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師戰(zhàn)從后營出來,火光下臉色沉重,文鴦與國師大戰(zhàn)一百余合未分勝負,倒是四弟子逞能被文鴦一槍刺死。
國師暴怒之下忽然發(fā)狂,敵我不分,反傷了許多于闐軍,漢軍趁勢出擊,折損近半人馬,問完國師去扜彌交戰(zhàn)的事情,心情十分復(fù)雜。
漢軍能有人擋住國師,果然是精兵強將,而己方國師雖然悍勇,但性情暴躁,反復(fù)無常,一旦發(fā)狂敵我不分,對比下來幾乎沒有什么優(yōu)勢。
才出軍營,就聽運糧的隊伍只帶回來一百余車糧草,還有部分毀壞,雖然早有心理準(zhǔn)備,伏師戰(zhàn)還是吃了一驚,又到前營查看糧草。
只見糧食大多焦黑,有些全部潮濕,車輛也都大多毀壞,軍卒坐在地上衣甲不整,有些甚至偷偷低頭抹淚,便知前方一戰(zhàn)也十分兇險。
伏師戰(zhàn)走了半圈,正好碰到一個隊長,那人猶豫再三,終于起身言道:“大將軍,剛才在來的路上我們碰到東川王一行,被國師的人抓回來了帶走了。”
“什么?”
伏師戰(zhàn)大驚,“帶到哪里去了?”
那人答道:“聽說國師在營北,他們都去找國師了。”
“伏阇訖多,你壞我大事了!”
伏師戰(zhàn)一陣咬牙,微微閉上眼睛,看著烏黑的天空久久不語。
隨從問道:“大將軍,是否派人去找國師,將東川王帶回來?”
“不用了,為時已晚!”
伏師戰(zhàn)深吸一口氣,回過頭來傳令道:“將這些糧食全部用了,全軍今晚飽食一頓,明早三更造飯,四更集合聽我號令行事。”
“遵命!”
“你們都下去歇息吧!”
伏師戰(zhàn)看著地上憂心忡忡的士兵,并沒有責(zé)怪他們,這一次的失誤皆是伏阇訖多狂傲自負造成的,于闐的命運真是毀在這師徒二人身上了。
運糧的士兵如蒙大赦,紛紛去了后營,伏師戰(zhàn)看看營外的火把,無奈搖頭,準(zhǔn)備了半個多月的大營算是徹底白費了,沒有兵糧,一切都是空談。
將營中諸事安排完畢,還不見伏阇訖多返回,伏師戰(zhàn)對守軍言道:“若國師回營,請他來中軍帳中見我。”
伏師戰(zhàn)回到帳中,將掛在架子上的地圖取下來,親自舉著油燈仔細觀察,用手在幾個地方比劃了許久,依舊緊蹙眉頭沉吟不決。
糧草被漢軍所劫,劉封必定已經(jīng)得到消息,伏阇訖多今日交戰(zhàn)失利,他必然料定于闐軍無法支撐許久自會退兵,現(xiàn)在想撤退可不是簡單的事。
以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退兵比進兵更難,一個處理不好,被蓄銳已久的漢軍追殺來,后軍若敗,兵敗如山倒,將會全軍潰敗。
“必須要想出一個穩(wěn)妥的撤退之策!”
伏師戰(zhàn)念叨著,目光在地圖上來回察看,恨不得把地圖看出個窟窿來。
這次不但要保證全軍安然撤退,最好能阻擊前來追擊的漢軍,一舉兩得才能保住于闐,否則漢軍步步緊逼,尾隨而來,于闐遲早必亡。
“來人!”
許久之后,伏師戰(zhàn)又寫了一封書信,交給親信參將,“即刻連夜趕回西山城,稟告大王和丞相,就說前軍不敵,大軍已然退撤,請丞相立刻在計式水布防,分一支兵馬埋伏在克里丹,事不宜遲。
不得有誤。”
“遵命!”
參將對前軍軍情全都知悉,無需過多交代,自會把情況向丞相說明。
“大將軍是要退兵么?”
就在此時,伏阇訖多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
“去吧!”
伏師戰(zhàn)示意門口的參將不必等候,向伏阇訖多無奈一笑,“國師請進來敘話。”
伏阇訖多深深看了一眼那名參將,身上一股濃濃的血腥味讓參將渾身一顫,低著頭倉皇而去。筆趣閣
伏師戰(zhàn)無奈道:“軍中缺糧,必然軍心動蕩,無力再戰(zhàn),此時再不退兵,等到兵卒困餓,不等漢軍來攻,我等要先敗了。”
“軍糧的事,是大頭陀大意失誤了,”伏阇訖多聲音硬邦邦的,看似在承認錯誤,但神情卻全部在乎,淡淡說道,“再派人去運糧來不就可以了嗎?”
“來不及了!”
伏師戰(zhàn)搖頭苦笑,“我本早派東川王回國運糧,卻被國師弟子半路攔截而回,前后耽擱三四日時間,再去催糧運來,時間太長,營中的士兵等不下去了。”
“這有何難?”
伏阇訖多冷然一笑,“實在不行,先宰殺騾馬坐騎為食,若還不夠,把那些傷殘老弱的士兵都宰了,混到飯食里面,誰能分辨出來?”
“國師?”
伏師戰(zhàn)又驚又怒,沒想到伏阇訖多竟然如此冷血無情,沉聲道,“本將怎能做此血腥之事?”
“其實人肉并不難吃,”伏阇訖多嘴角泛起一絲詭笑,看著伏師戰(zhàn),“大將軍要是吃上一口,或許會上癮呢,尤其是人心,那滋味……”“不必再說了!”
東川王斷然打斷了伏阇訖多,“如今軍心震動,糧草不足,若再不早做打算,于闐將再無一戰(zhàn)之力,我意已決,請國師助我退兵。”
伏阇訖多雙目微瞇,頓了一下問道:“大將軍盡管吩咐,但大頭陀不愿做逃跑之人,只要是對付漢軍的事,大頭陀絕不推辭。”
伏師戰(zhàn)點頭道:“我正要請國師斷后護衛(wèi)大軍,國師意下如何?”
“哈哈,這算什么難事?”
伏阇訖多雖然吃了敗仗,但怡然不懼,大笑道,“我既為護國法師,自當(dāng)保護于闐,斷后的事,就交給大頭陀好了。”
伏師戰(zhàn)沒想到他這么痛快就答應(yīng)下來,詫異地看了一一眼伏師戰(zhàn),躬身道:“我替軍中數(shù)萬將士謝過國師。”
伏阇訖多言道:“先不必謝我,需要兩千士兵隨我調(diào)遣,其中必須有八百童男之身的精壯之士。”
伏師戰(zhàn)眉頭微蹙:“不知這八百人有什么用處?”
“我要在這里布下血煞陣,”伏阇訖多目露兇光,陰惻惻一笑,“讓前來追殺的漢軍全都陪葬。”
“血煞陣?”
伏師戰(zhàn)微微蹙眉,他也不知道這陣法威力如何,問道,“國師可能抵擋漢軍一日?”
“不是一日,是永遠——”伏阇訖多緊握雙拳。
伏師戰(zhàn)一怔:“陣法需要多久時間?”
伏阇訖多提著金剛杵來到營門口,用力插入地面之中,緩緩道:“人數(shù)到齊,只需半個時辰,陣法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