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之很快就收回了手,沖她說：“到了射運中心了，我車進不去，你在門口下吧。公司的事情放心,我會讓林飛和肖蕊交代好的。”</br> 趙長纓這會兒有種說不出的感覺。</br> 覺得很意外卻又情理之中。</br> 顧懷之顯然有著某種心里困擾,否則一個正常長大有為的年輕人,怎么可能一心求死？要知道,他不是為了吸引眼球，他每次都是來真的，他臉上的傷斷過的腿都是真的。</br> 這樣人如果沒有遇到大的變故的話，怎么可能突然想開了,不求死了呢。</br> 他應該是更厲害了吧。</br> 但顯然顧懷之是想隱瞞的，所以趙長纓雖然想問,但卻沒有說出來,她點點頭，“好。”不過還是為多跟顧懷之見面留了借口,“我可能最近會因為這事兒多找你，我沒買過公司呢。”</br> 顧懷之壓根不知道自己暴露了。</br> 他笑笑說：“這還是第一次見你示弱。沒問題。我最近都在京城。”</br> 趙長纓這才拿了資料下車,顧懷之的車并沒有立刻開走，而是一直停著,等著趙長纓進了射運中心大門,不會有什么問題了，這才開走。</br> 趙長纓心里沉甸甸的。</br> 抱著資料往宿舍走了幾步,就拐了彎,去了體能教練孫蓓英的辦公室。</br> 孫蓓英這會兒正做體能規劃呢,瞧見趙長纓只當她是工作，“怎么了，那堆臭小子練的怎么樣？”</br> “別跟我說要減量,不可能的。這群臭小子們體能比你差多了，想當年你體能差那是怎么吃得苦，他們倒好，本來成績就不如女隊，還不想吃苦，想得美！”</br> 孫蓓英本就是金牌教練，現在更出名的是開口必聊趙長纓，不過都是沖著男隊隊員說的，因為孫蓓英只對著他們聊。</br> 用孫蓓英的話說：“華國射箭式微二十年，你們也好意思跟著這么說，你們哪里來的式微。你們從來就沒崛起過，二十年前是付天易，二十年后是趙長纓，性別都為女。”</br> “你們不行，還不練，怎么，準備吃軟飯啊。你們吃得下去嗎？有臉嗎？我們女隊壓著高麗打，天天拿金牌，去了沒有第二名。你們男隊跟在屁股后面，一問，銀牌銅牌，你們也好意思說自己是華國射箭隊的？”</br> 鄭業成是嚴厲但不毒舌。</br> 孫蓓英本來就厲害，這些年跟周教練又天天斗嘴，更厲害了。</br> 他只要一開口，整個射箭男隊都是一片哀嚎，沒一個敢說話的。</br> 聽著孫蓓英又要開始數落男隊，趙長纓就笑著說：“沒有，他們都挺勤奮的，沒說要減量。再說，我也不會答應啊。”</br> 這點孫蓓英對自己家的小姑娘是很放心的。</br> 他立時就笑了，“那怎么來這里了，正好別走了，晚上一起吃飯，讓你阿姨晚上做小酥肉給你吃。正好，我給老周發條信息，他們好久沒見你了。”</br> 這不就是顯擺嗎？</br> 這兩人也是厲害了，明明加起來都是快一百歲的人了，可跟老小孩似的。</br> 群里斗嘴，見面斗嘴，就連跟她吃個飯也要顯擺。</br> 趙長纓習慣了，任由孫蓓英拉著她找了張相片，在群里發出去，順便發文：“晚上和長纓吃小酥肉，哎呀老周你怎么不在京城，要不一起喝一杯。”</br> 周教練沒有回復，但是賀丹很快就回復了：“周教練訓人呢，這會兒沒空，他讓我轉述一下他的看法。”</br> 然后就是一連串的照片，是趙長纓過年回家，賀丹龍戰周教練一家外加趙長纓一家聚會的照片。</br> 這顯然是無情的痛擊。</br> 孫蓓英立刻閉嘴了，換了話題問趙長纓：“到底什么事？”</br> 趙長纓都快樂死了：“孫教練，您認識比較靠譜的心理醫生嗎？”</br> 孫蓓英一聽這個就嚴肅起來，“你找心理醫生干什么？”</br> 趙長纓就說：“有個朋友，好像有點抑郁，我想咨詢一下。”</br> 孫蓓英就說：“我倒是有同學，我給你找一個吧。”