真的就說:“大大的戰(zhàn)友們來了,大大得把收音機(jī)和手電筒啊,全給人送過去。”
“這收音機(jī)和手電筒,不是要用來給我爸找工作的嗎?”你看宋福,他啥都清楚。
宋青山笑了笑,濃眉俊眼的男人,在孩子們面前向來是很和藹的:“福娃子,你聽誰說的?”
“我爸啊。”宋福揚望著腿長長的,穿著軍裝,白襯衣袖子挽起來的大大,就說。
哎呀,他兩手一叉腰,腰上皮帶嶄新,可真是夠帥氣的呢。
“我沒說過那話,趕緊回家去吧。”宋青山說著,提起拖拉機(jī)的搖把,一把就把拖拉機(jī)給搖起來了。
當(dāng)然,宋福也是嗖的一下,跟一股子黑煙似的,回去就給老太太報信兒去了。
這不,等老太太好容易把兩只鞋子套到放大腳上,一路飛奔著到勞改點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宋青山開著他那臺嶄新的,蹭亮的拖拉機(jī),就從勞改點出來了。
村里一群孩子跟著跑呢,嗷嗷叫呢,驢蛋豎著根棍子跟在后面,高聲說:“這我爸,看著了沒,這是我爸的拖拉機(jī)。”
什么熊蛋啦,喜蛋啦,野蛋,臭蛋啦,村里的孩子全跟在后面跑。
而且,拖拉機(jī)上的篷布遮的嚴(yán)嚴(yán)實實,顯然,里面裝著有東西呢,隱隱的,老太太看見了,那就是個收音機(jī)。
“青山,你要去干啥?”老太太都給驚壞了,一把抓上車沿就說。
宋青山拖拉機(jī)放慢了,高聲說:“媽,我拉著拖拉機(jī)和手電筒,得給人送去,這是別人的東西。”
老太太嘶聲一聲尖叫:“咋,你不是說要賣了給老三換工作?”
“媽,這是公家的東西,我怎么可能拿著給老三換工作,你怕不是聽錯了吧。”宋青山高聲說,但車還是慢悠悠的跑著呢。
“你明明說,老三要當(dāng)干部,你全力支持。”老太太還在吼呢。
宋青山說:“我支持是支持,但這跟收音機(jī)和手電筒有啥關(guān)系?”
老太太想揭簾子啊,想看看是不是幾十臺收音機(jī)還全在里面裝著呢,結(jié)果呢,兒子的車跑的不緊不慢,但她恰恰就是追不上,那軍綠色的厚篷布,死活就是揭不開。
只聞著一股子的柴油氣和灰塵,宋青山揚長而去。
“我就不信宋青山個沒良心的,他敢把收音機(jī)全拿光,這個窩家漢,這個窩囊廢,他肯定是把收音機(jī)全藏起來了吧。”老太太沒追上兒子,停在路邊,跟宋福,青玉幾個直喘氣呢。
青玉于是說:“那要不,咱回勞改點再找找?”
這不,老太太一回勞改點,就開始四處亂翻了。
“虧先人啦,真的一臺都沒留,全拿走啦?”老太太翻箱搗柜,一看四處干干凈凈,炕上只有一床棉被,連點棉花褥子都沒有,甭說收音機(jī)了,這家里連個桌椅都沒有,簡直家徒四壁,嘴就咧下來了。
她不停的這兒撩撩,那兒看看,為了找收音機(jī),小推把一拉,居然往炕洞里掃著,看里面到底有沒有。
跟她一起來的青玉賊一點,還轉(zhuǎn)了一趟驢棚。
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驢棚里堆雜草的墻后面,還藏著個地窩子吧。
要知道,那么多的收音機(jī)和手電筒,宋青山其實就拿走了三臺收音機(jī),剩下的,全在地窩子里藏著呢。
“真的就一臺都沒啦,就全拉走啦?”老太太兩腳一軟,直接坐地上了。
蘇向晚忍著笑說:“那本來就是人家的東西,不是咱的,媽,你看看你這幾天著急又上火的,嘴上一圈的泡,何苦吶,現(xiàn)在東西全沒了,你也樂的個清靜,對吧,趕緊回家歇著去吧。”
難怪宋青山一早起來,就讓她藏白面和臘肉呢,卻原來,是為了防止老太太來翻啊。
“要收音機(jī)沒了,老三的工作咋辦,老三給自己找了個正式工作,就等著賣收音機(jī)呢。”老太太說。
蘇向晚撇了撇嘴,笑著說:“媽,現(xiàn)在的單位可不興送禮那一套,你可別因為送禮,再給人當(dāng)成反資修抓起來,我勸你啊,回家去吧。”
“都是你,都是你這個現(xiàn)形反革命害的,害的我兒子都不聽我的話了。”老太太還提著搗炕的小推把呢,突然就朝著蘇向晚砸過來了:“要沒你,我兒子咋可能把一車的收音機(jī)全拉走?”
