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消息其實誰也沒想到。</br> 趙長纓現在的確從國內爆紅到了國外,聽李苗苗說,用蹩腳中文找來的幾位粉絲都很給力,進群學習一番后,扭頭就開始在自己的國家發展粉絲了。</br> 趙長纓現在粉絲團都升級了,如今的稱呼是這樣的:</br> 華國粉絲一團、粉絲二團、粉絲三團……</br> 美麗國粉絲一團、粉絲二團、粉絲三團……</br> 雄雞國粉絲一團、粉絲二團、粉絲三團……</br> ……</br> 而且還有繼續壯大的意思。</br> 不過全運會的反應也太快了吧。</br> 韓玉芳那么嚴肅的人,跟點了笑穴一樣,“長纓你不知道,二十年前付天易大神還在的時候,這種國內運動會開幕運動員代表一年中總有一次是射箭運動員的,畢竟我們是世界領先!”</br> “但是自從付天易退役,華國射箭成績越來越差,得有十年了,這種開幕式運動員代表都沒有射箭運動員了。”</br> 她是真高興:“你不知道,如果沒有騰飛過,證明我們沒有這個本事,我們也不難受,可明明我們這些教練都是經過那個輝煌的時代的,知道曾經的我們站的多高,看著這種寥落的景象,別提多難受了。”</br> “每次大家見面聊起來,尤其是這種運動會的時候,看著人家乒乓球、跳水、羽毛球這些曾經一起輝煌的項目,現在還在站在高峰,就特別羨慕。再看看游泳、田徑這些新突破的項目,又瞧瞧女排這樣重回巔峰的項目,哎呀,不知道多盼望,我們也能起來!”</br> “長纓,你這是大突破!”</br> 趙長纓說真的,重新回來后,她的確遇到了很多不怎么樣的人,但這個行當,更多的都是有追求有理想的人。</br> 開始聽他們感嘆,看他們熱淚盈眶,她覺得真好,可也就是看別人激動。</br> 現在,可能是融入得多了,她也開始激動了。</br> 趙長纓勸她,“這才哪兒到哪兒啊,就這么激動。以后怎么辦呢!”</br> 韓玉芳揉揉眼睛,也不好意思,“年紀大了就這樣,動不動就傷感。我兒子前兩天還說我呢。好了,我們談正事吧。全運會在即,你想好團體賽的人選了嗎?時間不多了!”</br> 還有十天!</br> 這也就是全運會團體賽的賽制和錦標賽不一樣。</br> 錦標賽是專門的射箭錦標賽,提前報備團體賽名額,定了就不能改了。這也是當初密省因為章一冰沒參與的原因。</br> 而全運會不一樣,這是綜合項目的運動會,對射箭的規則和奧運一樣,排位賽前三就可以。</br> 南河雖然水平低,但因為錦標賽趙長纓的出色表現,所以名額是滿的,可以選送男女各四名運動員。</br> 如何選擇就看趙長纓的組隊方式了。</br> 畢竟隊里其實水平除了趙長纓、李梅梅,都差不到哪里去。</br> 韓玉芳說:“你去京城前,我問你有沒有挑選辦法,你說一切照舊,現在你怎么想?”</br> 趙長纓就問韓玉芳,“你怎么看?”</br> 韓玉芳天天跟著訓練,本身又是很不錯的教練,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她也不用名單,直接就跟趙長纓開始聊了。</br> “這些天都是照常訓練,訓練量是這樣的,每天早上晨跑五公里,然后體能十項訓練大概是一個小時到一個半小時,剩下時間,一天的射箭訓練量規定最少550支箭。”</br> “這是全隊的基本訓練。”</br> 她說趙長纓就聽著,也不打斷,因為很信任韓玉芳,她們倆接觸了這么多個月,趙長纓對她的執教能力,判斷水平都是有信心的。</br> “但隊員在私下的表現不一樣,開始的時候幾乎全部加練,但一個星期后,這個數量就減去了大半,到了今天能堅持下來的,只有五位,孟染、薛琴琴、韓寶珠、劉紫嫣、毛穎。”