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軍于天黑時分假意退兵,包裹中實則暗藏兵刃弓箭,毌丘儉在營中暗伏兵馬,領(lǐng)精兵離營五里之后轉(zhuǎn)道沿汶水向北而進,繞了半圈之后停住河邊休整。
等到四更時分,將兵馬分作四路,寇婁敦和弓遵在前,劉茂在后,毌丘儉自領(lǐng)中軍,趁著夜色往土鼓山漢軍營寨潛行而來。
數(shù)里之地,不久便到,前方兩路兵才到營寨之外放箭,便聽漢營中鼓聲大作,四周火把齊明,竟有五路人馬,從前后一齊殺來。
毌丘儉見漢軍果然有準(zhǔn)備,即刻傳令退兵,寇婁敦和弓遵按照事先布置左右分開向后撤退,毌丘儉自領(lǐng)中軍擋住追兵,交替掩護向后。
漢軍殺出營來,尾隨魏軍掩殺,喊聲不絕,姜維領(lǐng)中軍出營,正好與斷后的毌丘儉軍相交,兩路兵殺在一處,又是一場混戰(zhàn)。
魏軍且戰(zhàn)且走,漢軍緊咬不放,等殺退毌丘儉中軍之后,劉茂又帶后軍掩護,姜維見魏軍雖走,但陣型并未全亂,心中暗自疑惑。
此時東方發(fā)亮,天色微明,正準(zhǔn)備退兵,駱統(tǒng)卻道:“將軍,前方不遠(yuǎn)便是汶水,魏軍已無退路,再殺一陣,便能打破敵軍,盡數(shù)落水而死?!?br/>
姜維在馬上觀望,塵埃之中,果然遠(yuǎn)處隱約有波光隱現(xiàn),旋即下令道:“全軍沖殺!”
駱統(tǒng)傳令下去,軍中號鼓連天,漢軍奮勇沖殺,將魏軍漸漸逼至汶水河岸,五路兵馬左右攔住,全軍嘩然。
毌丘儉正領(lǐng)中軍調(diào)度,轉(zhuǎn)頭看到東方漸漸發(fā)紅,水光艷艷,拔劍大喝道:“眾將聽令,前無去路,唯有拼死一戰(zhàn),此時不殺,更待何時?”
將令傳下,各軍回身奮力向回沖殺,毌丘儉所領(lǐng)兵馬,都是燕趙之地的精兵,甚至夾雜著遼東和塞外的胡人,血性十足,加之都久經(jīng)陣戰(zhàn),戰(zhàn)力強悍,此時被逼到絕路,生死之際,爆發(fā)出了驚人的戰(zhàn)斗力。
寇婁敦引原先的烏丸舊部,飛馬當(dāng)先,沉重的大刀左右揮舞,瞬間便殺十?dāng)?shù)人,漢軍抵擋不住,向后退走。
另一邊弓遵也回身反殺,毌丘儉的中軍早就擺好陣型,忙中未亂,一聲令下之后,各成陣勢反擊漢軍,魏軍一齊奮力殺回,瞬間便將逼近河岸的漢軍逼退。
此時漢軍將魏軍逼入絕境,正準(zhǔn)備殺敵搶功,勸其投降,心中已然松懈下來,方才伏擊追敵的銳氣已失,未料魏軍背水一戰(zhàn),被殺得措手不及。
姜維看到各部陣容松動,忙傳令穩(wěn)住陣腳,但此時寇婁敦、弓遵和毌丘儉分左中右三路悍不畏死地?fù)]軍反殺,劉茂在河岸邊兵分左右反將漢軍包抄,分兩路殺來,陣型已經(jīng)不受控制。
見此情形,姜維面沉似水,知道中了毌丘儉之計,他故意來劫營,卻在退兵的時候背水一戰(zhàn),此時魏軍上下皆有死戰(zhàn)之心,士氣高昂,已經(jīng)無法御敵,只得傳令退兵。
