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妖師 !
也就在凰神王神色驚愕,幾乎將方寸看成了那個死去的人時,方寸已轉(zhuǎn)過了身。
他面著那滔天的雷瀑,像是擁抱一樣,張開了手臂。
轟!轟!轟!
雷瀑一截一截的暴漲了起來,仿佛一條條粗壯而可怖的閃電扭曲在了一起,時刻將這一片天地照得大亮,那散發(fā)出來的光芒,幾乎要將方寸單薄的影子給完全的吞噬……
那是一種積攢了接近一年時間,始終存在,但又不得發(fā)泄,而且到了最后,還是被人用一種詭邪法門,強(qiáng)行給引落下來的天譴之力,因此在對著這種滔天的力量時,甚至可以讓人感覺到一種怒氣,就仿佛那天譴背后的意志,已然有些盛怒,帶著怒意降臨這天譴……
就連凰神王,此時面對著那等兇狂怒意,都忍不住有些寒毛直豎。
心里生出了兩個念頭:
第一個是:這樣可怕的天雷之力,而他只是一個金丹,如何面對?
第二個是:這老二是怎么招惹來了這么強(qiáng)的天譴之力的?
……
……
凰神王猜測的沒錯。
雷瀑驟然炸裂的一霎,方寸幾乎整個人都被淹沒在了其中。
他周圍涌蕩起來的法力,在那狂暴的雷瀑之下,幾乎沒有半分的支撐之力。
簡直像是沸水澆進(jìn)了冰雪之中,傾刻之間,便已融化。
而緊接著來的,在常人眼中,便是……粉身碎骨。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的是,方寸轉(zhuǎn)身迎向了那一片雷瀑,就在自身的法力被融化之時,卻是忽然之間,心間默念,然后滾滾功德,在這時候,盡皆化作了滔滔不盡的法力,不停的向著天上的雷瀑迎去,而他自身的氣機(jī),也在這瀕臨被毀滅的一刻,節(jié)節(jié)的暴漲,提升。
一瞬間他涌蕩出來的法力,居然比那降臨的雷瀑還要多。
這使得他暫時保住了性命。
而這一幕看在眾人眼里,則已有些無法理解。
因?yàn)闊o論是在誰的眼中,一個人的法力,都不可能短時間內(nèi),提升的這么快。
惟一的解釋,便只有可能是方寸之前隱藏了修為,直到此時,才徹底的爆發(fā)了出來……
“分明是金丹高境,甚至是巔峰的修為,對外卻只展露金丹中境……”
“嗯,這很符合方二先生為人的性子……”
“……”
許多人都做出了這等猜測,也不知方寸聽到了會不會覺得冤。
當(dāng)然了,某種程度上,功德便是他的先天之氣,也是他的法力,所以,不算冤……
只是,縱然方寸可以通過功德轉(zhuǎn)化法力的方法,暫時的抵住這雷瀑,卻也于大勢無補(bǔ),他的法力提升的快,那雷瀑降臨的同樣也快,兩相對比之下,那雷瀑展露出來的力量,很快便已積攢,甚至即將超過一個金丹境所能夠抵擋的程度,而方寸的法力,也漲到了金丹巔峰。
他這時候,便面臨了金丹踏入元嬰的門檻。
法力再提升,也只能補(bǔ)充自身,卻已無法再升入更高的境界……
他的危機(jī),不僅沒有去除,反而剛剛才真正的到來。
……
……
“為什么?”
而此時的周圍,除了那些修為低些,自忖這天雷落下之后,自己絕無幸免的煉氣士早就逃走之外,下方還仍然有許多人,他們修為高深,但也明顯被方寸的所作所為給驚到,此時正一個個的抬頭看著方寸,臉上的表情又驚又愕然,還有不少人眼中,帶了些迷茫。
最為驚恐的是七皇子。
剛才還大咧咧坐在轎上,淡定倨傲的他,此時甚至緊張的直接站了起來,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半空之中,以金丹巔峰之力迎向那驚人雷瀑的方寸,失聲大叫了起來:“這么點(diǎn)子修為也要直接硬抗雷瀑,就算……就算他之前隱藏了實(shí)力,也絕不夠,他……他是在尋死不成?”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在緊張的看著天上,無人回答他的話。
即便是老內(nèi)侍,這時候也在愕然的望著半空,久久不曾吱聲。
而七皇子在周圍這沉默里,只覺得更為害怕,聲音都有些嘶啞了起來:
“他……他要尋死,便由得他……”
“可是,可是我怎么辦?”