</br> 趙長纓這才問了第一個問題:“沒萬紅?”</br> 孟染、薛琴琴、萬紅是開始韓玉芳和趙長纓一起選定的比較合適的三個人選,在和國家隊進行個人賽的時候,她們三個就站在趙長纓的左邊,趙長纓是通過比賽專門觀察過的。</br> 韓玉芳點點頭,“她加練了三天,后來不練了。我問過她,她說覺得孟染和薛琴琴都比她強選不上,所以沒必要。”</br> 趙長纓點點頭,人各有志,自己不想爭,那就不用勉強。</br> 趙長纓又問:“別的數據呢?”</br> 韓玉芳就說,“孟染和毛穎是最高的,每天晚上加練到10點,不過毛穎是練自己的,孟染找過李梅梅,問過李梅梅如何能夠配合你。李梅梅問過我后,我同意將當初你給李梅梅、王曉茹的訓練標準給孟染,孟染是按著這個練的。”</br> “薛琴琴和韓寶珠、劉紫嫣也不能說不刻苦,每天加練到九點,但比之孟染和毛穎是差一點。”</br> “不過,你當初說不主動要就不主動給。”韓玉芳更是從大局來看,“我可能是老想法,總是覺得成績好點是不是輕松點。毛穎雖然刻苦,但這孩子不如薛琴琴開竅,而且她已經18歲了,也不是你說的年輕一代。”</br> 趙長纓對這個還是有想法的,畢竟她在大夏朝帶了那么多兵,太知道主動性的重要了。</br> 當然,不可能看這些就決定了,趙長纓就說,“還有兩天截止,我再看看。”</br> 韓玉芳也是怕又出個王曉茹,點點頭應了。</br> 不過,趙長纓等得住,別人可等不住了。</br> 韓玉芳離開沒多久,宿舍的大門就被敲響了,趙長纓抬頭一看,如果不是認識,她真的驚一下,真的打扮的太中性了,是孟染。</br> 孟染站在大門口,挺不自在的揮揮手跟她打個招呼,就跟男孩子一樣,沖她說,“全運會馬上開始了,可隊里名額沒定,我想毛遂自薦一下。”</br> 趙長纓站那兒就沒動,“怎么自薦?”</br> 孟染顯然是沒想到趙長纓會答應的,愣了一下才說,“我要表演給你看,去室箭館可以嗎?”</br> 趙長纓看看表:“現在六點十五,我七點開始晚上的訓練,夠嗎?”</br> 孟染立刻點頭,不過跟別的女孩不一樣,女孩子點頭都是小幅度的,可孟染點頭會讓你想起那群臭小子,腦袋點的跟不倒翁似的:“夠夠夠!”</br> 趙長纓直接拿了弓箱往外走。</br> 孟染連忙跟上去。</br> 趙長纓的宿舍靠里,這會兒又是吃完飯大家都在的時間,這么一走,立刻有人看到了,不過大家也不好意思問,就一直看著。</br> 直到碰到毛穎,她問了句,“你們一起練箭嗎?”</br> 孟染就看了趙長纓一眼,趙長纓壞得很,才不回答呢,看你怎么說。</br> 孟染只能回過頭自己面對,“我毛遂自薦,長纓同意看我射箭。”</br> 她這么一說,不少人眼睛都亮了,這是為了團體賽!</br> 不過很多人都沒覺得跟自己有關系,肉眼可見,那次國家隊來的排位賽,孟染、萬紅和薛琴琴就是站在趙長纓身邊的,一看就是選好的。</br> 所以很多人才不努力了,覺得沒戲。</br> 可沒想到,毛穎聽了后就說,“我也想毛遂自薦一下,長纓可以嗎?”</br> 大家都看向了毛穎,她實在是太不出眾了。即便南河就是墊底的省隊,她成績在隊里也一般,唯一能稱道的是真的很刻苦吧。</br> 當然現在還有一點,敢想!</br> 隊里比她成績強的有那么多,沒誰敢說長纓我也要參加選拔。</br> 可他們沒想到的是,趙長纓居然點頭了,“好啊,一起來吧。”</br> 所有人的眼睛都要掉了。</br> 但有人反應更快,薛琴琴立刻也跟著說,“長纓,加我一個吧。”</br> 韓寶珠和劉紫嫣也舉了手,趙長纓干脆就說,“有想法的就過來,都可以。”</br> 這一聽,即便這些天沒有堅持加練的也覺得有機會,你推我我推你,想想都回去拿弓了。