不過他還是很謹慎地再次確認一下，“你沒事吧。“</br> 趙長纓就笑了：“您看我像嗎？”</br> 自然是不像的，趙長纓就是一棵雜草一樣，但凡有點水她就能長成一片來。他就放心了，“我跟他聯系一下，然后推給你。”</br> 趙長纓這才回了宿舍。</br> 晚上隊里沒有任務，但趙長纓作為助理教練，有個晚間一小時輔導班，就定在室內射箭館，只要想來的都可以來。</br> 白天是鄭業成的主場，晚上則是趙長纓的授課時間，整個射箭館人滿為患，不過卻井井有條。</br> 每個人都有固定的位置。</br> 趙長纓站在最前面講課，她如今已經改變了授課方法了，不再是通過她自己的判斷，告訴這些運動員，你們穩定動作離著十環偏離有多少，需要怎樣調整。</br> 那是保姆行為，是當年不得已才這么做的。</br> 現在則是從基礎講解，目前封閉集訓剛開始沒多久，還在第一階段，如何認知自己的問題。</br> 一群人手里拿著的，就是一個星期內練習的室內靶靶紙。</br> 趙長纓在開課前專門要求了一件事，“來之前一個星期，每天有空到室內場無風狀態射50箭。”</br> 如今已經都拿在手里，趙長纓就說：”你們需要做兩件事，一是找到你們無風狀態下的分數分布和平均值，二是找到你們的箭密度偏好，在沒有任何干擾的情況下，你們大部分箭是落在哪里的。”</br> 她吩咐完，所有人都開始對著靶子畫了起來。</br> 趁著他們忙碌，趙長纓就回了條微信，是孫教練介紹的心理醫生，叫做林軍，很出名的教授，他挺忙的，言簡意賅的說：“把你知道的狀態描述一下。”</br> 趙長纓就簡單寫了幾句：“前幾年總是想自殺，做危險性運動，經常受傷，但在最后關頭，卻剎住了，并沒有出現大事故。這兩年似乎沒有再進行這樣的運動了，人卻瘦了很多，每次問他都說是忙得懶得吃飯，結果我今天看到了手腕有割傷。”</br> 林醫生回答的挺快：“沒有見他，所以不好判斷，只能說從你提供的角度看，他的內心有很大的問題。他和一般的抑郁癥患者不太一樣，一般人是不需要用這么多種危險運動找死的，因為太麻煩了，難過起來有什么用什么。</br> 而他一直通過危險運動尋思，恐怕是想找尋心中的某個答案，這個答案跟這些危險運動有關系。或者是他在意的人做過，或者是他要找這種瀕臨死亡的感覺，最后剎住了，可能是理智，也可能是膽怯，當然還可能也是另外某個原因。</br> 但其實這樣的危險運動對他是有幫助的，讓他可以通過發泄來釋放情緒。不知道為什么他會停止運動？你可以找找理由。</br> 現在不運動了，你可以想象一樣，一個內心有問題的人，是無法自洽的，他原先有發泄渠道，所以可以以正常的一面面對眾人。現在沒有了，他只能通過自殘來發泄。”</br> “你最好帶他來看看，我覺得非常不好。”</br> “已經到了自殘的地步，自殺只是時間問題，他需要治療。”</br> 趙長纓其實是不怎么管閑事的人，但她卻是個講義氣的人。</br> 顧懷之和她是合作關系，但不得不說，伯樂也需千里馬，如果說賀丹和龍戰是她射箭上的伯樂的話，顧懷之就是她商業價值上的伯樂。</br> 她不可能看著顧懷之去死的。</br> 運動員們將自己的靶子統計好了，趙長纓就一邊盤算著一邊開始分類講解。</br> 她是直接用箭的，其實很多教練都是理論豐富，因為歲數大了，所以射箭水平還不如運動員們，很多都是理論指導，但是趙長纓不一樣，她能射，她是世界上目前最好的射箭運動員。</br> 她用的依舊是最新款的世界之星，這個系列弓已經風靡全世界，但凡有人射箭都知道，用弓就要世界之星，連博瑞其他的系列都靠邊站了，完全是趙長纓的影響力。</br> 趙長纓的箭與其他人是不一樣的，她的瞄準時間極短，拍攝紀錄片的時候，導演曾經專門拍過她上千次射箭，從抽箭到撒放，平均下來的時間是六秒。