“……”
但周圍回答他的,還是一片沉默。
也是在這時候,朝歌城上空,雀神王與麟神王兩人飛掠而去,周身神意暴漲,已然突破了好幾個看似不可能突破的界限,使得他們一身神光,幾乎如同要突破這一番天地,滾滾蕩蕩,遙遙擊向了朝歌城幾處魔氣沖霄之處,看得出來,他們兩人在面對此前的斷長生時,也有些束手束腳,幾乎憋得難受,這時候全力摧動了法力,竟猶如兩顆流星,直從天墜。
“哈哈……”
城中有蒼老的笑聲響起。
“哈哈哈……”
“哈哈哈哈……”
那笑聲越來越多,接連從城中各個不同的方向響了起來,前后左右,連成了一片。
而后,隨著那笑聲,忽然越來越多的魔氣鼓蕩了起來,沖進(jìn)了空中,遙遙向著兩位神王迎去,若只是一道魔氣,肯定比神王周圍的神意弱了不少,完全不能抵擋他們的力量。
可是道道魔氣交織,纏繞,化作了更強(qiáng)大的魔氣。
最后時,已有四五道魔氣纏繞在一起的兩股強(qiáng)大魔氣,分別沖向兩位神王。
轟!轟!
他們的撞擊,使得天地都像是出現(xiàn)了一瞬的顫抖。
神光與魔氣碰撞,然后散溢,余波傾落,便不知將多少朝歌城的建城,毀成碎片。
那兩股強(qiáng)大的魔氣,都已被神王撞碎,撞爛。
可是兩位神王的速度,卻也一下子被魔氣截住,停了下來。
“哈哈哈哈哈哈……”
那魔氣被撞散,可是蒼老的聲音卻未消失,反而瘋狂大笑了起來,笑聲里像是充滿了歡愉,但一轉(zhuǎn)眼,便又露出了無窮的怒氣,仿佛是千百個人的聲音,在一起跟著大喝:“就憑你們這小貓兩三只,還不是老夫的對手,伯夏呢,他這逆賊,如今怎么不出來見我……”
每一個字,都像是深深的嵌入了天地一般,使得虛空不停的出現(xiàn)裂縫。
這朝歌城里,也不知有多少百姓,僅是這一個又一個的字,便震得他們耳膜破裂。
更有人在這魔意沖斥之下,直接倒地死去,神魂皆無。
“哼!”
而迎著這聲音,雀神王與麟神王兩人,也是踏著虛空,緩緩向前走來。
他們身上的神意暴發(fā),猶如無形道蘊(yùn),涌動一方,便如同兩根巨大的支柱,撐住了這一片搖搖欲墜的天地,聲音里則也帶著冷漠與不屑:“你這前朝魔頭,又還裝個什么?”
“若非知道仙帝不在朝歌,你又哪里有膽子過來?”
“……”
打人不打臉,但雀神王明顯沒有這樣的講究。
一句話便說的那蒼老的聲音沉默了下來,半晌之后方才再次響起:“仙帝?”
“呵呵,那逆賊又如何敢稱仙帝?”
“若非他趁著老夫行吞天大計(jì),暗算于我,他又怎么可能是老夫?qū)κ郑俊?br/>
“還有你們,一些貓貓狗狗,居然也敢助他反我?”
“該死,該死!”
