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趙長纓就和趙蒼龍去了三中。</br> 班主任馬超超級負責，早早就守在了門口，瞧見他們姐弟就連忙跑過來了，“終于到了，走吧，我帶你們去班里。”</br> 趙長纓第一世就是馬超的學生，所以對他很了解，就是那種超級愛才的老師。第一世趙長纓成績中上等，馬老師也對她挺好的，但沒今天這么好。</br> 那次是在班里等著她，而這次都到校門口了，顯然是為了趙蒼龍。</br> 果不其然，一路上雖然沒冷落趙長纓，可馬超對趙蒼龍異常的感興趣，又是問他平時喜歡哪個學科，有什么愛好，喜歡看什么書。</br> 結果趙蒼龍回答他，“都行，都行，都行。”</br> 馬超都愣了，趙長纓也樂了起來，第一世關于家人的記憶慢慢復蘇，讓她想起了很多。</br> 可不是嗎？趙蒼龍其實最愛的就是看書，什么書都行，還過目不忘，有名的移動圖書館，她第一世經常攢錢給他買書寄回去。</br> 很快就到了班級，馬超簡單介紹了一下后，就讓他們坐下了。</br> 果不其然，看到了上輩子的同桌，圓圓臉的李甜甜，這次因為有趙蒼龍，他倆一起坐在最后面，所以跟李甜甜沒再同桌。</br> 學生們其實都差不多，下課圍過來自我介紹，然后一起去廁所就成了朋友了。</br> 一天很快就過去了。</br> 章家毫無反應。</br> 趙長纓雖然沒這么天真，章家就此放過她，不過這會兒主要目標不是章家，而是自己的事業，所以放學她就帶著趙蒼龍打了輛車直奔龍戰射箭俱樂部。</br> 路上還翻了翻論壇，因為下課時間晚，這會兒已經開始了，整個論壇最熱的就是直播貼。</br> 趙長纓瞧了瞧，一共十箭，已經進行了三箭，龍神10，9，9，碧海9，10，9。</br> 打平。</br> 然后又有人扒出來一點，碧海唯一的記錄就是他曾經在浩城挑戰過當地的積分榜第一，贏了。</br> 但嘴很臭。</br> 聽說浩城的積分第一事后差點跟碧海打一架。</br> 趙長纓：……射箭其實是靜心的運動，還有嘴炮型的？</br> 很快他們就到了，趙長纓直接快速跑著進了里面，發現這會兒已經圍的人山人海，而掛的高高的顯示屏上顯示，已經打完了九箭。</br> 前面三箭兩人還是持平的，但后面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龍神居然打出了兩個8環，一個7環，落后了整整三環。</br> 雖然說不到最后一箭不能定勝負，但顯然龍神的心態不穩，碧海卻很穩當，一溜九環，翻盤的可能性不大。</br> 趙長纓想往里看看，卻看不見，倒是趙蒼龍拽著她，左右擠著擠進去了。</br> 就瞧見了真人。</br> 龍神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長得瘦削清雋，一看就是那種話少溫柔的人，這箭該他射，此時卻站在原地沒動。</br> 而碧海年紀也不大，十八九歲的樣子，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靠在旁邊的桌子上說清涼話，“別想了，越想越慘，七環都有了，六環還遠嗎。”</br> 隨后他居然唱了起來，“啊~~~五環，你的旁邊是六環~~~~”</br> 趙長纓看到不少人青筋都快起來了，她也知道龍神為什么突然失誤，這么賤一般人真受不了。</br> 果不其然，這一箭出去，趙長纓沒看靶就知道不怎么樣，龍神的氣息全亂了。</br> 而射箭是最講究心神合一的運動，失之毫厘謬以千里。</br> 只聽見遠遠地有人報數：七環。</br> “嘖！”碧海發出了不屑的聲音，然后扭頭就舉起了弓，動作果斷利落，就聽見錚的一聲，箭就出去了。</br> 很快，環數也出來了：十環。</br> 碧海顯然嘚瑟壞了，“嘿，不說是第一嗎？就這？”