</br> 比一般的運動員要快一倍。</br> 但這次，她為了讓所有人看到，慢了一些，只見她的從抽箭開始都行云流水，一直到推弓，突然慢了一些，對著大家說：“射箭的動作雖然簡單，只有幾個步驟，但造成箭不準確的原因卻很多。從站在起射線開始，其實比賽已經開始了，站立的角度，推弓過高過低，舉弓的過快過慢，勾弦過深過淺，撒放過快過慢，動作打開幅度過大過的小，當然即便整套動作都對了，瞄準點不對，也不可能射出十環。”</br> “你們既然走到國家隊，這都是基礎，你們都知道。但是，你們真正觀察過自己的動作嗎？你們真正一點點死摳過自己的動作嗎？”</br> “我知道，很多人說我死摳過，這是基礎。但是，你們的摳不對。你們其實大部分是標準派，從小由正規體校啟蒙，所有的動作都是由啟蒙老師一點點的摳出來的，堪比教科書。但是，太死板了，這套動作標準，但不是所有人的條件都統一的，所以照做了，其實總是有些微的不滿意。”</br> “我希望你們的死摳動作，是了解從站立的角度開始，每一點改變，對你的箭的落點的改變。”</br> 幾乎所有人聽了都驚訝的發出了聲音。</br> 這聽著簡單，但要知道，趙長纓剛剛報出來的那些變量只是一部分，而且你以為站立角度就對和不對的區別嗎？不，是每一度的區別。那幾乎量大到無窮，想想都累死了。</br> 他們議論著，趙長纓卻并沒有開口。</br> 這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br> 天才的確有，但是，能走到這里的，誰不是這方面的天才。</br> 趙長纓在深宮中就是這樣苦苦練了五年，才練出了一手指哪兒打哪兒的箭術，也許開始的確因為天賦行進的容易些，但到了90分的時候，再往前任何一點，都不是天賦了，是努力，是刻苦，是日復一日的枯燥練習，是從來不蹭放棄的決心。</br> 無論在大夏朝要活著，還是現在在跟全世界的射箭運動員爭，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兒。</br> 她方法就在這里，做得到自然就做，做不到就退出了。</br> 就跟當年在南河，王曉茹退役要選人進纓之隊，其實看中的并不是孟染，而是另一位趙長纓已經忘記了名字的運動員，可她嫌累，那就放棄了機會。</br> 如今孟染已經是國家隊的主力了。</br> 不是說人生必須要努力，而是運動員這個職業，注定了不進則退。</br> 趙長纓說完，就對著大家說道：“我偏離正確站立角度5度。”說完，她手中的箭就迅速撒放了。</br>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結果瞧見，果不其然，箭離著中心點大概有四五公分的樣子。趙長纓隨后又表演了各個角度她的箭會落在哪里。</br> 果不其然，即便如趙長纓這樣強大，在偏離角度到達二十度的時候，箭也不在十環內了。</br> 趙長纓這才說：“所以，射箭任何動作都可以調整你的最終結果，你必須要牢牢記住，如何修正自己。”</br> 沒人這么教學過，即便知道趙長纓能修正，但如此分解也讓大家目瞪口呆，立時，所有人從調整站立角度開始，試了起來。</br> 一個小時時間很快就過去了。</br> 隨后其他人就自由練習。</br> 趙長纓今天的訓練量已經足夠了，這會兒拿著手機出去打了個電話給薛小花，她想知道顧懷之心里的那個解不開的問題是什么。</br> 薛小花正在小超市看電視呢，接到電話挺新奇，“你怎么有空打過來了。”</br> 趙長纓就問：“媽，你跟我師姐最近聊天了嗎？”</br> 薛小花和付天易可謂是兩個極端，不過相處的一直很好。