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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毛遂自薦
大中午的, 一幫當(dāng)兵的還全是軍裝,像劉在野這種退伍了的, 看著宋團(tuán)啊, 谷平啊,還有齊力啊,還有另外幾個戰(zhàn)友全是四個兜的軍裝, 心里難免不是滋味兒。
人家坐著, 議論的都是部隊上的事情,他一個編外游民, 游兵散勇, 還真是跟人聊不到一塊兒去。
奇怪的是, 就連常麗萍那個花蝴蝶, 今天看起來也心神不定, 心不在焉的。
不過, 她對于齊力的呵斥和看不起,以及齊力那種上趕著巴結(jié)人的樣子,讓劉在野看了也是覺得煩心。
“能不能不要一個勁兒纏著讓我喝水, 真是煩人。”常麗萍說。
齊力也只訕笑一笑, 就把杯子給端過去了。
但是, 再過會, 常麗萍想喝水, 一伸手眉頭又皺起來了:“哎呀,有沒有眼力勁兒, 我的水杯呢?”
齊力趕忙又把水杯端了過來, 遞給常麗萍:“來, 來,喝水。”
回頭看一眼劉在野, 常麗萍就得瞪他一眼:“這不在野嘛,大家喊你搞運動,搞革命的時候不見人,遇到吃飯的好事情,你就出頭了?”
要知道,劉在野現(xiàn)在確實,為著自己的妹妹劉敏莉上了工農(nóng)兵大學(xué),學(xué)習(xí)還比較好的緣故,在做人做事上都收斂了很多。
就比如說這次,常麗萍和齊力倆到秦州來開‘批林批孔’的動員大會,按理來說,他就應(yīng)該積極響應(yīng)的。
但是,劉在野的底線是,誰能批,周公和總理不能批,所以,他一直躲起來裝死呢。
不過,看著齊力和常麗萍這倆人,他心里怎么就那么不舒服啊。
要知道,劉在野自忖狼心狗肺,但是,對于家屬那叫一個愛的深沉,對于拋棄妻子的人,只有三個字,那就是看不起。
今天中午,別人都沒有帶孩子,當(dāng)然蘇向晚也不帶孩子,安排著幾個孩子到卷煙廠去吃飯,就帶著侯清躍倆人一起,到悅賓樓了。
她自己向來樸素,今天還是那件白襯衣,但是呢,她把頭發(fā)給盤了起來,然后跟侯清躍似的給自己化了個淡妝。
走在大街上,就有很多人回頭看呢,一是看侯清躍軍綠色的裙子,那叫一個漂亮,再是看蘇向晚的臉蛋兒,那叫一個甜甜的好看。
倆人正好半路撞上谷北,谷北一看眼睛都直了:“喲,這么漂亮的倆女同志,我一時半會兒都沒認(rèn)出來。”
蘇向晚一見谷北,就得問一句:“那個常利軍呢,你們審的怎么樣了?”
說起常利軍和李大光那倆社會上的渣渣,谷北的氣就不打一處來:“還是不肯招,我們真是下了死手的,但是那倆家伙的牙口是真硬,不愿意吐啊。”
一進(jìn)包廂,在座的男同志全都站起來了,尤其是谷平,那不跟李激發(fā)倆離婚之后,一直還沒有結(jié)婚嘛,原來沒覺得侯清躍咋樣,今天突然一見,她一件綠裙子,皮膚又白又細(xì),兩眉毛彎彎的,三十多歲的中年婦女當(dāng)中,這簡直是屬于能叫人耳目一新的好看啊。
偏偏這時候,劉在野就跟彈簧似的,突然就站起來了:“來來來,快來,小侯同志吧,坐我身邊,我倒水給你喝。”
谷平也拉開了自己旁邊的椅子,說:“來來,小侯同志,坐我這兒吧?”
齊力都看傻眼了,早晨侯清躍那樣,就跟披著麻袋似的,這怎么才半天的功夫,突然就大變樣了?
人嘛,都是視覺動物,而且呢,常麗萍又很不給他面子,見他也直勾勾的盯著侯清躍,還特地要罵一句:“齊力,你那兩只眼睛長雞眼兒了嗎,還會不會眨?”
齊力趕忙挪過了眼睛。
宋團(tuán)剛才一直在外面點菜,進(jìn)來之后,剛坐下,就聽劉在野說:“也該給咱們的女同志一人買瓶汽水吧,你們等著,我下樓給咱們買去,這么漂亮倆女同志,不喝點汽水怎么行?”