</br> 很快,射箭女隊浩浩蕩蕩的就去了室箭館。</br> 到了趙長纓就說,“按著順序來吧,一個個來。今天多晚我都看完。孟染第一個。”</br> 孟染聽了以后,就直接站到了起射線上,扭頭跟趙長纓說,“我射十箭給你看。”</br> 趙長纓點點頭,她就開始了。</br> 不得不說,孟染跟女隊選手還是不一樣的。</br> 她可能因為性子的原因,更像男孩子一些,動作開合更大,更灑脫,抽箭搭箭還看不出來,到了撒放的時候,就可以看得很明確了。</br> 她的箭很快!</br> 跟趙長纓有的一比。</br> 射出的力度非常大,乃至于都能聽到箭簇在空氣中攪動發出的咻的一聲。</br> 室箭館的距離是30米,所以真是眨眼即至。</br> 砰地一聲,箭射在了靶子上。</br> 九環!</br> 孟染并沒有停下的意思,而是接著抽箭搭箭,開始了第二箭,照就是力大無窮,照就是快如閃電。</br> 當箭射到靶子上的時候,照就是九環。</br> 這會兒不少人就開始悄悄議論了,“雖然不錯,但是她原先也能射成這樣,加練了這么久,怎么沒進步的。”</br> 如果是別人,大家都是好姐妹,肯定不會說什么。</br> 可孟染不一樣,這家伙兇巴巴惡狠狠,來了就打架,瞧著她就害怕,沒什么情誼,大家說話也是不怎么留情面,“盲目自信了吧!”</br> 孟染顯然聽見了,忍不住扭頭看是誰說的,趙長纓插了句嘴,“射你的箭!”</br> 孟染的腦袋就定住了,然后立刻扭了回來,接著第三箭!</br> 他們以為孟染第三箭會有點進步,畢竟這是爭取進團隊啊!</br> 趙長纓的團隊進了就是冠軍,這已經是人人皆知的事情了。</br> 可孟染第三箭卻射了個八環!</br> 簡直跌破眼鏡,一時間,議論的嗡嗡嗡聲更大了,只是趙長纓也沒管的意思,就站那兒看她射箭。</br> 要是平時,孟染肯定把這些小蜜蜂們狠狠瞪一頓,看誰背后嚼舌根,可今天只能忍著接著射。</br> 第四箭也是八環,第五箭是九環,第六箭是九環!</br> 這會兒終于議論的聲音小了。</br> 不是因為她打的不好沒的說,是大家看出了一點門道。</br> 孟染的箭集中在西南面環之間,她六支箭雖然沒打到黃心,可卻插在了十分相近的一個小圈子內。</br> 她定點了</br> 而趙長纓的要求是什么,雖然大家沒參與訓練,可錦標賽的比賽也看出來了,她要求隊員能夠做到動作的定格!不要求射得好,但要求從抽箭到撒放完全標準,按著模子來,成為一個標準。</br> 只有這樣,趙長纓才能快速而準確地做出修正!</br> 至于和國家隊比團體賽時,王曉茹的箭都跑了趙長纓還能贏,那其實是非常難的,而且也是建立在趙長纓極度了解王曉茹的條件下。</br> 孟染這是提前將所有功課都練好了!可是她怎么練的?</br> 頓時所有人都疑惑了。</br> 趙長纓卻依舊沒解釋的意思,而是看著孟染將剩下的四支箭打完,果不其然,她沒打出一支十環,可卻是將箭都集中在了那一點。</br> 頓時,薛琴琴她們就有了危機感:全運會馬上開始,孟染將功課提前做了,也可能別人更合適,但世間這么短,誰不喜歡更省事的?</br> 孟染打完也很興奮,眼睛亮的很,趙長纓點點頭,“我知道你的努力了,下一個吧。”</br> 就這時,有人問了句,“她為什么知道怎么練,這不是保密的內容嗎?”</br> 孟染立刻回頭瞪了那個女孩一眼,女孩嚇得縮縮頭,趙長纓扭頭看了孟染一眼,孟染就一下子老實了,把兇狠的眼神收了回來。</br> 趙長纓才說,“她找李梅梅要的,韓教練批準給的。你們也許會問為什么沒給你們,只有一個名額,過了就是全運會,我不敢說金牌,獎牌總是能帶著拿的,這么大的誘惑都不主動,那說明你們要不不感興趣,要不不合適。”