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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水下的吻

    彌留之際,只見一道身影破水而入,仿佛帶著萬丈光芒奮力游向自己。
    睚眥將九昱一把抓住,拉入懷中,捧住九昱毫無生氣的臉,深深吻了上去,給九昱渡氣。
    慢慢的,九昱睜開眼,看到睚眥與自己正嘴對嘴,唇對唇。
    九昱掙脫著,反被睚眥摟得更緊,任由九昱怎么掙扎,睚眥都繼續(xù)為九昱渡氣。
    睚眥拉著九昱,往湖面游去。
    湖水蜿蜒而下,日光下回蕩著淙淙水聲。
    九昱連連吐著口中的水。
    睚眥:“你還好嗎?”
    九昱一把將睚眥推開:“你剛剛在干什么?為什么親我!”
    睚眥一下子緊張起來:“我…我哪里是親你,我是在為你渡氣。”
    九昱:“誰?誰讓你給我渡氣了?”
    睚眥:“若不是我為你渡氣,你早就淹死在湖里了。”
    九昱:“我的水性可不比你差。”
    睚眥:“那你怎么會一個勁往下沉?”
    九昱回頭看著湖。
    睚眥:“還有,你怎么會在湖里?”
    九昱看著自己手上的掐痕:“我被一種力量控制了…根本掙脫不了。”
    睚眥一把拉著九昱,九昱:“干什么?”
    睚眥將九昱拉到侍女身邊,九昱奇怪地看著侍女:“就是她方才將我叫到此處的。”
    九昱拍了拍侍女,結(jié)果侍女沒有反應(yīng),隨后她用手指探了探侍女的鼻息,一驚:“死了。”
    睚眥看了看侍女的衣領(lǐng),只見她脖子處有兩個黑黢黢的手印。
    九昱:“這是什么?”
    睚眥搖搖頭。
    九昱“阿嚏”一聲。
    睚眥看了看周圍,一把拉著九昱。
    九昱:“干嘛去?”
    睚眥也不說話,便將九昱拉到了不遠(yuǎn)處的一個破廟里:“你就呆在此處。”
    說完,睚眥離開,他見四下無人,伸出利爪,將樹枝斬下,隨后又拉開袖子,啟動他的龍鱗,點燃樹枝,他拿著火把回到破廟中。
    睚眥點燃柴火,將自己外袍脫下。
    九昱:“你這是干什么?”
    睚眥:“把你的衣袍也脫下來烤烤,不要受了風(fēng)寒。”
    九昱一愣。
    云朵瑟瑟發(fā)抖:“小樹阿兄,我是不是要死了?死了是不是就能見到阿父阿母了?”
    “不會死,我不會讓你死。”
    說完,小樹背過身去。
    眼前的一堆柴木竟被點燃,團團柴火圍繞著云朵,為云朵取暖。
    九昱的腦中忽然閃現(xiàn)了一些片段,九昱頭疼欲裂。
    睚眥扶住九昱:“你怎么了?”
    九昱扶額,將睚眥推開:“不用你管。你還真是個暖爐。”
    睚眥:“什么?”
    九昱:“一邊與公主你儂我儂,一邊還想占我便宜。”
    睚眥:“我什么時候占你便宜了?”
    九昱指指自己的嘴唇:“方才你不還…”
    說著,九昱臉便紅了。
    睚眥支支吾吾:“都說了,我是為你…”
    九昱:“別說了!”
    睚眥:“還有,我什么時候與公主你儂我儂了?”
    九昱:“我可是親眼看到,那日清晨公主從你靈睚閣走出來的。”
    睚眥回想了一下:“哦,那日,不是…那日公主與我,不是你想得那樣…”
    九昱捂住耳朵:“哎,你沒必要把細(xì)節(jié)告訴我。”
    睚眥一把拉開九昱的耳朵:“你想多了,我才不會把細(xì)節(jié)講給你聽,我怕你吃醋。”
    九昱:“我會吃醋?你在搞笑嗎!”
    睚眥微微歪頭,眼神又邪又痞:“你沒有嘛?”
    九昱:“我…當(dāng)然沒有!”