而且他也特刻薄,還真的下樓,就買了兩瓶汽水回來,直接拿筷子頂開蓋子,給了蘇向晚一瓶,又給了侯清躍一瓶,但是,就沒給常麗萍汽水喝。
好吧,常麗萍那眼神,看著都要殺人了。
而劉在野和谷平倆對于侯清躍這個突然打扮的非常漂亮的女同志,雖然說沒有獻(xiàn)極了殷勤吧,但總之,也是格外的熱情。
谷北天然呆,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以及,他當(dāng)著大家的面就開始問常麗萍:“麗萍,你那個堂弟常利軍究竟怎么回事,跟咱們秦州一個混混倆搞的不清不楚的,你知道嗎,他究竟在搞什么行當(dāng)?”
說起常利軍來,常麗萍刷的一下臉色就變了:“不過是我一個堂弟而已,他在外面干啥,我怎么知道?”
齊力說:“那家伙不是老找你要錢,正好現(xiàn)在谷北問起,你就跟他說說唄。”
“說什么說,谷北是公安,又不是常利軍他爹,常利軍不犯法,谷北能管得了他?”
常麗萍顯然對于常利軍那個弟弟也極為苦惱,再加上劉在野和谷平倆又不停的給侯清躍獻(xiàn)殷勤,像她這種向來給人捧慣了,突然之間不再成為男人目光的中心,就很生氣,索性站了起來:“煩不煩啦你們,要吃飯大家好好吃飯,不吃我可走了。”
說著,她居然拎起包,起身就走了。
齊力給晾在那兒,一臉的尷尬。
劉在野看熱鬧不嫌事兒大,正好見烤鴨上來了,伸著自己兩只手說:“小侯同志,來,我給你展示一下屬于我劉在野的,獨家的吃烤鴨方法,好不好?”
剛上來的烤鴨片,還滋滋冒著油呢,一片兒加上白糖,再裹上薄薄的春餅,折成一個三角,劉在野就給侯清躍送過去了。
侯清躍看著對面的前夫一副火急火燎的樣子,也是覺得可笑,當(dāng)然了,齊力早晨一副厭惡她的樣子,她正好樂得,讓谷平和劉在野給自己獻(xiàn)獻(xiàn)殷勤呢。
蘇向晚倒是察覺出常麗萍的不對勁來了,那不連齊力都不肯出去找她嘛,蘇向晚做為今天請客的東道主,常麗萍走了,她總得去給叫回來。
哪有吃飯吃到一半,讓客人走了的啊。
不過,蘇向晚追到悅賓樓的大門口,問服務(wù)員的時候,服務(wù)員說常麗萍并沒有出去過,反而是,有個服務(wù)員說,常麗萍很可有在洗手間。
因為剛才有一姑娘去廁所,隱隱的,就聽見廁所里似乎有人在哭似的。
到了廁所門口,蘇向晚沒聽見哭聲,反而聽見一陣沖水的聲音。
現(xiàn)在,像悅賓樓這種,秦州最大的飯店,也是拉水箱的抽水,嘩啦啦的一聲,水從頭頂上流下來,聲音格外的大。
蘇向晚并不了解常麗萍,但是,照著昨天晚上的樣子,她對于那個常利軍似乎很厭惡似的。
雖然說常麗萍有點陰陽怪氣,蘇向晚并不怎么喜歡她。
但看她從洗手間出來,哭紅著兩只眼睛,蘇向晚還是問:“小常同志,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我能有什么苦衷?”常麗萍洗完了手,摔著手上的水花子呢。
蘇向晚遂說:“你那個弟弟常利軍,跟你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說不得的事情,你一女歌唱家,不應(yīng)該有什么事情是被他脅迫的吧?”
常麗萍還是那么的高傲:“我可告訴你吧,你甭看常利軍就那么一個混混,但那就是個刺兒頭,可不是好惹的,我勸你們最好甭惹他。”
她臉上的神情,看著不像是高傲,而是真心怕常利軍那個人似的。
就好像,常利軍能威脅到她的利益,她現(xiàn)在所擁有的一切似的。
深吸了口氣,這女的說:“公安局能把他怎么樣,頂多也就是抓進(jìn)去關(guān)兩天,打一頓再放出來,他又沒干過真正傷天害理的事情,公安局又不可能判他的刑,那種人,你只要惹了,你就等著家里永無寧日吧。”
所以,她這意思是,常利軍那個人連公安都管不了?
蘇向晚可不這么覺得:“你應(yīng)該相信公安的力量,你要真有什么苦衷,說出來,谷北他們會想辦法,何必把自己搞的這么痛苦?”
“行了吧,你還是讓你閨女專心準(zhǔn)備明天的決賽吧,以我來說,她進(jìn)前三的希望特別渺茫。”常麗萍甩著兩只手上水花,淡淡的說。
這是自己不開心,還要順勢踩人一下玩兒?