</br> “下一個!”</br> 趙長纓說。</br> 這番話跟趙長纓平日里的形象不太一樣,平時里趙長纓不吭聲的,她第一次說話這么犀利。</br> 可沒人覺得有問題,那的確是金牌在前啊,自己不敢怪誰呢?</br> 不少人都悔死了!</br> 毛穎就有點后悔,她也想到了,可成績不好不沒好意思開口,不過也只是一瞬間,就立刻進入了狀態,她站在起射線上跟趙長纓說,“我也射十箭。”</br> 說著就抽箭了。</br> 趙長纓對毛穎其實印象不多,畢竟她來了南河后,除了自己訓練,就是帶著李梅梅和王曉茹訓練。</br> 而吃飯之類的活動的時候,毛穎幾乎都沒有參與的,問就是練習呢。</br> 所以有一次趙長纓專門注意過毛穎的練習,她不是射不出十環的箭,應該說,能進省隊,她有自己出色的地方。</br> 她能射十環,但是她不能穩定輸出。</br> 這就是一流運動員和二流運動員最大的區別。</br> 一流運動員是一直九環偶爾十環,而二流運動員是一箭十環一箭八環七環,上限不常有,下限無比低,肯定成績不行。</br> 那次看就是這樣,一共十箭,兩箭10環,兩箭9環,三箭8環,三箭7環。</br> 合在一起慘不忍睹。</br> 這次呢,趙長纓就看著她。</br> 毛穎顯然有點緊張,咽了口唾沫后,才抽箭,趙長纓仔細觀察了一下她的動作,這一箭起碼很順暢,果不其然不錯,10環。</br> 但觀察一下所有隊員的表情,大家沒什么表情。</br> 沒有驚艷,也沒覺得她能行!</br> 還是因為不穩定的原因。</br> 第二箭,她就打出了9環。</br> 第三箭,她打出了8環。</br> 大家都露出不意外的表情。</br> 毛穎看了一眼趙長纓,趙長纓卻說,“好好射!”</br> 毛穎明明比趙長纓大五歲的,這會兒卻跟個受到表揚的小孩子一樣,一下子充滿了斗志,又開始射箭了。</br> 第四箭9環,第五箭9環,第六箭8環,第七箭10環,第八箭9環,第九箭8環,第十箭9環。</br> 等著這個成績一出來,幾乎所有人都愣了。</br> 五箭九環,兩箭十環,三箭八環。</br> 這代表著什么,她比原先穩多了!</br> 這真的是加訓可以有的效果嗎?</br> 趙長纓問:“你怎么練的?”</br> 毛穎看了看周圍,想了想,就把胳膊伸出來了。</br> 這會兒都冬天了,大家穿的都是長袖,她直接挽起了袖子,所有人這才瞧見,她的胳膊上居然都青了!</br> 不少人發出驚呼。</br> 毛穎說,“我知道我不穩定,可我不知道為什么,后來我就去求了高速攝影的老師們,讓他們幫我拍照,我整整射了三天,最終找到了原因,我的手不穩。”</br> “左右手都不穩,左手推弓容易顫動,右手撒放不能保持平穩,所以我如何配合好了,就能打出十環,可我配合不好,就沒有下限了。”</br> “我問了體能老師不穩怎么辦,老師說那是因為不能夠游刃有余,我的力量不夠,所以我就加練了。”</br> 趙長纓說,“這不是一兩個星期可以練出來的。”</br> 毛穎點頭,“從七月底你來南河我就開始了,我是為了提高自己,我想你來了我們名額肯定多了,如果打得好就能去大賽。沒想到還會有爭取團體賽的可能。”</br> 大家頓時想起來,最熱的時候這丫頭也穿的長袖,那會兒問她她就說怕曬,原來是加練了。</br> 有人忍不住說了一句,“你怎么偷偷的啊。”</br> 毛穎咬咬牙,“我總是很刻苦,你們都看不上。”</br> 大家頓時就說不出什么來了。</br> 隨后的則是薛琴琴,之所以選中她,是因為她在年輕一輩中輸出非常穩定,她也許打不出很多十環,但是并沒有忽上忽下,用趙長纓的話,是她的心非常航定。</br> 可這次,居然跟毛穎差不多的水準,四個九環,三個十環,三個八環。