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寒早有心理準備，這一句話刺探不出什么來，沈暮塵滴水不漏，她也搞不清楚他究竟知道還是不知道。
    “對了，閑兒已經好久沒有和我們一起吃飯了，今天中午能不能休息半日呀！這么小的孩子……”
    沈暮塵看向沈冰澈身后跟著的顧等閑，點頭道：“一起回宮。”
    顧清寒說的是‘去’紫陽宮，沈暮塵說的卻是‘回’紫陽宮，誰情深情淺，一目了然。
    沈冰澈垂眸應了聲是，暗自嘆息一聲。
    他的小皇叔好慘。
    四人徑直到了紫陽宮，那一鍋軟兜長魚早就端了上來。
    顧清寒依舊是有些嫌棄，但面色不顯，還親自給沈暮塵夾菜。
    “陛下日理萬機，多吃些。”
    【鱔魚大補……正好補你腎虛！】
    剛吃了一口的沈暮塵頓時一嗆，忍不住咳了起來。
    顧清寒連忙倒水：“哎呀，陛下慢點吃，這一鍋都是陛下的，不急！”
    沈暮塵：“……”
    沈冰澈抿唇，默默的細嚼慢咽，吃飯的模樣端是衿貴從容。
    閑兒卻隨意多了，能上手就上手，抓著一個紅燒豬蹄啃得滿嘴油。
    沈冰澈將自己的軟布往他面前推了一點，默默的吃飯。
    “太子殿下，這個豬蹄好好次，你也嘗嘗？”閑兒抓著一塊豬蹄遞過。
    沈冰澈默然說道：“你吃，我不喜歡油膩的東西。”
    閑兒眨眨眼，“好吧！那閑兒替太子殿下吃哈！”
    顧清寒頓時好笑：“你自己貪吃，還要找借口？”
    她隨手拿起閑兒面前的軟帕，給他擦干凈臉上的油光。
    福萬全忍不住臉上的笑意，低聲對小紅說道：“小紅姐姐，你有沒有覺得陛下和娘娘、太子、閑兒一起吃飯，看起來很像一家四口呀！”
    雖然太子不是陛下的兒子、閑兒也不是娘娘的骨肉，但是看起來真的好和諧。
    小紅難得沒有訓斥他多嘴，而是點了點頭。
    午膳吃完，顧清寒讓小紅帶閑兒下去洗簌，這才對沈暮塵道：“陛下，今日夜太妃來過了。”
    沈暮塵道：“她來干什么？”
    顧清寒：“她來給閑兒說親，要說給宰相府妾室所出庶女，夜嬌嬌。”
    沈暮塵冷笑一聲：“二皇子府太自以為是了些。”
    還以為現在的顧府是以前的顧府么？
    廣明殿政變他暴露了自己的私兵，后又賦予了寧蘅亮大權，暗中不知道斬殺了多少人——這么大的代價，早已將顧府收歸自己的掌控之中。
    西唐已經嗅到了不對勁，發覺了他的強勢，勢必會橫加更大的打壓，所以他的動作也要加快了。
    沈暮塵看向顧清寒，等冊封大典之后，他就要出兵了。
    為了保密，他連她放出的鬼都防著，他要打西唐一個猝不及防！
    “陛下怎么了？怎么這樣看著妾身？”顧清寒見他盯著自己看，便出聲問道。
    沈暮塵道：“沒什么，那你答應了？”
    外殿正在寫字的沈冰澈筆尖微頓。
    只聽顧清寒道：“怎么可能？閑兒還這么小，也不需要什么娃娃親……不過妾身擔心二皇子府會惱羞成怒。”
    沈暮塵點頭，明白了顧清寒為什么要留下閑兒吃午飯了。
    敢情不是因為想他才去找他，而是為了閑兒……
    他道：“放心，閑兒去練兵場的這一路有人護送，不會有事。”
    顧清寒暗道：一般情況下是沒有事。
    【但夜柔這人既然要殺人，肯定就不會手軟，二皇子府也有自己的殺手。】
    【媽的，敢殺我閑兒，我先殺你兒子！】顧清寒心中暗暗發狠。
    沈暮塵剛進嘴的一口茶頓時又嗆了一下，被她那句‘媽的’所震驚。
    所以她在陰曹地府究竟遇到了什么人啊？
    教的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
    沈暮塵道：“若你還不放心，朕會讓太子送他去。”
    顧清寒一愣：“真的？”
    她知道沈暮塵身邊的黑衣衛，除了北竹、小五、暗風、厲霜，剩下的一二三四六七八九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一個頂十。
    太子身邊跟著黑衣衛明面上是小七小八，暗中還有阿一和小九，就算二皇子府派出最厲害的暗影也不是這幾個黑衣衛的對手。
    顧清寒忽略了一人，那就是夜離兮。
    潛意識里，顧清寒覺得夜離兮是不會殺閑兒、安安她們的。
    閑兒已經洗簌完奔了進來，一頭扎在顧清寒懷中：“大姐姐，今天你教閑兒寫字嗎？大姐姐好久沒教閑兒了。”
    顧清寒正要說話，卻聽沈暮塵冷然道：“讓太子教你。”
    閑兒：“哦……好吧。”
    沈暮塵不怒自威，閑兒不敢說話。
    他噠噠噠的跑到外間，沈冰澈站了起來，隔著內外殿對沈暮塵拜了一禮，說道：“小皇叔，那我帶閑兒回去了。”
    這般有眼見力的樣子十分得沈暮塵的贊賞，他點頭道：“去吧。”
    沈冰澈便帶著閑兒出去了。
    顧清寒頓時有些緊張：“陛下要在妾身這里小憩嗎？”
    沈暮塵已經站了起來，開始將外衣脫了，一邊道：“有問題？”
    顧清寒：“沒，沒有。”
    她上前幫沈暮塵寬衣解帶，心思十分復雜。
    那夜她與夜離兮打探之后才隱約明白了，沈暮塵的瀛毒并未完全解除！
    【幻象解除，讓人生出已經解毒的假象，實際上瀛毒還在蠶食著身體……】
    所以沈暮塵才會兩腰隱約作痛，長期以往那是真的要腎虛了。
    【不僅腎虛，還會不行……！最后漸漸腎衰竭而死。】
    沈暮塵的臉頓時黑了！
    夜離兮此人，果然夠陰毒！
    【……我學了華夏現代醫術，就從沒有這樣奇怪的治療辦法……但實際上真的是用手解決不了問題，必須親身上陣……】
    顧清寒還沒察覺沈暮塵的異常，一想到之前和他親密的一幕，心跳都加快了幾分。
    那時候她還不知道他喜歡的人就是自己。
    如今……她真的能眼睜睜看他就這樣以這種屈辱的方式死去嗎？
    顧清寒突然想到沈令，在位六年后突然急病而死，也跟夜離兮有關？
    思緒紛雜間，沈暮塵已經更好衣了，躺在床榻上將顧清寒抱在懷里。
    “冊封大典之后，貴妃可否將自己交給朕？”
    看她要習慣性的假意奉承，沈暮塵追加一句：“朕說的是，將你完完全全交給朕！貴妃的身體，貴妃的心，朕都要！”
    若有幸，再生幾個自己的孩兒。
    剩下的時日不多，他不想再蹉跎。
    沈暮塵垂眸，盯著顧清寒的眼睛，想聽她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