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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砸錢

    ==第二十二章砸錢==
    過漫漫一夜。
    沈甄醒來的時候,胃里惡心的感覺終于退了下去了。
    她終于活過來了。
    棠月伺候沈甄盥洗打扮,今日特意給她梳了個婦人髻,雪白的脖頸露在外頭,讓她平添了幾分少-婦的嫵媚。
    沈甄提裙下樓,走到一半,剛好瞧見陸宴在和客棧里的姑娘說著話。
    今日他身著藏藍色暗金紋的長裾,頭戴玉冠,少了黑黢黢的顏色,看起來確實少了幾分冷清。
    那姑娘彎腰給他倒了一杯茶。
    陸宴眼眸深邃,語氣柔和,“多謝莊姑娘。”這位姑娘,名喚莊h。
    被他這樣一看,莊h的臉色立馬變得紅撲撲的,“衛公子是客,萬不用如此客套。”
    陸宴勾了勾唇角,垂眸凝著手里的茶盞,輕輕搖晃,抿了一口。
    須臾之后,莊h開口道:“衛公子打聽首飾鋪子,是要給秦姑娘置辦些物件嗎?”
    秦嬈,是沈甄的化名。
    “正是。”
    莊h抬手攏了攏鬢角的碎發,柔聲道:“秦姑娘能被您所救,當真是個有福之人。”頓了頓,又道:“不若這樣,待會兒等秦姑娘下來了,h兒給您帶個路?”
    聞言,陸宴放下茶盞,道:“初來乍到,多有不懂,那便有勞了。”
    一旁的掌柜,也就是莊h的母親在這時接話,“衛公子客氣甚,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要說珠釵,頭面這類的啊,還屬咱們揚州的春麗閣做的最好......”
    沈甄在樓梯的拐角處聽著他們一來一往的對話,便知道,他已是把身份都交代好了。
    她回想著他囑咐的話,輕咳一聲,走了出去。
    莊h回頭望去——
    聽到聲音,她便猜到應是那位秦姑娘下來了,正準備瞧瞧是怎樣的姿容,比之自己能差多少,沈甄便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天爺,這是怎樣的仙姿玉色?
    莊h雙眸瞪圓,瞬間失語。
    不得不說,論姿色,沈甄還從未輸過。
    她的雙瞳澄澈,似石間上的清泉一般,叫人望而生憐,可若多盯著她看會兒,便會發現那眼波流轉間,還暗藏著幾絲柔媚嬌嫵。
    一雙眼都美成這樣,誰還敢生出與之一比的心思?
    母女二人,臉色是一個賽著一個尷尬。
    揚州出美人,水靈靈的瘦馬,比比皆是,她們萬萬沒想到,沈甄能有如此姝色。
    沈甄行至陸宴身邊,低聲道了一句:“都怪嬈兒起的有些晚了,叫爺久等了。”別說,沈甄現在無比感謝秦嬈這個名字,這兩個字于她而言,就像遮羞布一般。
    四目相對,陸宴眼中帶了一股迷人的笑意。
    這般深情的目光,不禁讓他變了樣子。沒了那股冷漠自持,他好似真成了衛家衛,成了一位不知人間疾苦的富家子弟。
    “再多等一會兒,也是無妨。”他看著她道。
    若非沈甄清楚地知道他的脾氣,她甚至都要以為,自己的眼前人,真是性情溫柔的男子。
    少頃,莊h帶著他們從客棧出去,走入了繁華的街市。
    揚州自古富庶,這話著實沒錯。
    他們所在羅城,瓊樓玉宇無數,各類鋪子林立,有酒肆、有藥坊、有上好的布匹鋪子,也有熱騰騰的面點鋪子。
    街上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其繁華程度,雖不能和長安相提并論,比之洛陽等地,想來是毫不遜色。
    也就是一炷香不到的路程,沈甄便看到了一個黑漆金字的匾額,上面明晃晃地寫著三個大字——春麗閣。
    進門之前,莊姑娘特意低聲囑咐了一句,“這春麗閣的首飾好歸好,但誠然也是最貴的。”
    話音甫落,春麗閣的掌柜抬頭掃了他們一眼,隨即立馬躬著身子出來迎道:“客官里邊兒瞧著?”
    “走吧。”陸宴道。
    至屋內,沈甄便聽這掌柜的喋喋不休地介紹了起來,“最下邊兒這些珍珠釵呀,都是西域來的,遠道貨。這層的翡翠寶簪和花鈿呢,是京城來的,最上頭的耳和瓔珞則是揚州本地的工藝,不知姑娘喜歡哪種?”
    琳瑯滿目的珠寶首飾,的的確確能叫人眼花繚亂。
    沈甄若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姑娘,只怕都要嘆為觀止了,可她不是,回想幾個月前,她還是云陽侯府的嫡女。
    從小到大,爹娘慣著,祖母疼著,就連兩個姐姐也都是事事由著她來。闔府上下,就屬她的月錢最多。
    長安西市那些首飾鋪子的掌柜,見了她,個個都要笑開花。
    須臾,沈甄挑了一個翡翠耳,對著外面的日光一照,然后道:“我瞧著,這個不錯。”
    沈甄的動作一出,掌柜的態度立馬翻天覆地,能從這么多首飾里一眼就挑出極品的,定然是個行家。
    掌柜的連忙轉身,從柜下面拿出來了個暗紫色的匣子。
    匣字緩緩打開,這林列著的各種玉石,一看便知不是俗物了,雖然瞧著都是翡翠,可那水頭,卻是天壤之別。
    沈甄正愁挑哪幾個好,陸宴的手便落到了她的腰上。
    沉沉的嗓音在她頭上蔓延開來,“可又喜歡的?”