蘇向晚的小爆脾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她說:“我閨女唱的怎么樣,那得看她的發(fā)揮,她的唱功,她的舞臺表演力,十個評委一起打分呢,結(jié)果應(yīng)該不是你一個人能決定的吧?”
常麗萍再沒說話,轉(zhuǎn)身走了。
好吧,雖然常麗萍走了,但是包廂里的熱鬧并沒有散。
谷平現(xiàn)在不是沒家屬嘛,而且侯清躍人家曾經(jīng)可是軍法的法官,正經(jīng)清華大學(xué)畢業(yè)的,她哥哥侯清華現(xiàn)在在葛洲壩依然是水電設(shè)計師。
要用古話說,侯清躍那是出自名門的大家閨秀,所以,谷平挺有點心思,想跟侯清躍談個對象的。
而劉在野呢,說白了,眼光太高,看不侯清躍這種年齡大一點的婦女,但是,他會瞎起訌啊,尤其是當(dāng)著齊力的面,更得起個訌:“小侯同志,你現(xiàn)在還沒有談對象吧?”
侯清躍怎么也覺得自己比劉在野大啊:“我40年的,你該叫我一聲侯大姐吧?”
“巧也,我也40年的,而我呢,也是個單身漢,小侯同志,我就毛遂自茬一下,你覺得我怎么樣?”劉在野又說。
齊力在對面看著,侯清躍的裙子漂亮,臉上脂粉施的剛剛好,雖然說沒有常麗萍那么年青,但是,好歹倆人七八年的夫妻,侯清躍的好他是知道的。
當(dāng)然,要說婚姻當(dāng)中,侯清躍實在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對象。
而且,男人嘛,既然是他前妻,在他的意識里,離婚之后那怕侯清躍一個人孤單到死,他心里舒服,但有個人追求侯清躍,就跟孩子叫人搶了玩具似的,他的心里就不舒服了呀。
更何況,劉在野追的那叫一個勢在必得,而谷平呢,時不時的看侯清躍一眼,那眼神也叫一個意味深長。
這一頓飯吃下來,劉在野獻(xiàn)足了殷勤,谷平和齊力倆吃足了飛醋。
而谷北呢,則一直在和宋團(tuán)倆商量,該如何撬開李大光和常利軍倆人的嘴巴。
當(dāng)然了,本身菜就不多,桌上又全是男同志,整個兒的,大家就把桌子給席卷了一空。
蘇向晚吃完飯之后出來結(jié)賬的時候,正準(zhǔn)備讓服務(wù)員算賬呢,劉在野一個反手,直接差點把她給摜摔在地上。
“你瘋了吧劉在野,你想干啥?”蘇向晚說。
劉在野揚了揚手中的餐票:“就你那幾張票,留著給孩子們買頓飯吃吧,這種場合,當(dāng)然我請客。”
這家伙有錢,一聽總共五十塊的餐票,把餐標(biāo)數(shù)出來拍到桌子上了,一撩頭發(fā),蘇向晚趕忙捧了一句:“搶著埋單的男人,就是那么帥氣。”
不過,旋即她就瞪眼兒了。
“我又怎么了,哪兒惹你生氣了,你倒說說,干嘛老拿眼睛瞪我啊?”雖然說,他說齊力是常麗萍的哈巴狗,但是劉在野只要一見蘇向晚,不也秒變哈巴狗嗎,人家瞪他一眼,他立馬就得反省一下,看自己是哪兒惹她生氣了。
“你想跟侯清躍有近一步的接觸?”蘇向晚說?
“沒有。”劉在野頭搖的跟撥郎鼓似的:“我還是喜歡家屬比我小一點,侯清躍跟咱們同齡,但是看面相也太老面了一點。”
“那你還對著人家獻(xiàn)殷勤?”蘇向晚就知道,這家伙是在搞表面工作。
劉在野居然來了句:“就是看她給她前夫欺負(fù)的厲害,我送點兒溫暖,送點兒關(guān)懷,這叫什么來著,一個優(yōu)秀的男人對于一個老大姐的仁慈,明白嗎?侯清躍那么老了,我怎么可能看上一個那么一個老大姐?”
蘇向晚一巴掌還沒搧出去呢,就見齊力、谷平、宋團(tuán)和侯清躍幾個從包廂里出來,全在他倆身后站著呢。
侯清躍本來因為老戰(zhàn)友們一起聚餐,今天一頓飯吃的挺高興,還笑的挺開心的,結(jié)果因為劉在野這句話,瞬時間煞白了臉,站在那兒,一臉的驚愕。
她當(dāng)然也明白,像谷平和劉在野這樣的人肯定看不上自己。
但是,畢竟她也三十四五的人了,大廳廣眾之下,給一個同齡的男人嫌棄老,裝憐憫,又怎么可能受得了?
