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很嚴重！”她點頭，嗓音更咽。
    他拍了拍她，“把結果拿我看看。”
    “看什么？你又不懂。”
    “少磨蹭了，快點，給我！”
    姚小果吸了吸鼻子，將保溫杯塞到他手里，低頭從自己包里拿了一疊各種結果單給他。她藏得小心翼翼的，只怕被母親看到。
    母親一眼就能看懂所有的單子，暫時，她想先瞞著。
    “這東西我拿走了，明天給你送過來。”齊昊宇翻了下，塞在懷里。
    “干嘛？”
    “我伯父認識的醫生多，我去問問他。看能不能幫忙。”齊昊宇說。
    姚小果聽著心有感激，也就沒有再說什么。
    ……
    另一邊。
    蘇甜慧剛喝了湯，胃里緊得難受，只說不能這樣躺著，要出去走走才行。
    姚小娜自然一口答應，扶著母親在醫院里轉。
    “小娜，咱們什么時候辦出院手續？”走到一樓花園里，蘇甜慧問。
    姚小娜正攬著她的手，聽她這么問，手一緊，牢牢抱住了她手臂，“媽，現在還不急。這醫院氛圍不是挺好的嗎？您不喜歡？您要是不喜歡，我們再換其他醫院好了。”
    “我大半輩子都在醫院里過的，現在退休了還在醫院，你說能喜歡得下去嗎？來這兒的就沒幾個是健康的，不壓抑嗎？”蘇甜慧說：“醫生不也說了，我沒什么大事，只要好好調養就行。在家里不也是好好調養？何必讓你們一個兩個都在這兒守著我。”
    看樣子，媽是真的把醫生的話當了真。
    姚小娜松口氣，但又得想方法說服她，“媽，您住醫院我和果子還輕松些呢。再說，醫生說了，您還有很多針要打呢！您就乖乖休息吧，啊。”
    姚小娜認真勸著，心里還在想到時候該怎么哄媽媽化療的事，半晌卻沒有聽到回答，她本能的側目。
    卻見媽媽根本沒有再聽自己說話，一雙眼盯著一米外的某個人。
    眼神迷蒙，有些閃爍。
    姚小娜疑惑的問：“媽，遇上老朋友了嗎？”
    “噓！”蘇甜慧扯了下女兒的手臂，神情嚴肅。
    姚小娜一愣，趕緊停了聲音。
    再去看那人，只有一個背影，看得出來大約是四五十的年紀，但仍舊精神奕奕，風采卓然。
    站他對面的是醫生，正巧就是母親的主治醫生。
    而后……
    姚小娜清楚的聽到了他們的談話聲。
    “甜慧的病就交給你處理，無論怎么樣，你都得全力以赴。至于費用，讓醫院暗著減免一大半，剩下的我來補上就好。”
    明顯的，感覺到母親的手臂變得僵硬，微有些發抖。
    姚小娜擔心的看著她越發蒼白的臉色，“媽……媽，您沒事吧？”
    叫了兩聲，不見蘇甜慧出聲，姚小娜有些慌，“媽，您別嚇我！”
    這一下，齊志貴和醫生都齊齊轉過臉來。見到蘇甜慧的那一剎那，齊志貴當即震在當場。
    隔著一米的距離，隔著無數歲月，四目就這樣直直對上，暗潮涌動，情緒復雜。
    時間，仿佛停滯了一般。
    可時間，卻也是走得最快的東西，早已經讓他們之間隔上了萬水千山。
    “小娜，我們回去。”沒有寒暄，蘇甜慧轉過了身。她看起來那樣平靜，可是，又分明無法鎮定。“一會兒你立刻去辦出院手續。”
    “媽！”姚小娜一頭霧水的看看她，又看看那陌生男人。她很不明白，為什么一個突然出現的人，會輕而易舉將她原本已經處理好的事就這樣打亂了。
    “聽話，媽不喜歡住院。”蘇甜慧的腳步又加快了一些。
    可是……
    到底還是避不了身后那一聲……
    “甜慧……”黯啞，晦澀，又像是一聲從遙遠的深淵里傳來的無奈嘆息，讓人心揪。
    這一聲，好似叫了上千年一般，以至于時隔20多年，還是叫得那樣熟悉，那樣自然。
    姚小娜站住，提醒一聲：“媽。”
    蘇甜慧的腳步也頓住。
    自己這算什么呢？落荒而逃？
    如今他都能這樣坦然的站在自己面前，自己又怎么能失了禮？
    深吸口氣，讓自己面上掛著笑，轉過身來，目光對上齊志貴的，“齊先生，好久不見。”
    一聲輕輕淺淺的‘齊先生’叫得齊志貴身形微震。
    眼底的苦澀無法掩飾的流瀉出來。
    他靠近她一步，張張唇，想說些什么，可是卻因為她疏離而冷漠的眼神而僵住，喉嚨里又苦又澀，說不出是種什么樣的滋味。
    原以為時間那樣殘酷，可以帶走很多東西，可是，直到此時此刻他才清楚……
    有些東西，就是深刻在心底的，想要忘記就得剜了自己的心。
    “謝謝您這段時間的照顧，還有您幫我墊的錢，我一出院馬上就還給您。您這樣的用心，實在讓我惶恐。您也是有家庭的人，一定也不希望造成什么誤會。”
    蘇甜慧一口氣說完，語氣平緩，唇角含笑，顯得那樣優雅，又那樣遙遠。更是噎得齊志貴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她轉身又要走。
    齊志貴只覺得腦子一麻，上前一步突然就扯住了她的手。
    “甜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