</br> 龍神倒是好涵養，定睛看著他說，“你這都是旁門左道，我水平一般，贏我容易，可永遠不會進步，更贏不了真正的高手。你年紀不大，別把自己毀了。”</br> 碧海聽了簡直跟聽到笑話一樣，“哇，哇，這就是你的失敗感言嗎？真意外。贏不了就想當人生導師啊，你還真不夠格，失敗的人生沒人會借鑒的。你有那時間，穩穩心態吧，嘚嘚兩句就打的稀爛，怪不得上不了大場面。”</br> 這顯然太難聽了，龍神并不是能言善辯的人，瞪著他看了一秒，也沒再說話。</br> 反倒是旁邊有人刺了一句，“你上得了大場面啊。你怎么說話的？”</br> 結果碧海沖著他說，“我省隊退役。”</br> 頓時，就沒人吭聲了。</br> 雖然大家一個個都顯得很高手似的，但射箭這東西，專業和業余是兩碼事，大部分人的實力，其實都不如一個市隊普通隊員的。</br> 畢竟，天賦不提，練習量和受到的指導就不一樣。</br> 倒是趙長纓還挺滿意的，這家伙實在是很聚焦！符合她的要求。而且這么賤，她拿來當踏腳石也不愧疚。</br> 很快，主持人為了緩解尷尬，就開始了下一項，“按著協議，勝利者會挑選三人進行隨即指導。有誰想要報名嗎？”</br> 一時間，沒人舉手。</br> 倒不是不討厭他，也都想報報仇，可沒那個本事。再說他嘴這么臭，誰也不想聽他侮辱人。</br> 碧海嘴巴越發賤，“別啊，這么大密城，不是都沒膽吧。”</br> 唯有一個長得超可愛的小女生舉起了手，“可以不指導，比賽嗎？”</br> 場子先是靜了一下，可一看趙長纓，就炸了。</br> 就一個長得挺好看的小姑娘，個子是挺高的，但一瞧就是小孩。</br> 這誰呀？這么大膽子？真是不知道深淺！碧海雖然狂，也是有本事的，可不是誰都能戰勝的。</br> 連碧海也沒想到，一個十幾歲小姑娘這么大口氣，“就你？”</br> 趙長纓點點頭，“就我足夠了。你不敢？”</br> 碧海本來還想拒絕呢，他對小屁孩沒興趣，可這句話著實讓他怒了，“那就來吧，你可別輸了哭，我最討厭小姑娘哭哭啼啼的了。”</br> 他等著趙長纓不高興，畢竟逗哭女孩子也是他的喜好。</br> 結果趙長纓回答他，“等會兒，我沒弓，這有嗎給我一把。“</br> 連弓都沒有？</br> 本來大家就不抱希望，這會兒更沒希望了。</br> 有人還勸，“小丫頭，射箭不是簡單的事兒，沒練過就別鬧了。”</br> 只有龍戰卻走了過來，問她，“傳統弓嗎？你要多少磅的？“</br> 趙長纓沒大有數，大夏朝和這里不一樣，而她年幼時在村里用的弓，是自己做的，也不知道磅數，她說，“一般男生用的磅數吧。“</br> 連自己用多少磅都不知道？</br> 別說旁邊觀戰的眾人了，連碧海都搖著頭，很夸張地說，“我這是教普及班嗎？你們密城到了這種程度了，自己不敢上，要個什么都不懂的女娃娃來？“</br> 很多人臉都紅了，有人甚至受不住激，上前說，“我來比吧。”</br> 那當然不可能了。</br> 龍神很快拿了一把傳統弓過來，遞給趙長纓，“這是38磅的，你試試。”</br> 趙長纓就拉了拉弦，有點不太夠，但這具身體沒專門訓練過，所以她也不敢開太大磅數的，就點了頭，“湊活，對付他足夠了。”</br> 碧海嗤的一聲就笑了，然后嘖嘖的說，“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成了，我陪你三箭。真是……我怎么會要陪個丫頭，你們密城都這樣慫嗎？”</br> “我先來，還是……”</br> 他話沒說完，就瞧見趙長纓居然看也不看靶子，舉弓就射。</br> 頓時，觀戰的人群就發出了驚訝的聲音，“這丫頭不看嗎？”</br> 可沒等著話音落下，就聽見砰地一聲，那只箭居然落在了靶心黃色區域左靠上的位置，有人立刻看向了電子屏幕，“十環，是十環！”</br> 屋子里有幾秒鐘的完全安靜。