“你們所有的人,全都該死……”
“……”
這聲音的憤怒之中,更像是涌動著一絲一絲的瘋狂,驟然之間,整片朝歌城里,無窮無盡的魔氣涌蕩了起來,乍一看去,竟有數(shù)十道之多,而這所有的魔氣沖上半空,于一霎內(nèi),隱隱化作了一個身穿皇袍,頭戴珠冠的老者,但也只是一瞬,這形象便已再次破碎……
他作了三道魔氣,一大二小。
大的魔氣,直接便轟隆作響,驟然向著虛空里的一處擊去。
乍一看去,那虛空里似乎空無一物,但隨著魔氣涌動而去,虛空一層一層的被揭開,便讓人看到,虛空的極深處,居然有著一方紫意晶瑩的神塔,散發(fā)著讓人沉醉于其中的道蘊(yùn)。
而兩道略小一些的魔氣,則是再次盤旋呼嘯,徑向著兩位神王涌了過來。
“這老魔真是找死啊……”
兩位神王微微咬牙,深嘆著,再度涌動力量,向前沖了過去。
……
……
朝歌城內(nèi),已然亂成如此,凰神王卻還是沒有去往朝歌。
她這時候雖然聽了方寸的話,暫時退開,但心里對方寸仍然沒有多少信心。
尤其是看到那雷瀑之力,幾乎要徹底將方寸淹沒時,更是緊張的纖指都已捏了起來。
小孩子都是愛吹牛的。
她擔(dān)心方寸看起來瀟灑,實(shí)際上卻是在做著他做不到的事。
而在凰神王擔(dān)憂的眼神里,方寸低低嘆惜,然后輕輕盤坐在了虛空之中,他的四面八方,都是滾滾雷瀑,每一寸每一縷,似乎都涌動著可以將他毀滅的力量,可是他卻像是渾然不覺,盤坐了下來,雙手慢慢合起,然后十指如蓮花,綻放出了一個又一個玄妙莫測的法印。
身邊,八寶葫蘆與功德傘,上下翻飛,在雷瀑之中涌動。
與周圍一切都狂亂到了極點(diǎn)的景象相比,此時的方寸顯得異常安靜。
“大道通今古,天地本一源……”
這時候的他,看起來不像是在面臨如此眾多的危險,而像是在參悟,修行。
而他參悟并修行的,便是《大道經(jīng)》。
此時的他,腦海里涌出了無窮無盡,關(guān)于《大道經(jīng)》經(jīng)文的回憶,以及諸般領(lǐng)悟,又因?yàn)樗硖幚灼僦?,所有的神識都幾乎化作實(shí)質(zhì),以至于,這一刻,他的身周,像是忽然浮現(xiàn)出了一道長長的經(jīng)卷,似有若無,無限的拉長,在他的身圍,層層的旋轉(zhuǎn)開來。
周圍的雷瀑再兇再猛,碰撞到了這經(jīng)卷之上,也像是有些削弱了威力。
而在方寸的頭頂之上,則有靈光閃爍,猶如小小樹苗。
這經(jīng)卷上面蘊(yùn)含的道理,則一絲一縷,涌向了這小樹苗,滋養(yǎng)著他。
看起來,這搖曳的小樹苗,像是一個在伸懶腰的小人。
迎著這道蘊(yùn),凰神王忽然怔了一下,忽然明白了方寸此時在做什么。
與此同時,下方,正看著空中的老經(jīng)院院主,臉上也忽然露出了些驚訝之色。
不過旋及,他卻是呵呵笑了起來,像是甚為歡愉。
幾位座師,則是眼睛越睜越大,難以置信:“那是……大道經(jīng)綸?”
“不可能啊,他年紀(jì)輕輕,怎么就能化出大道經(jīng)綸?”
“不是,不是都說這方老二不學(xué)無術(shù)的嗎?
“咱們稱他為方二先生,也只是給他一個面子而已,可是他……居然出現(xiàn)了大道經(jīng)綸?”
“只有對《大道經(jīng)》領(lǐng)悟最深的人,才能將其心間道理化出這等幻象呀……”
“就連玉臺老先生都沒做到……”
“……”
七皇子心里越來越恐慌,忽然伸手抓住了老內(nèi)侍的袖子,大叫道:“他……他在做什么?”
老內(nèi)侍這時候也看著方寸。
他看著方寸身周涌蕩起無窮道蘊(yùn),看著方寸頭頂之上的靈光,在道理的滋養(yǎng)下,正在以一種可怖的速度生長,漸漸的,已經(jīng)從靈光,化作了一道神光,而后,這神光又漸漸壯大,依稀化作人形,漸漸有了四肢與耳鼻,漸漸滋生了道蘊(yùn),有了幾分活靈活現(xiàn)之意……
他的目光,便忽然變得無比悲哀。
“殿下……”
他的聲音微微顫抖:“他是在化嬰……”
“化嬰……”
其實(shí)哪怕他自己都已經(jīng)看了出來,但在聽到老內(nèi)侍確定了他心里的這個猜想時,七皇子的聲音還是顯得有些絕望,幾乎如野獸一般哀嗷了起來:“他怎么可能化嬰?他化嬰所需的龍珠還在我這里……沒有龍珠他怎么化嬰……他若直接化嬰,那我……我又怎么辦?”
“……”
“兄長考慮的周全……”
雷瀑之中的方寸,此時心間也生出了些許念頭。
“不僅給我指明了路,甚至在每一扇門前,都給我留了一道造化……”
“只是,既然我已決定替你趟出這條路來,又豈會真的需要你每一步都安排好?”
“……”
他自語著,臉上漸漸露出笑容:“這第六扇門,就讓我來用自己的本事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