有時候薛小花來京城看趙長纓，就和付天易玩兩天，付天易有空了，也會去密城，和薛小花一起去趙家村住兩天，美其名曰散心。</br> 薛小花一聽就說：“聊啊。昨天還打電話了呢。我說最近野菜是正好吃的時候，她說這兩天過來玩。”</br> 趙長纓就問了問：“那媽，你們有沒有聊過顧懷之？”</br> 薛小花雷達還是很靈敏的，立刻警惕了起來，“你關心他干什么呀。”</br> 趙長纓就說：“你別跟付阿姨說，我就是瞧見他最近瘦的脫相，也不出去運動了，不知道怎么了，想問問。”</br> 薛小花這才放心：“我也是覺得變樣了，問過一次，你付阿姨說他胃不好，吃不下東西。”</br> 那就是不愿意聊。</br> 但薛小花隨后就加了一句：“不過應該不是胃的事。我猜測應該跟他爸爸有關系。零零散散的話頭能差不多猜出來，但你付阿姨沒承認過，我也沒求證。不過八九不離十。”</br> 趙長纓如今和博瑞合作四年了，對博瑞已經非常了解了。</br> 對顧錦也有所了解。</br> 他是港城顧家的二兒子，他爸爸是著名的富豪。</br> 顧錦畢業后就到京城做生意，正好認識了付天易。結婚前，夫妻兩人一共出資創立了博瑞。其中付天易和顧錦各出資一半，不過付天易以個人影響力入股，又占了三分之一，所以付天易占到了三分之二。</br> 按理說兒子去世留下獨子，顧家又是著名的富豪，應該憐惜小孫子，但并沒有。</br> 顧家曾經打過官司，想要拿走顧錦的股份，但因為顧錦是有遺書的，將名下的財產都給了父母，股份卻留給付天易，才沒有成功。</br> 但顧懷之和顧家也關系一般，從來沒有什么來往。</br> 聽薛小花一說，趙長纓倒是覺得有點可能，只是也不確定，只能暫時先放下了。</br> 第二天趙長纓就去了醫院，兩位專家都來了，給謝教練從頭到尾會診了一遍，還是選擇了保守治療。</br> 趙長纓就把自己一套位于附近的房子拿了出來，給張寶梅住。</br> 謝三軒雖然不愿意麻煩趙長纓，但張寶梅一哭，他也心軟了，只能同意了，從此兩位老人就換了個地方住。</br> 謝三軒開始半個月在醫院里，后來指標好些了，就出院住在了趙長纓的房子里，時不時需要回去復診。</br> 趙長纓也有空就過去看看。</br> 趙長纓就發現，自從謝教練身體好了，張寶梅臉上也帶著光了，每天都笑瞇瞇的。</br> 趙長纓就想到了句話：這就是愛情的力量。</br> 林飛和肖蕊的動作都很快，一個月后，曾經的輝耀，現在叫做迪瑞斯的公司，就已經談的差不多了。</br> 于是約了趙長纓最后和吳老板見一面，把字簽了。</br> 地方就約在了博瑞在京城的會所，趙長纓到的時候，顧懷之和吳瑞都到了。</br> 肖蕊在門口一瞧見趙長纓就說：“你可來了，吳瑞快坐不住了。”</br> 趙長纓就挺稀奇的，“怎么了？你不說吳老板挺能聊的嗎？”</br> “是啊！”肖蕊笑著說，“我們收購的時候，多次見面，可能侃大山呢，天南海北的都能說一句。哪里想到，他一見顧董就緊張了。你知道為什么嗎？”</br> 趙長纓搖搖頭。</br> 肖蕊說，“他說顧懷之就是業內大神，他的偶像，激動壞了。”</br> 趙長纓也沒想到還追上星了。</br> 她跟著肖蕊很快進去，瞧見吳瑞正戰戰兢兢的跟顧懷之對面坐著，顧懷之并不愛說話，很沉默，吳瑞顯然不太適應，不停地喝水。</br> 林飛沒辦法，正跟吳瑞聊天，問了句：“你當時怎么想買這廠子的？”</br> 吳瑞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連忙放了水說：“我那會兒看趙長纓的比賽，覺得體育大有可為，就想買了干點事業。你也知道，我原先是做垃圾場的，我家孩子覺得不體面，我想體育用品那太體面了。誰知道呢，這不比垃圾場，成本低利潤高，而且我當時也被忽悠了，我不知道趙長纓和章南海的關系，讓騙了。”