“老太太,我跟你多說一句話都是給你面子,你可甭給我來這套,咱是分了家的兩家人,你敢動我一推把,我立刻一頭撞死你。”蘇向晚菜刀直接就剁在案板上了,吼說。
老太太想起上一回蘇向晚那一頭鐵牛功似的撞,也知道她敢下狠手,到底沒敢上前,指著蘇向晚說:“你別得意,我告訴你唄,是分家了,但是,等我老了,躺炕上了,天天端屎端尿,都得你來伺候,因為你是老大媳婦,老大給老人養(yǎng)老,那是天經(jīng)地義。到時候我再折磨你。”
“那可真是太好了,等你老了,動不了要人端屎端尿的時候,我不但天天給你端屎端尿,我還夏天給你蓋八床棉被,冬天給你被窩里灌一被子的冰塊,我讓你舒服的嗷嗷叫,直夸我是個孝順兒媳婦。”
真是,蘇向晚都忍著好幾天沒罵人了,牙還有點兒癢呢。
老太太哪見過這種段位的吵架啊,氣的兩眼發(fā)暈:“有本事你把這話當(dāng)著老大的面講一回?”
“我不,這種話我就只講給你一人聽,要叫別人聽見了,不得罵我是個潑婦。”
老太太一想,可不,自打大兒子回來之后,這個潑婦突然就不發(fā)潑了,卻原來,她是故意的啊。
潑婦再長點心眼兒,這個蘇向晚她要上天了呀她。
老太太連哭帶跺腳的,就從勞改點出去了。
回到老房,正好宋老三的二姐宋二花從城里趕來,是來看弟弟的。
這不,老太太就把宋青山是如何如何拉了一車的東西回來,這又一車?yán)叩模还赡X兒的,全說給宋二花聽了。
宋老三因為沒抓住大哥,跟狗蛋似的,蹲在地上,一言不發(fā)的悶著呢。
“軍裝,干部,本來我能當(dāng)監(jiān)工的,本來我能跟我大哥一樣,給咱家掙錢的,但現(xiàn)在沒辦法了,我大哥這樣一弄,我這輩子,就窩死在家里,做個老農(nóng)民吧。”
宋二花吧,雖然丈夫在縣衛(wèi)生院工作,她自己也搞點小投機(jī)倒把,日子過的倒還不錯,但是,跟宋大花兩口子比起來,那就差的遠(yuǎn)了。
宋大花自己,是清水縣婦聯(lián)的主任,而她丈夫方高地,則在清水縣人事科工作,倆口子優(yōu)秀不說,大兒子方金換還響應(yīng)領(lǐng)袖號召,搞了個‘反倒底’兵團(tuán),現(xiàn)在那是風(fēng)云人物。
所以,二花在老太太面前,向來插不上話。
不過,這件事情,她倒是覺得,自己可以給個建議:“那不還有拖拉機(jī)嘛,他把東西送走,拖拉機(jī)還在,要不,咱就讓他把拖拉機(jī)賣了,用錢來給老三跑工作?”
老太太一聽眼睛都亮了:“我正想問你呢,一臺拖拉機(jī),能賣多少錢?”
宋二花說:“差些的百,好些的兩三千,說實話,只要開出去,隨便都有人要。”
老太太長嘆一氣啊:“那就這樣吧,賣拖拉機(jī)吧,總歸,咱家必須有個軍官,有個干部,老大和老二當(dāng)不了,就讓老三去當(dāng)吧。”
于是,這事兒就弄成了是,宋青山自己明明白白的,跟蘇向晚說要重新分家,但其實他啥也沒干,一天照例早出晚歸的,可等他宣布那一兜子的收音機(jī)和手電筒,以及借肉全都沒了之后,就變成,老太太上門吵吵著,要重新分家了。
青山自己一幅心不甘情不愿的樣子,不停勸老太太呢:“重新分的什么家啊,咱現(xiàn)在這樣,不是挺好的?”
老太太拄著棍子,給兒子扶著,越看那臺嶄新的拖拉機(jī),就越覺得值錢。
“分吧,把干部們叫來,咱重新分家,這回分了家,我要簽字畫押,永不反悔。”老太太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