</br> 打完了她的臉色就微微難看了。</br> 拿了弓去了一邊。</br> 隨后還有韓寶珠和劉紫嫣,她們兩個非常努力,但顯然比之前三位是差了點。</br> 隨后又有幾位看著趙長纓</br> 等著結束都已經九點半了。</br> 然后大家才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韓玉芳和安步凡也來了,只是為了不打擾,在旁邊等著。</br> 教練來了,剛剛還挺勇敢的丫頭一下子都不適應了,連忙都跑掉了。</br> 就剩三人了,韓玉芳就問,“這下有數了嗎?”</br> 趙長纓點點頭,“教練,還有最后一個問題,我想知道,他們的理想是什么?”</br> 這顯然是因為王曉茹,韓玉芳非常理解,“我來問。”</br> 這種問題顯然不能直接問,那得到的答案都是敷衍,所以,趙長纓也沒催,韓玉芳自行想辦法了。</br> 她第二天就有了別的事情,顧懷之推薦的律師團來了。</br> 趙長纓是在劉濤的辦公室跟整個團隊見面的,一個團隊四個人,為首的律師叫做王城,是非常著名的大律師,長得很厚道的模樣,跟他的名字很相符。</br> 他們一來,趙長纓就感覺劉主任似乎整個人都輕松起來,帶著行政人員將一堆的邀約全部交給了王城。</br> 結果看了這堆惱人的東西,王城律師只有一句話:“就這點?”</br> 劉濤恨不得把對方噴死,就這點?!</br> 這足足上百家邀約。</br> 他們上次就一個邁步都不成,這上百家被騙了怎么辦?</br> 頓時,他倆就鏗鏘上了。</br> 趙長纓雖然是被邀約的主體,但因為馬上全運會,她一個也不可能去,所以跟她壓根沒半點關系。</br> 她直接溜走了。</br> 聽說王城和劉濤相互嫌棄的很,所以這幾天辦公室都熱鬧。</br> 韓玉芳辦事果然利落,很快就把趙長纓要的答案拿來了,卻不是剛剛問的,而是去年他們一場聯歡的時候,安步凡在最后問的一個問題:“你的理想是什么?”</br> 挺不接地氣的一個問題,可現在看,其實是最合適的。</br> 畢竟那會兒南河毫無希望,每個人說的都是肺腑之言。</br> 趙長纓于是將所有人的回答都看了一遍,她看到了李梅梅的回答:“雖然不可能,但我還是想射箭,一輩子能射箭多好啊。以后可能會當個射箭館的老師吧,去教更多人去射箭。”</br> 她也看到了王曉茹的回答:“最好能出成績,然后有大學上,那就不愁未來的工作了,可以過不錯的小日子。”</br> 還有孟染的,只有一句話,“我想拿冠軍,我做這行,我就想贏,要不我做它干什么?”</br> 當然還有毛穎的,“我沒想過以后,我只想現在。一直努力吧,努力到最大程度,人生又沒有后悔藥,不能因為成績差就不努力呀,萬一有轉折呢。”</br> 還有薛琴琴的,“一直射箭,射到非要退役了,回家繼承家產開射箭館。哈哈哈哈,我媽天天說我費這個力氣干什么,可我喜歡啊。”</br> 那么多人,都是可愛的人。</br> 趙長纓看了后如果排除全運會迫在眉睫這些事,其實真想帶著她們一路向前,只是現在似乎只有一個選擇。</br> 她沒說決定呢,韓玉芳卻先開口了,“長纓,我們中心最近一直在商量一件事,不過沒跟你說。這個想法是從王曉茹的事情出了后有的。”</br> “我們覺得團體賽雖然是三個人,但是只有三個人太不保險了。而且我們也看到了你對李梅梅的用心,這些天李梅梅訓練,肉眼可見成績在上升,我們也知道了你的保證,你要她在賽場上射出自己的箭。”</br> “長纓,我們相信你,也不想辜負你,所以,整個射運中心經過商討后,我們決定以你為中心成立一個隊伍。”</br> 趙長纓的眼皮跳了跳。