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熙:“我這小舟都來來回回三趟了,還以為睚眥沒把信兒給你帶到,你來不了了呢。”
九昱:“睚眥,是幫你傳話的?”
負熙點點頭:“來了就好。上船再說。”
負熙伸出手,九昱猶豫了一下,還是踏上了小舟。
樹邊,氣喘吁吁的睚眥看到九昱登上了負熙的小舟。
即便相思似湖深,舊事已如天遠,也許,命運就是讓他們如此擦肩而過。
睚眥看著小舟慢慢地劃遠,手上的紅寶石戒指光芒也是越來越弱,最后終于無光。
九昱看著船艙內放滿了鮮花:“這是?”
負熙清了清嗓子:“九昱,自從第一次見到你,我便對你一見傾心了,本打算自己向蒲牢阿姐求一份與你的姻緣,卻沒想到,鴟吻幫了我,王上指婚咱們秋夕成親。雖說如此,但我思前想去,都應該對你有一次正式的告白,隆重的求婚。”
九昱:“求婚?”
負熙深情款款地看著九昱:“自打你來到我的生活之后,我愛笑了,我愛看你蹴鞠時候的綠地,我愛跟你一同放風箏的天空,你說過的每一句話,你的一顰一笑的神情,你的每一個動作,還有你整個人,你的全部,所以,我想娶你為妻,九昱。”
九昱怔怔地看著負熙:“謝謝你對我的心意,之前,我一直把你當朋友的,我沒想到……”
負熙:“我知道,王上之命,媒妁之言,這一切來得都太突然,也許你并沒有做好準備,我不介意等著你,婚后我們有無數個相守的日子,我會等你慢慢愛上我,不再把我當成一個朋友。”
九昱:“可能,我做不到了。”
負熙一愣。
九昱:“對不起,負熙,感謝你對我的喜歡,但我也要對不起你的喜歡了。”
負熙有些懵住:“我,我不懂……”
九昱:“賜婚的第二日,我本來就想跟你說清楚的,豈料霸下、鴟吻出事兒了,我便沒來得及與你說,既然今日話都說到這里了,我便把你當朋友,把最心底的話跟你說。”
負熙微微點頭。
九昱:“我有意中人,可惜不是你。”
負熙吃驚:“你有意中人?”
九昱點頭:“如果我沒有遇到小樹阿兄,也許我會被你感動,但,人世間沒有如果。因為年少時的他,是照亮我一生的人,所以此生,我再也無法對任何人心動了。”
負熙:“你喜歡的那個人,長得很好看嗎?”
九昱微微一笑:“很普通。”
負熙:“那,為什么?”
九昱:“我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他就住進我心里了,是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還是我們分開的時候,是他背著我的時候,還是逗我笑的時候,總之,在某一個時刻,他就跑進來了,再也沒有出去過。”
有些心事,就算埋在心里,也會從眼睛里面跑出來。
九昱說起意中人時,神采奕奕,眉眼帶笑,負熙知道,自己輸了。
九昱:“負熙,對不起,這次我要抗旨了。”
一時間,負熙不知道該說什么。
忽然間,小舟搖擺了一下。
九昱:“話,我說完了,天也起風了,負熙,你能送我回岸上嗎?”
負熙面無表情地劃著船:“九昱…”
九昱:“明日我便去靈闕,與二姑娘說清楚,負熙,千萬別等我。因為,我也在等著他。”
說完,九昱上岸。
九昱看著岸邊樹上的紅色絲綢帶:“謝謝你今晚的這些用心,負熙……”
九昱再回過頭,小舟和負熙都不見了。
九昱正張望,忽然湖面一下激起大水波,一個龐然大物從湖底出現,還未等九昱看清楚,只聽到負熙大喊:“九昱,快跑!”
九昱驚恐地看著眼前,是蠪侄!
此刻,蠪侄已經打翻了小舟,將負熙抓在爪中,另一個爪子正伸向九昱,九昱下意識地拔下子簪匕首,還沒出擊,已經被蠪侄抓住。
負熙:“九昱!”
九昱也掙脫著。
負熙:“你別掙脫,小心弄傷自己,我來想辦法!”
說著,負熙拼勁全力,將手伸進自己胸口,掏出一個竹筒,用力一拉,瞬間,天空騰起一個龍翼煙花,絢爛無比。
伴隨著煙花,蠪侄一爪抓一個,奔向黑暗的深淵。
“嘭”地一聲煙花炸開。
失魂落魄的睚眥第一個看到,他眉頭緊皺,空中綻放的分明就是他們靈闕龍族特有的煙花信號,而這個龍翼煙花一般不會輕易綻放,一旦綻放定是有特殊的事情。
睚眥順著煙花的方向望去,那正是自己剛剛離開的青玄湖上游。
他暗想不好,莫不是負熙和九昱出了什么事兒,睚眥見四下無人,伸出利爪,在黑暗的鳴谷中,從一棵樹上飛躍到另一棵樹上,快速穿行。
青玄湖邊,一片狼藉,小舟的殘骸被打翻在湖邊,小舟上還有道道傷痕。
睚眥仔細看著這些爪痕,又看到了落在地上的子簪匕首,他撿起來,快速轉身離開。
第二個看到龍翼煙花的,是囚牛。他知道一定是出事兒了。
他拿出蒲牢的龍鱗,用千里傳聲呼喚其他龍子。
此刻,云影結束小睡,她微微抬眼,嘲風還真的守在自己身邊:“幾更天了,爺怎么還在此處?”