</br> “等我接手輝耀才發現，很多人都不愿意買輝耀，因為覺得章南海人品不好。我不是說趙長纓不好，其實章南海就是活該，他該這樣。但我不好經營啊。我還找人改了個洋名，也就那樣，我覺得不如回去做垃圾生意，就想賣了。”</br> “趙長纓買我是覺得最合適的，大家抵制輝耀是為她不平，她買下來，就不會抵制了。”</br> 說到這里，他就嘆了一聲：“你說章南海怎么想的，這么好的女兒不要，鬧成這樣。你們知道嗎？他出獄了，鬧了個大笑話。一出監獄大門，門口站著幾十位要錢的債主，都是他老婆賭博欠的。”</br> “聽說他和葛玲一直鬧離婚，但葛玲不同意，他又在監獄不方便，就拖著，結果就拖出大事了，說是欠了過億了。”</br> “現在公婆倆打官司呢，葛玲認為是婚后欠債，必須共同財產償還，章南海不愿意。兩個人已經成仇人了。”</br> 趙長纓站門口，就先聽了這故事。</br> 她是真不知道。</br> 密城她回去，但每次都匆忙，再說親人朋友見不夠呢，誰問章南海的事兒。</br> 至于章一冰，在兩年前已經因為手傷退役了。</br> 作為曾經的天才，小付天易，她的天賦是非常不錯的，用鄭業成的話說，“比南雪還強一些。如果真的好好訓練，會有不錯的成績。”</br> 但是，當年為了不顧一切的跟趙長纓比試，她錯過了自己的手的最好治療時間，還多次重復受傷，即便她超有毅力，兩年前她也支撐不了排位賽72箭了，只能退役。</br> 據說沒回章家，應該是躲著那位跟吸血鬼一樣的生母，可能也躲著跟吸血鬼一樣的養母，但去哪里趙長纓也不知道，她本來也不關心。</br> 所以，沒了這些，趙長纓對章家的事兒很久沒消息了，聽了這個結果倒不覺得吃驚，畢竟這是章家人自找的報應。</br> 吳瑞說完，她才進去。</br> 吳瑞瞧見她更緊張了，用他的話說，“這一個是最厲害的射箭運動員，一個是最厲害的體育用品公司董事長，誰能不緊張啊。”</br> 本來這是要簽字買賣公司的，結果這事兒倒是匆匆忙忙，倒是簽完后的合影，吳瑞認真的很，“多照幾張，能當傳家寶的。”</br> 顧懷之都樂了，真是個憨人。</br> 等著事情結束，肖蕊就火速去忙了，畢竟后面還有一堆手續，顧懷之送趙長纓回射運中心。</br> 這次林飛不在，是顧懷之開的車。</br> 趙長纓想了半天，也不好開口問人家是不是抑郁，倒是顧懷之先開的口，“你最近有空嗎？”</br> 趙長纓問他：“有，你有事嗎？”</br> 顧懷之就笑笑：“我一直很喜歡你的回城箭，想學一學，前一陣子一直沒空，終于又有時間了，你有空教我嗎？”</br> 趙長纓心里卻咯噔一下，她還記得，自己想要收拾邁步的時候，去找顧懷之尋求支持，那會兒顧懷之正好在玩跟鯊魚共舞，那會兒他看著鯊魚的時候，眼睛里還是有光亮的，雖然瘋狂但是喜歡。</br> 但現在顧懷之的眼睛黑漆漆的，卻沒什么光亮。</br> 他不喜歡，那學回城箭干什么？</br> 要……自殺嗎？</br>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051420:46:582021051522:36:1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br>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yooli1個；</br>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mqx8310瓶；攝理迷宮5瓶；</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