</br> 韓玉芳接著說,“這個隊伍里的人是配合你訓練的,你也有教導的權利。以后在你去國家隊之前,這個隊伍就是團體賽的基本池子,可以保證不會因個人的原因而影響比賽。等你去了國家隊,這個隊伍也會一直存在,你畢竟參加國內大賽要回來的。”</br> “我們這里面也有私心,我們希望你能帶帶這些隊員,南河需要提高成績。當然,我們不會掠奪這份功勞,所以,我們將會啟動一個制度,運動員兼任教練制度。這也是為你去國家隊鋪路吧,因為我覺得,其實我根本沒有能力教導你。”</br> 雖然鄭業成在上次錦標賽上就說過,趙長纓有可能成為運動員兼任教練的開山祖師,但那只是設想。</br> 華國壓根就沒有這樣的制度。</br> 想要走到這一步,其實是需要漫長的時間的,一方面要趙長纓努力不懈的打出成績,另一方面也是天時地利人和,有貴人相助。</br> 起碼一點,運動員在哪個教練的名下,就是哪個教練的成績,如果趙長纓自己當教練了,那本來的教練該怎么辦?</br> 更何況,如果趙長纓能當教練了,她會不會跟現在的教練搶工作?</br> 這都是麻煩事。</br> 誰能想到,南河居然做到了。</br> 趙長纓都有些不敢置信,她看過太多的人心險惡了,南河已經很尊重她了,她的訴求不過如此,沒想到,南河會做到這步。</br> 韓玉芳說,“目前南河體育局和射運中心這邊都已經商量過了,覺得合適,你可能需要考個教練證。但那是全運會以后的事兒了。”</br> “現在,你可以先熟悉自己的隊伍,我們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做纓之隊。”</br> 這個名字讓趙長纓突然想到了自己在大夏朝的隊伍,那只跟了她四年的軍隊,叫做長纓軍。</br> 霜葉正紅時,長纓遍夏朝。</br> 真是懷念啊!</br> 她是真沒想到,在這里也可以有自己的隊伍。</br> 趙長纓忍不住念了一遍,“纓之隊。這名字挺好聽的。”</br> 韓玉芳說,“那就挑選你的隊員吧,我們暫定的名額是加上你五人。”</br> 趙長纓其實心里已經有數了,“李梅梅、孟染、毛穎和薛琴琴。”</br> 其實也猜到是這四位,這里面李梅梅是老將,孟染會學習,毛穎夠努力,薛琴琴穩定輸出,而且都是對射箭有情懷的人。</br> 韓玉芳就點點頭,“好,晚上有個成立儀式,一起熱鬧熱鬧!”</br> 趙長纓沒想到還有儀式呢。</br> 等著到了可不是呢,而且劉濤主任居然還扯了一個紅條幅,寫著慶祝纓之隊成立。</br> 不但射箭女隊在,男隊也來了,工作人員也都過來了,甚至連來幫忙的王城律師團隊都過來了。</br> 瞧見長纓,立時掌聲響了起來,還有男隊皮小子喊呢,“要男孩子嘛?女裝我也愿意!”</br> 大家忍不住哈哈哈笑了起來。</br> 雖然那天晚上自薦展示的時候,大家都有些這不服那不服的,但現在這個人選,是沒人可以挑出毛病來了。</br> 所以整個氣氛特別好,當然也有中心的工作人員拍了照片發到了官網上,纓之隊成立的消息就這么傳出去了。</br> 只是在南河射運中心都沒人覺得是大事兒,這事兒在網上和各省市隊伍,卻引起了轟動。</br> 不僅僅是射箭隊,這次是整個體育圈。</br> 沒人想過運動員也可以當教練!</br> 沒人想過以運動員的名字組隊!</br> 大家的反應是不一樣的,大部分運動員們都是淡漠的,因為這是很少有人做到的,跟他們沒關系。只有頭部運動員有想往這邊發展的,表示贊同,趙長纓給他們開了個新模式。</br> 而教練們意見一點也不統一。</br> 應該說這事兒是五五分。</br> “這不是胡鬧嗎?再厲害她也才13歲,她自己能打好,也可能通過自己的能力指導工具人怎么打,但她怎么能教導一個運動員呢?