嘲風撫摸著云影的頭發:“睡得可好?”
云影笑著點頭:“從來沒睡得這么踏實過。”
嘲風:“那以后,我都陪你睡著后,再離開,可好?”
云影有些驚訝地看著嘲風:“為何對我如此好?”
嘲風:“都說過,你是我心尖的人兒,我不對你好,還能對誰好呢?”
一時間,云影有些恍惚。
嘲風:“只是以后每日都想親口對你說晚安。”
云影微微點頭。
嘲風忽然調皮,靠近云影:“那先親口再說?”
云影忽然臉通紅。
嘲風:“好了,不逗你了。”
嘲風起身:“你再睡睡,此刻我需回靈闕一趟。”
云影看得出嘲風有些著急,忍不住問道:“可是有什么要緊的事兒?”
嘲風點頭:“現在還不好說,你且安心睡去,我明日再來瞧你。”
說著,嘲風披上斗篷。
云影:“爺…”
嘲風回頭看著云影。
云影:“萬事小心。”
嘲風咧嘴一笑:“放心吧。”
本在集市中玩樂的霸下和鴟吻,聽到蒲牢的千里傳聲后,也很快回到靈闕。
嘲風、霸下、鴟吻急忙前往靈心閣。
鴟吻開門見山:“阿兄,未到子時,您怎么忽然用蒲牢阿姐的千里傳聲喚我們,是發生什么事兒了嗎?”
囚牛:“龍翼煙花,從青玄湖那邊傳來。”
鴟吻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青玄湖,是負熙阿兄!”
囚牛看著鴟吻。
鴟吻這才說出來:“負熙阿兄決定今晚求婚九昱阿姐,傍晚的時候,霸下跟我,我們還幫他布置小舟和青玄湖呢。”
霸下直點頭。
囚牛:“負熙辦事從來穩妥,不可能失手拉開龍翼煙花。”
嘲風:“除非,真的出事了。”
眾人一起看著囚牛,等著囚牛拿主意。
“是蠪侄!”睚眥從外面快步而入。
囚牛看著睚眥。
睚眥:“之前我與它交過手,它的爪印,我認識。”
嘲風:“你什么時候跟蠪侄交過手?”
嘲風忽然反應過來:“哎,不對啊,蠪侄不是已經被靖海殺死,都火刑伺候了嘛?”
霸下也恍然大悟:“對啊,蠪侄不是已經死了嗎?”
睚眥:“當前,最重要的是盡快解救負熙,不是嗎?”
囚牛略加思考,點頭應和睚眥:“睚眥說得對,我們盡快趕到青玄湖,先把負熙救出來!”
囚牛看了看幾個人:“鴟吻,你在家。”
鴟吻一噘嘴:“我不要!萬一負熙阿兄受傷了,我是說,萬一,你們就不需要我嗎?”
霸下:“大阿兄,鴟吻說得有道理,您放心,有我在,不會讓鴟吻有事。”
這話,囚牛深信不疑。
最終,他還是點了點頭。
霸下彎下腰:“鴟吻,上來!”
鴟吻一躍到霸下背上,霸下一個跨步奔跑出去,已經離開靈闕。
嘲風瞬間幻化成一只鷹,盤旋在靈闕上空。
睚眥看著囚牛孱弱的身體:“倒是您,可以嗎?”
囚牛一笑:“好久沒打架了,手癢,必須得去。”
睚眥一笑,把手伸出來,囚牛毫不猶豫地拉著睚眥的手,睚眥隨后轉動著陰陽眼,他一手伸出利爪,一手緊緊拉住囚牛,直接攀上屋檐,在屋檐上飛走。
待囚牛、睚眥、嘲風、霸下、鴟吻落在青玄湖,已過子時。
囚牛:“大家分頭行動吧,切記,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眾人點頭,嘲風朝著西邊而去,霸下帶著鴟吻在東邊。
睚眥忽然想到之前,自己與九昱曾被困在蠪侄的湖穴之中,他朝著北邊:“我去那邊看看。”
囚牛點頭,朝著南邊而去。
睚眥按照之前的記憶,很快找到了蠪侄所在的湖穴,遠遠便看到被綁在湖邊樹上的負熙。此時,蠪侄并不在湖穴之中,睚眥快速抵達負熙身邊。
“你怎么找到這里的?”負熙看到睚眥,意外驚喜。
睚眥假裝第一次發現這里:“我們幾個看到龍翼煙花后,分頭尋你,我走著走著便尋到這里了。”
睚眥四處環看,卻沒有見到九昱身影,但又不好直接問,他先伸出利爪,將負熙身上的鐵鎖斬斷。
睚眥:“你怎么會被蠪侄抓到?”
負熙:“說來話長,對了,蠪侄抓到的不止我一人。”
睚眥假裝吃驚:“還有誰?”
負熙:“九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