</br> 隨后就轟的一聲，爆出了嗡嗡的議論聲，“她看都沒看，我保證她沒瞄準。”</br> “這是高手啊，這丫頭什么來頭？“</br> 趙長纓射完一箭不由搖搖頭，還是沒練，有點偏，不過打到十環倒是沒問題。她扭頭就看了一眼碧海，這會兒他還不敢置信地張著嘴呢。</br> 趙長纓就提醒他，“嘿，該你了。”</br> 碧海連忙舉弓，只可惜他太急促了，而且心神不穩，咻的一聲射了出去。</br> 趙長纓幾乎半點空閑都不留，他的箭剛出去，她就舉了弓，又是看也不看，那箭緊跟著就出去了。</br> 隨后就有人報數，“碧海八環，小姑娘10環。”</br> 碧海簡直不敢置信，連忙舉箭再射，趙長纓又是如此，兩支箭一前一后幾乎一起上靶，結果也是一樣，趙長纓十環，而碧海九環。</br> 最后一箭射不射都一樣，碧海已經輸了，明明不是什么大運動量，他全身上下的每個毛孔卻都張開了，汗水滴下來，臉上也滿是不敢置信的表情。</br> 這簡直出人意料！</br> 有什么比這種時候更爽快！不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而是現世報！</br> 瞧瞧碧海剛剛那得意樣，賤的是個人都想揍他！</br> 可現在呢，轉頭就被人收拾了！</br> 旁邊已經有人拍巴掌叫好了！</br> 有人忍不住就諷刺他，“哎呀，普及班？誰給誰上啊？”</br> “怕小姑娘哭，是自己怕哭吧。”</br> “這就是打臉吧，我真太愛了，哈哈哈，你得意個什么呀，你也就這樣。”</br> 碧海哪里管這些，他立刻問，“你怎么做到的？”</br> 趙長纓只是想試試，對這人印象一般，壓根不想搭理他，就把弓遞給了龍神，“謝謝。”</br> 龍神接過來就想跟趙長纓說什么，可碧海已經纏上來了，“你這是不是就是無為而射，你怎么練的？為什么可以不看靶？咱們聊聊吧。”</br> 趙長纓就說，“就那么練的。”</br> 她扭頭就想走，碧海卻一把扯住了她的袖子，力氣有點大，差點把她領口拽開！</br> 龍戰見狀，連忙抓住了他的手，擋在了中間，“你別這樣，她不想跟你交流。”</br> 碧海哪里肯放棄，一把推開龍戰，就要沖過來。還是旁邊一直看熱鬧的人連忙圍了過來，擋住了碧海。</br> 那肯定不能讓碧海得逞啊。</br> 這碧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萬一小姑娘受欺負怎么辦？</br> 那可是為他們爭光的英雄。</br> 碧海本來前面就一個人，還能看到趙長纓的影子，這會兒一下子擠過來二十幾個大老爺們，都快被擠爆了，別說看了，呼吸都困難，都是一群大老爺們的汗臭味和煙味。</br> 他惡心的那叫難受啊，可怎么說都沒人聽，越喊還有人說呢，“這小子還想找事，不能放他走！”</br> 這群人愣是把他圍了半個小時，才散開了。</br> 那會兒，哪里還有小姑娘的影子？</br> 碧海氣得不得了，指著一群人你你你半天，結果被一個大漢吼了一聲，“你什么你，連個小姑娘都打不過！”氣得他扭頭就去開車離開了。</br> 他就不信，這么厲害的小孩，會冒不出來，他早晚能見到的。</br> 倒是他走了，龍戰也好不容易從人群中出來，剛剛大家一下子都怒了，然后現場就亂了，他本想問問小姑娘呢，結果錯過了。</br> 這會兒左右看看，真沒人。</br> 他超遺憾的，體校市隊省隊的人他都熟悉，沒見過這女孩，可真是好苗子啊。</br> 不過龍戰也沒放棄，一邊叮囑現場人，“論壇不要放錄像，小姑娘也沒同意，也不知道來歷，別讓碧海先找到她。視頻都用背影。”</br> 然后就給在一中射箭隊當教練的師哥打了個電話，“師哥我碰見個好苗子，就是沒抓住人，人跑了。我有錄像，你來看看！也就初二三的樣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