    九昱趕緊掙脫開睚眥,她轉(zhuǎn)過身去,將自己的外袍掛在樹枝上,烤了起來。
    九昱烤著衣袍,忽然手停住,摸了摸自己的發(fā)髻:“我的發(fā)簪?”
    睚眥看著九昱:“怎么了?”
    九昱眉頭緊皺:“我的發(fā)簪不見了。”
    睚眥:“是你一直都藏于發(fā)髻中的那個發(fā)簪匕首?”
    九昱點點頭。
    睚眥:“那不是你阿母留給你的信物嗎?”
    九昱一愣:“你怎么知道?”
    睚眥趕緊掩飾:“你曾經(jīng)說過。”
    九昱:“我說過嗎?”
    睚眥打岔:“會不會是掉在湖里了?”
    九昱回憶起來。
    “來啊…來啊…”
    九昱朦朦朧朧看著眼前的沙蘭朵:“阿母…”
    她越走越往前,不覺間已經(jīng)走到湖中,大腿、上半身、脖子、最后連鼻子都沉入了湖底。
    她意識迷糊,遠(yuǎn)遠(yuǎn)看到一個人影朝自己游過來。
    那人影一把將九昱抓住,懷抱著九昱,用嘴唇為九昱渡氣。
    慢慢的,九昱睜開眼,看到睚眥與自己正嘴對嘴,唇對唇,她掙脫著,掙脫間將發(fā)髻上的發(fā)簪弄掉了…
    九昱直接起身,準(zhǔn)備出去找。
    睚眥攔住:“你衣袍還未烤干,一定要現(xiàn)在就去找嗎?”
    九昱:“那個發(fā)簪對我,很重要!”
    睚眥知道九昱的阿母在她很小的時候便逝去了,即便不知前情,光這一句話,就足夠?qū)懸蝗f個悲慘故事。
    睚眥將自己的外袍披在九昱身上:“我去找。”
    還沒等九昱反應(yīng)過來,睚眥已經(jīng)消失在黑夜中。
    睚眥來到湖邊,他用手試探著湖水,初春的湖水是真真的冰涼啊。
    睚眥看著腰上一直掛著的小瓶子,里面阿蠻的指甲在月光下發(fā)著微弱的光亮。
    睚眥同九昱一樣,自幼便失去阿母,這枚指甲是阿母留給自己最后的念想,所以,不管經(jīng)歷什么,他都將這指甲奉為珍寶。
    得知九昱丟失的乃是她阿母的遺物,沒別的,或許是一剎的同理之心,又或是一瞬的設(shè)身處地之共鳴。
    睚眥想這么做,就這么做了,他毫不猶豫,一躍入了湖底。
    幾番游尋之后,終于在湖底的一處,找到了九昱的子簪匕首。
    睚眥拿著子簪匕首,一身冰水地往岸上走。
    “睚眥…”不遠(yuǎn)處,九昱跑了過來。
    睚眥忍不住笑著,揚了揚手中的發(fā)簪,隨后他便暈倒在地。
    九昱快步跑上來,她看到睚眥手中緊緊抓著自己的發(fā)簪,再摸睚眥的額頭:“怎么這么燙?”
    九昱二話不說,將自己的外袍披在睚眥身上,將他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朝著營地而去。
    鴟吻為睚眥診脈,九昱和狻猊異口同聲地問道:“怎么樣?”
    鴟吻:“兩位阿姐請放心,睚眥阿兄是受了風(fēng)寒,才高燒不退,其他并無大礙。”
    狻猊:“我聽聞,睚眥阿兄是為了救你才落在湖中的?”
    九昱點點頭。
    狻猊:“可是大半夜的,你去湖中做什么?”
    九昱:“此事我也很想搞明白。”
    負(fù)熙趕到營帳:“九昱,你沒事吧?”
    九昱微微點頭。
    負(fù)熙:“我都聽說了,也前去查看了引你入湖的侍女,那侍女已經(jīng)斷了氣,脖子上有兩個黑黢黢的手印,像是被人掐死一般。”
    狻猊聽到“黑黢黢的手印”,忽然手一抖,茶盞掉了下來。
    玲兒:“公主?”