面對死戰(zhàn)的魏軍,眾將士無奈,向后退走,那寇婁敦更是奮武揚威,在軍中左沖右突,無人能擋,漢軍敗退,又自相踐踏,死者無數(shù)。
姜維見狀大怒,就要上前擋住寇婁敦,被駱統(tǒng)死死勸住,此時盡早退兵保存實力還有反擊的機會,一旦陷入重圍,姜維若有了危險,兗州這一路兵便要止步在濟南境內(nèi)了。
從天色微明一直殺到日上三竿,漢軍奮力沖突,在離營不遠(yuǎn)處,聽聞急報的陸凱終于調(diào)度援軍趕到,將魏軍擋住,才算免了被沖營的危險。
漢軍退入營中,依山勢守衛(wèi),閉門自守,魏軍這才如潮水般退去,只見來路之上一片狼藉,尸橫遍野,烽煙滾滾。
姜維領(lǐng)敗軍退回營中,見眾將渾身浴血,衣甲凌亂,長嘆一聲,悶坐在帳中,這一次至少折損了三四千人,是他領(lǐng)兵以來最大的失敗。
沉默之中,姜維嘆曰:“吾自歷戰(zhàn)近百場,不意今日狼狽至此!有負(fù)大將軍重托,更愧于諸葛丞相教誨。”
駱統(tǒng)起身道:“只怪末將勸將軍進兵,請將軍治罪?!?br/>
姜維搖頭道:“錯不在你,是某大意了,欺毌丘儉窮途末路,未免便有些輕敵,吾自會向大將軍請罪,與諸位無干!”
眾將紛紛起身認(rèn)錯,陸凱勸道:“不過勝敗乃兵家常事!將軍豈能以一時成敗論英雄?
此番東征青州,尚未入境,毌丘儉長途奔襲來救,立根不穩(wěn),長久來看,還是將軍占優(yōu)!”
姜維自然明白眼下的局勢,短暫的失落之后,重新收拾心緒,對眾將言道:“此番雖兵敗,卻守住大營,吾精銳尚存,汝等各回營寨安撫兵馬,待某再思良策,誓與毌丘儉一決雌雄!”
駱統(tǒng)等將知恥而后勇,各自退下,回去之后鼓動士氣,整兵再戰(zhàn),定要一雪前恥。
陸凱慨然道:“未料毌丘儉假意劫營,誘兵出營,卻讓魏軍臨水反擊,魏軍去無退路,必將死戰(zhàn),反敗為勝,其中設(shè)計當(dāng)真精妙?!?br/>
姜維微微點頭:“嘗聞燕趙多慷慨悲歌之士,英雄輩出,今日見之,方知其言非虛也,幽州兵馬之勇,不下西涼兵、丹陽卒也?!?br/>
正議之間,親兵來報,這一戰(zhàn)折損五千八百軍,傷病無數(shù),鮑素、龔起二將受了重傷,無法再戰(zhàn),魏軍傷亡也不下三千人。???.BiQuGe.Biz
饒是如此,姜維還是心有不甘,想起兩次敗仗都是因寇婁敦之勇,沉聲道:“毌丘儉能勝,全仗寇婁敦悍勇,若留下此人,必為吾軍之害,當(dāng)盡早除之。”
陸凱笑道:“將軍勿憂,毌丘儉雖勝了一場,但其取歷程不下,必會退回泰安,將軍領(lǐng)兵再進,徐圖良策?!?br/>
姜維緩緩點頭,昨日欲以誘兵之計斬寇婁敦,這家伙果然不肯上當(dāng),沒想到還不等再用計,倒被毌丘儉擺了一道,心中多少還是有些煩悶。
就在此時,探馬飛報,魏軍趁勝拔營而走,姜維本待要追,又擔(dān)心毌丘儉還有埋伏,剛吃了一場敗仗,兵馬亟待休整,只好暫時放棄,派人監(jiān)視魏軍虛實,重整旗鼓再與其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