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叫了我一聲就回房間了，我叫她她也不出來。”蘇甜慧看了眼姚小果的臉色，見她面有郁結，不由得皺眉，“你們倆吵架了？”
    “沒有。”怕媽媽擔心，姚小果不敢說實話，只輕描淡寫，“只是小事上意見不統一而已，你也知道，我們從小到大也沒少磕嘴。”
    其實……
    如果可以，她寧可兩個人像過去那樣，意見或者喜好不那么統一。偏偏……在愛人這一點上，竟然是同一個人。
    蘇甜慧牽著她的手，嘆口氣，“媽這身體過不了幾天了，你們……”
    “媽！”不喜歡也不想聽這種話，姚小果心驚的將她的話打斷。
    蘇甜慧寬慰的笑了笑，“別這么緊張，生死有命，你爸都走了這么多年了，一個人在那邊總會孤單。我過去了好歹是有個伴的。”
    姚小果紅了眼眶，別開臉去。
    昏暗的光影下，蘇甜慧柔和的臉頰越顯得消瘦，“以后媽要是走了，這個世界上就只有你們兩姐妹相依為命了。你乖，一會兒去哄哄她——你也知道的，她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好好說說，她也不會忍心再和你鬧脾氣。”
    姚小果心酸的頷首，緊緊握著她的手不松，只忍著更咽說：“好，都聽媽的。您說什么就是什么。”
    蘇甜慧欣慰的撫了撫她垂下的發絲，“這才乖……你們好好的，媽才安心。”
    ……
    齊北城轉身準備上車，一轉目卻見到一輛再熟悉不過的車。
    車就停在小區樓下，低調而隱蔽。如果不是小區的街燈照出那張熟悉的車牌來，他還不一定認得出來。
    沉步走過去，車里果然坐著那抹身影。
    此刻，他正仰頭看著眼前那棟樓。黑暗里，眸子深邃似海，顯然此刻正沉溺在無人所知的記憶里，神情間滿是掩不住的懷念和落寞。
    順著他的眼神，齊北城也往上看了眼。
    那個窗口，亦是他熟悉的。
    敲了敲車窗，隔著玻璃，他喚了一聲，“爸。”
    齊志貴這才回過神來，見到兒子，有片刻的驚訝，但很快又了然。
    將車門推開，問：“送姚小果回來？”
    “……來看阿姨？”齊北城坐進車內。
    齊志貴苦笑，搖了搖頭。
    看他落寞的神情，齊北城將頭往后仰，將手悠然的枕在腦后，看著那熟悉的窗口，道：“沒上去？”
    “你不也沒上去？”
    齊北城低笑，“爸，阿姨就是你愛的那個人？”
    齊志貴沒回答。興許是因為問這句話的對象是兒子。這個問題，并不適合父子之間。
    齊北城卻不以為然，“你不回答我也看出來了。不過……”
    他頓了一下，這才將臉側過來看著父親，“爸，媽對您其實真不錯。跟您這么多年，最美好的年華都給了您。我不知道過去怎么樣，可是，現在，最愛您的一定是她！”
    齊志貴看著兒子，感慨：“你到底還是長大了。”
    “人都會長大。我知道愛情的魔力，可是……有時候親情也很重要。”
    齊志貴頷首，似乎是認同了兒子的話，又似乎是在思考。
    一會兒，他側了側身，將手肘擱在方向盤上，認真的盯著兒子，“齊北城，你媽永遠都不會同意你和姚小果的事。如果有一天親情和愛情之間只能選擇一個，你要如何選擇？”
    齊北城微一震。
    “爸……我不能放棄她！”不用思索的堅定。
    “那你和你媽的親情呢？”
    “兩者缺一不可。”
    ……
    姚小果一手端了杯檸檬水，一手拿著面膜。到了姚小娜門口，遲疑了下，才敲門。
    “……”可是，房間內，并沒有聲音回應她。
    從地上的門縫，她明顯看到里面亮著的燈。
    “姐。”她又喚了一聲，“我知道你還沒睡，我們再談談。我知道你生我的氣，那件事我不該騙你，我和你道歉！”
    姚小娜依然沒有理會她。
    心，一沉再沉。
    姚小果捏緊面膜，語氣上卻裝出輕快的樣子，“我們一起做面膜，好不好？我今天接到蘇鋒的喜帖，過幾天他就要結婚了，喜帖還是他老婆親自送我跟前的。你是沒看到她那得意的樣子，我要好好保養才不會輸她……”
    若是以往，姚小娜聽到這些，早已經沖出來替她出謀劃策，挑選禮服。
    而此刻……
    果然，房間里傳來動靜。
    姚小果心一喜，以為她是來替自己開門，可是……
    門縫里，倏然暗了。
    房間里，最后一絲燈，也滅了……
    姚小果呆呆的站在那，看著那黑暗的門縫，心里的陰霾也隨之而來，像一塊巨石一樣沉沉的壓在她心上，讓她喘不過氣。
    是不是只要有齊北城在，她們之間這根刺就真的再拔不出來？
    可是……
    她真的很自私。
    齊北城……
    她光想想要放棄這個男人，都會痛得無法呼吸……
    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