    狻猊趕緊回過神,九昱看向狻猊,狻猊避開著她的眼神。
    鴟吻將藥材都準(zhǔn)備好:“這兩日,便給睚眥阿兄服下這些藥湯。”
    九昱和狻猊又一次同時將手伸了過來。
    負(fù)熙卻將藥材直接接過,對著九昱說道:“你昨晚也沒睡好,早些去歇息吧,這里交給我。”
    九昱見負(fù)熙如此說,也不再勉強,點點頭,和鴟吻一同離開了睚眥的營帳。
    狻猊:“那便辛苦負(fù)熙阿兄了。”
    說罷,狻猊也離開了睚眥的營帳。
    回到自己的營帳后,狻猊忽然轉(zhuǎn)頭對著玲兒:“玲兒,一會兒不管我說什么,你都不要回聲,照做即可。”
    玲兒:“諾。”
    狻猊一個巴掌打向玲兒。
    玲兒:“公主?”
    狻猊搖搖頭,示意玲兒噤聲:“你這個死奴婢,要是以后再這么惹怒本宮,本宮定要了你的命去!”
    說完,狻猊小聲與玲兒附耳:“把你的衣袍脫下來。”
    玲兒:“嗯?”
    狻猊給玲兒使個眼色,玲兒只能將自己衣袍脫下來。
    夜半,“玲兒”一個人走出營帳,朝著樹林深處走去,沒走幾步,她便感覺到身后有人,“玲兒”加快步伐,躲在一棵樹后。黑影四處查看,剛走過一棵樹,一把劍直抵黑影的脖頸。
    “玲兒”從樹后面走出來,黑影這才發(fā)現(xiàn),眼前的人根本不是玲兒,而是狻猊。
    狻猊用劍將黑影的斗篷挑開,她大吃一驚:“怎么會是你?”
    柳博文整理好衣袍,給狻猊行禮:“公主,萬福金安。”
    狻猊:“你是準(zhǔn)備來殺本宮的,不,是殺玲兒?”
    柳博文沒有回答。
    狻猊倒退一步。
    柳博文忽然有些緊張:“公主,臣絕不會傷害公主。臣做一切,都是為了保護(hù)公主。”
    狻猊:“保護(hù)本宮?”
    柳博文點點頭:“臣會為公主清除一切會妨礙您成為月亮的東西。”
    狻猊脫口而出:“為什么?”
    柳博文忽然一笑:“因為在冗長的黑暗中,您是臣唯一追逐的月光,是臣一直的希望,臣愿意在人們看不見的地方,永遠(yuǎn)守護(hù)著公主。”
    狻猊:“所以,之前那個害本宮受傷的公公,還有馨兒,都是你…殺死的?”
    柳博文:“公主,冰雪聰明。”
    狻猊倒吸一口冷氣。
    柳博文:“臣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您,哪怕令您受傷、讓您難過。”
    狻猊:“昨晚那個差點害死九昱的侍女,也是你安排的?”
    柳博文:“可惜,讓她逃掉了。不過公主,您放心,臣一定…”
    狻猊趕緊制止:“別!”
    柳博文看著狻猊。
    狻猊:“之前那些下人,本宮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九昱,她不同,你不可如此傷害她。”
    柳博文:“公主不是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嗎?”
    狻猊:“是,沒錯!但,本宮看得出來,睚眥阿兄對她是有情意的。”
    柳博文:“原來公主,是怕大將軍難過?”
    狻猊沒說話。
    柳博文繼續(xù)問著:“臣以為公主與靈闕聯(lián)姻乃無奈之舉,并非心中所愿,如今看來,公主還是很在乎大將軍的。”
    狻猊:“睚眥于我,也似冗長的黑暗中,唯一的那束光。你,不可傷害他!”
    柳博文的拳頭緊緊攥起,但依然面不改色,笑臉盈盈:“臣,明白了。”
    狻猊正要離去,柳博文忽然叫住她:“公主,以后但凡公主有任何需要幫助的地方,臣都定會鼎力相助。”
    狻猊停住了腳步,她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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