她自己系統學完了嗎?”</br> “我發現南河是不是添的太厲害了,知道靠著趙長纓你們從倒數后三名一下子成為了第一,但也有點骨氣吧。本來南河讓趙長纓帶著兩個隊員打團體賽就是有點放任,現在倒好,直接放手了。怎么,你們教練都沒用,需要趙長纓來教導?那還留著干什么?集體解聘啊!”</br> “這造成了非常不好的風氣,運動員就該做運動員的事情,教練該做教練的事情。是不是以后運動員優秀了,都得給他成立隊伍啊。那是運動員該做的事情嗎?”</br> 當然,為趙長纓說話的教練并不少,謝三軒直接在微博發文:“我認為特事特例,不是長纓這邊開了這個先河,所有的運動員都要這么做。而是有這個能力的運動員,為什么不給他機會呢?這不是壞事,也不是跪舔,反而是制度的進步,因為更人性化了!”</br> 鄭業成在這事兒出了當天就表示了贊同,“運動員的能力從來不以歲數論的,事實表明,從密省省運會開始,到全國射箭錦標賽,再到高麗國射箭大師邀請賽,趙長纓不但表現出了出色的個人能力,她也表現出了自己的掌控力,判斷力,她有這個天賦,這是新的嘗試,我認為南河做的事情非常有意義。”</br> 但顯然,這事兒誰也說服不了誰,一時間,網上倒是沒熱,體育圈里炸鍋了!</br> 全運會開始的兩天前,趙長纓和南河射箭隊一起到達了全運會舉辦城市春城。</br> 他們比南河省隊先走一步,就是因為趙長纓要發言。</br> 雖然這是宣誓,而且有固定的臺詞,但需要排練,所以趙長纓要比正常運動員早到一天。</br> 南河射運中心商量了一下,干脆射箭隊就先跟著過來了,反正這會兒有錢了,不差一天的食宿費用。</br> 一下飛機他們就被接待員引導到了大巴上,沒想到這會兒已經有其他隊伍到了。</br> 接待員介紹,“是密省部分省隊隊員。”</br> 密省的?</br> 趙長纓更不感興趣。</br> 孟染她們則走在了前面,先上去的。</br> 趙長纓剛到門口就聽見車上一聲口哨,“咦?這不是纓之隊嗎?”</br> 這話正常,可語氣非常輕佻,一聽就恨不尊重的樣子。</br> 她往上看,倒是沒瞧見里面的人,可卻從車窗玻璃里看見個熟人章一冰!</br> 章一冰顯然也看到她了,此時隔著窗戶緊緊地盯著她。</br> 趙長纓自然不會忘了章一冰胳膊沒好就訓練了,是想備戰全運會爭奪奧運會名額。</br> 可她沒想到,居然這么不普通的點卻碰上了。</br> 這是趕巧了?還是有意的?</br> 這會兒車上接著傳來了個男人的聲音,“呀,韓教練和安教練你們還跟著啊,都纓之隊了,你們算什么教練啊。是助理教練?還是保姆老媽子?哈哈哈,我是真不懂,好好的省隊教練干著不好嗎?偏偏弄什么幺蛾子,你們南河可真是長在馬屁上了!”</br> 這話可太難聽了,誰能受得了?尤其是孟染這樣的。</br> 趙長纓邁上樓梯,就瞧見孟染就直接想沖出去,讓李梅梅擋著了。</br> 孟染都氣死了,“梅梅姐你擋我,這人嘴吃屎了吧,滿口大糞,我教訓教訓他!”</br> 孟染說話從來不客氣,而且她又打扮的不像是女孩,對方立時生氣了,“怎么說話呢?我跟你們教練講話呢,什么時候輪到你吭聲了?還罵人!韓玉芳,你們就這么教育運動員的,那可不是要纓之隊呢,你就不會教!”</br> 趙長纓透過人縫看過去,是個黑胖子,四十來歲了,這年紀不是教練就是工作人員!</br> 孟染又想沖上去,讓在趙長纓之前的韓玉芳吼住了,“怎么,不想打了,沒比賽就禁賽!”</br> 孟染只能忍著了。</br> 韓玉芳這才說話,“薛教練,我們南河射箭隊怎么樣,跟你們密省散打隊沒關系。你想當你的教練就當你的教練,你想當老媽子就當老媽子,沒人管。”</br> 薛成武立刻反諷:“你就是教練里的叛徒。沒見過你們這么上桿子抬人的!”