好吧,這一回,幾個男同志對視了一眼,谷北先提起拳頭,直接就朝著劉在野的眼睛捶過去了。
谷平也是氣的不行,掄起拳頭直接上了。
“干什么你們?”就在這時,宋團(tuán)一聲怒喝。
劉在野趕忙說:“對嘛,谷北,你他媽的公安吶,我看你再敢打我一拳頭。“
“都把制服給我脫了。”宋團(tuán)解了軍裝上的風(fēng)系扣子,一顆顆的把扣子全解了,把軍裝往蘇向晚懷里一扔,說:“不怕影響部隊的形象嗎?都他媽給我脫了制服再打。”
……
這邊,宋團(tuán)和谷北倆打算繼續(xù)去啃李大光和常利軍那倆不怕死的東西呢。
一路上,谷北就在說:“嘴巴特別緊,我直覺他們身上應(yīng)該有命案,但是吧,套著麻袋打了打了,但這倆人就是死活不肯松嘴。”
宋團(tuán)覺得,谷北還是沒有用對方法,遂說:“你光打肯定不行,向晚不是跟你說了嗎,常利軍似乎跟谷東倆之間有很大的關(guān)系,你還記得不?”
谷北說:“沈招娣不是已經(jīng)給槍決了嗎,所以,線索到沈招娣那兒就全斷了,現(xiàn)在的問題是常利軍打死不肯吐口啊,我有什么辦法?”
是啊,蘇向晚一口咬定,說李大光和常利軍倆身上肯定牽扯著命案,但是,像常利軍那種,原來當(dāng)過兵的人,心理素質(zhì)是很好的。
你知道他身上有命案,但只要他不吐口,不招供,你也不能沒有任何證據(jù)的就把他給抓起來,是吧?
“領(lǐng)導(dǎo),李大光的媽又在外面撒潑了,問咱們是為啥抓的李大光,要問他是犯了啥事情。”一個公安推門進(jìn)來,問說。
按理來說,拘留嘛,頂多不過48個小時,現(xiàn)在眼看就要到48小時了,真要不放人,還是個麻煩。
“要不,你找一卷麻繩來,要拇指粗的那種,越長越好,這案子我?guī)湍銓彙!彼螆F(tuán)說。
谷北說:“得了吧,我又不是沒動過拳頭,一條麻繩,你就能叫他們吐口?”
“能!”宋團(tuán)說。
你還甭說,谷北命人找來了麻繩,丟給宋團(tuán),等宋團(tuán)提著麻繩進(jìn)了審訊室以后,心里還在納悶兒,就一捆麻繩而已,宋團(tuán)難道是想勒死李大光和常利軍倆不成?
當(dāng)然,他也怕宋團(tuán)要那么干,在隔壁盯著呢,畢竟再怎么也不能鬧出人命來嘛。
盯著盯著,谷北的臉慢慢的就由不安,變成愕然了。
只能說,他們做公安的,偶爾不流氓黑心一點,那幫小混混們還真不怕他們。維護(hù)社會治安,有時候就是得下點拳頭。
但是宋團(tuán)的審訊方式,他在公安行業(yè)干了這么些年,還真沒見過。
他提著麻繩了進(jìn)門,先喚進(jìn)來的是李大光,提著麻繩,他還對李大光笑了一下。
那一笑,就連谷北看著,都有一種毛谷聳然的感覺。
“宋青山,我告訴你,你要抽了我,那可都是傷,你甭以為我會怕你,到時候一條條的傷疤,我光著身子到你們軍區(qū)上訪去,就說你他媽一軍人,對著我一老百姓上刑。”李大光一臉的無所謂,顯然了,打于他來說,那直接就是撓癢癢。
像他這種人,是怕打的嗎?
“不,你會是沒有原因的自然死亡。”宋團(tuán)說著,一把拽上李大光,摁在桌子上,從腳底開始,就開始往李大光的身上纏麻繩了。
整個身體被用麻繩捆起來的感覺是什么樣子,沒被捆過的人是永遠(yuǎn)不知道的。
至于什么叫個沒有原因的自然死亡,大概也只經(jīng)歷過的李大光自己才知道。
好吧,不出半個小時,恰在十二點之前,先是李大光給招的一干二凈,緊接著,頂不住壓力的常利軍也招了。
還真他媽的,要這倆人不招,就得出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