    沈甄被他的語氣弄得頭皮發麻,忙隨手拿了兩個,回頭故作為難道:“妾都喜歡,就是不知該選哪個才是,公子覺得哪個更好些?”
    沈甄雖知陸宴定會撒錢顯露富貴,卻沒想到,他竟然端起整個匣字,走到了掌柜的面前,道:“將這些都包起來。”
    這話一出,沈甄簡直瞠目結舌,連發梢都僵硬了。
    她不禁感嘆:大人,您此等行徑,便是連京城里最為紈绔的子弟都無顏與您相比了。
    沈甄走到他身邊,捏了捏他的手臂,似乎是在暗示他,有錢也不能這樣花......
    然陸宴置若罔聞,硬是花出去了六百貫。
    六百貫,都能買個宅子了。
    出來的時候,沈甄還算鎮定,但莊h看陸宴的眼神,已然是全變了。
    原因無他,莊h幼年喪父,母親又是個寡婦,還有一個弟弟,他們一家子,全靠客棧養活。雖然瞧著客棧的生意還算不錯,可近來揚州征稅越來越高,莊家的日子已是格外難熬。
    若是說方才她看沈甄的目光,還有一絲不屑,那到了此刻,卻成羨慕了。
    采買完東西,他們去了一旁的酒樓。
    毫無意外的,陸宴又點了一桌子的珍饈美饌。
    礙于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直到三個人都停箸,陸宴才隨口道:“莊姑娘可知,揚州有哪些宅院在易?”
    莊h挑眉道:“衛公子是要在揚州置辦宅子嗎?”
    陸宴笑道:“正是,衛家三代都是做絲綢生意的,我見揚州如此富庶,便有意在這立幾間鋪子,順帶也得置辦個間宅子落腳。”
    莊h仔細思索著他的話,然后道:“以衛公子的身家,尋常的宅院只怕也瞧不上,我只知道,揚州五里鋪的宅院是最為雅致,那兒有水閣,橫跨在小河上,四周還有灌木,景色甚美。揚州的達官顯貴,皆住在那兒。”
    陸宴用食指點了點桌面,又道:“莊姑娘可否給在下指個路?”
    莊h欲言又止了半晌,道:“今兒有些晚了,若是衛公子不急,明日可好?”
    陸宴點了點,道了一句好。
    從酒樓出來后,莊h先一步回了客棧。
    就這樣,荊州來了個富商,想在揚州城落腳的消息,便暗暗傳開了。
    這廂陸宴則帶著沈甄又去逛了脂粉鋪子,布匹鋪子等,回到客棧時,已是傍晚時分。
    夜色漸濃,客棧的周圍已經點了燈,燭火隨風搖曳,地上的燈影變幻莫測。
    此時客棧內,還有幾個正在喝酒的壯漢。
    他們身著粗麻布的衣衫,看上去與尋常百姓無異,可他們落在沈甄和陸宴身上來回打量的目光,卻明擺著絕非善類。
    雖說沈甄近來也經歷了不少事,但說到底,仍是個久居深閨的姑娘。
    身后那一道道刺背的目光,著實讓她心生不安。
    她緊跟著陸宴,上了樓梯,走過長廊,進了客房。
    走了整整一日,沈甄本來已經疲憊到了極點,突然看到那么一群人,她的困意瞬間煙消云散。
    沈甄抬眼觀察著陸宴,只見他早已卸下了白日的偽裝,一時間,又變回了那個神色肅然的陸大人。
    切換如此自如,沈甄不由有些佩服。
    兩人靜坐了一會兒,便聽到了陣陣腳步聲。
    沈甄這才恍然明白,他為何今日定要帶著莊h一起去鋪面,又為何故意透露了自己要買宅子的消息。
    他在等莊家母女把消息放出去,然后等人找上門來。
    看著窗外的人影,陸宴不禁眸色一沉。
    他沒料錯。
    揚州城果真比他想的還要復雜。
    他來揚州,滿打滿算,才不過一日的功夫。稍高調些,就有人坐不住了。
    那腳步聲停駐在門口遲遲未動,沈甄的心都不由被吊了起來。
    她朝他挪了一步,牽住他的手,輕聲喊了一句,“爺。”
    男人的眉宇微微挑起。
    沈甄十分懂事地用手勾住了他的脖頸。這是什么意思,再是明顯不過。
    陸宴會意,轉過身子,反手扣住了她的脖頸,吻住了她的唇角。
    陸宴故意吻的久了些,癡纏間,沈甄便發覺呼吸都困難了,周圍天旋地轉,她拽著他的衣襟,情不自禁地發出了幾聲格外誘人的嬌顫。
    過了好半晌,他才堪堪讓她喘了口氣。
    他低頭看她。
    只見她星眼朦朧,衣衫半解,洪波蕩漾,徹底軟在他的懷中。
    見此,陸宴喉嚨發緊,眸色變得漆黑又深邃。
    榻上的玉鉤搖晃,兩邊的縵簾緩緩落了下來。
    戲是做給別人看的,但情動卻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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