</br> 韓玉芳氣壞了,她是個厚道人,“你們怎么這點度量都沒有?長纓做了什么你們知道嗎?你們就知道損害了自己的利益,你們為什么不想想長纓為南河做了什么?”</br> 那邊的薛成武就一個呵字!</br> 韓玉芳這些天因為這事兒沒少受到質疑,這次是第一個直接說到臉上來的,哪里愿意善罷甘休。</br> 她還想理論,可她雖然嚴肅,卻也不是吵架的性子啊。</br> 一著急腦袋就轉不動了,那幾句已經是超常發揮了。</br> 這會兒氣得只有一個你字,倒是密省省隊里不少起哄的,車里頓時就一片你你你的聲音。</br> 孟染是真受不了,起身又想沖上去,這次卻被人一把拽住了領子給拎了回來,孟染本來想發火的,扭頭一看是趙長纓,頓時老實了,“長纓,他們說話太難聽了!”</br> 趙長纓的眼睛就那么看過去。</br> 從薛成武臉上一直看到那群小伙子臉上,雖然嘴巴上說趙長纓吧,但畢竟是射箭紫微星,都是搞體育的,看看那成績,看看人家怎么打高麗國奧運冠軍的,誰不服啊。</br> 大家誰好意思噓聲?</br> 薛成武簡直恨鐵不成鋼!</br> 最后趙長纓的目光才落到了密省射箭隊女隊臉上,她們上次錦標賽失利,所以沒拿滿名額,只有三個人。</br> 張若若和余茉都沒來,不過也是熟人。</br> 除了章一冰外,還有王媛和蔣娜,都是章一冰的好閨蜜。</br> 這會兒趙長纓的目光看過去,王媛不吭聲,章一冰就死盯著她,倒是蔣娜來了句,“做得出就不要怕別人說啊。想要好處又要名利哪里有這么好的事兒?”</br> 趙長纓沒理她,而是沖韓玉芳說,“韓教練,你跟眼前的人計較什么呀。他們輩子使出吃奶的勁兒,也帶不出一個金牌。而您過了這次,就有四塊了!”</br> 密省散打隊沒底氣,可嘴硬,薛成武直接被氣蒙了,站起來就叫了一聲,“趙長纓你怎么說話的?!”</br> 可密省射箭女隊不甘啊!</br> 蔣娜一下子就站起來了,“趙長纓你別太狂了,遇上一冰,還不定誰厲害呢?”</br> 趙長纓扭過頭淡淡地回答,“說正常話,要不,你們也拿兩塊?你?或者你們?或者我面前這群人,行嗎?要不要發個誓?”</br> 這話霸氣又狠!</br> 薛成武那么囂張,居然憋了半天沒吭出一聲,直接坐那兒當啞巴了。</br> 倒是密省射箭女隊臉色難看的很,卻不敢對著趙長纓直接叫囂了,而是說,“還以為是香餑餑呢,到了就知道別人怎么看你。”</br> 趙長纓笑,“怎么看?錦標賽雙冠不贊同,那就全運會雙冠,全運會雙冠不贊同,那就世錦賽雙冠、奧運會雙冠,終有一天,他們會搶著加入纓之隊的。”</br> 她就是有底氣,所以這種話說出來很自然。</br> 蔣娜氣死了,卻也不敢對吵,只能跟著薛成武一樣當啞巴了。</br> 倒是章一冰,緊緊地盯著趙長纓的位置,從她的座位其實看不到什么的,她就是看著,她要超過這個人。</br> 你通過章家揚名天下,我那就通過打敗你揚名天下!</br>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030920:35:232021031020:53: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br>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iqihi1個;</br>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28371550瓶;奇異喵2瓶;愛錢不如愛權1瓶;</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