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能夠看出董勇心中的激動,他覺得這個問題可以到此為止了。假如不是被人陷害,那么董勇應該表現出的情緒是懊悔而不是現在這樣的激動和憤怒。
“那倒不必了,我們可以進行下一個問題了。”李天雙手拿起董勇的簡歷,繼續說道:“董先生,我看你應聘的職務是會計主管。那么我想問你一下,你既然從未有過會計主管的工作經歷,那么憑什么認為你能夠勝任會計主管的職位呢?”
董勇長長了呼了一口氣,總算可以不用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了。只要不涉及他的內心的傷口,他的思維還是非常敏銳的。所以李天的第二個問題難不倒董勇。
“克林頓在擔任總統前也從未當過總統。”董勇對李天說道:“沒有人一生下來就是一個合格的會計主管的,因此,我認為,只要將我放在會計主管的位置上,經過短暫的磨合,我一定能勝任這個職位。”
聽了董勇的回答,李天嚴肅的臉龐上難得出現一絲笑容。水墨蘭雖然仍是一言不發,但是卻用手輕輕推了一下黑色的眼鏡框。
“那么董先生,我們現在就來做一個假設,假設你就是一家公司的會計主管。你會從那些方面來做好你的工作呢?”李天顯然對董勇越來越感興趣了。
董勇也越來越放松,沉浸在一名真正會計主管應有的狀態中去了:“我個人認為,會計主管無非是要做好兩方面的事情,這兩方面的事情一個是對外,一個對內。”
“恩,繼續講下去。”李天說道。
“對外方面,主要是指及時準確地向外提供會計信息,據我所知,麗芳公司尚未上市,那么向外提供會計信息的對象就是工商局、稅務局等政府職能單位以及銀行投資公司等金融機構。在這方面,及時準確是最為重要的。”
“對內方面,一個是向包括公司股東在內的管理層提供各種報告及分析,以準確地真實的反應公司的真實經營情況,以幫助公司的決策層作出正確的決策。”
“那會計主管呢?難道會計主管就不參與公司的決策了嗎?”李天笑著問道。
“呵呵,在中小型公司,會計主管或許還可以參與公司的決策層進行決策。但是象麗芳公司這樣的大公司,會計主管是沒有資格參與公司的決策的。”董勇笑著說道。
“還有嗎?會計主管在對內職責方面就這么多嗎?”李天追問道。
“當然不是。在會計主管職責方面,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職能,那就是制訂和建立一套完整的內部控制體系,并監督內部控制體系的正常運行。”
“那么你認為對于內部控制體系最重要的是什么方面?”李天繼續追問。
董勇侃侃而談:“我覺得對于內部控制體系來說,最重要的就是要打好基礎,在內部控制體系設計時就要考慮全面。在最初的時候多花費點功夫比草草設計一個內部控制體系,然后再花大力氣去彌補漏洞經濟的多也安全的多。”
“噢?”李天眉毛揚了揚,他笑著說:“董先生,聽你說起來頭頭是道,那么一定有一套建立完整的內部控制體系的理論吧?”
董勇也笑了起來。他對李天說道:“李總,理論我是有一套,但是聽起來卻不順耳。”
“呵呵,不管白貓黑貓,能抓到老鼠就是好貓!管它順耳不順耳呢,只要管用就行。你就只管說吧。”李天鼓勵道。
董勇見不好推辭,只好說道:“李總,我這套理論不太好聽,得罪的地方你不要生氣啊。”
李天擺擺手,示意自己絕對不會生氣。
董勇就大著膽子說道:“我這套理論的核心就是,‘賊’理論。”
“賊理論?”李天吃了一驚。水墨蘭也坐直了身子,饒有興趣地看著董勇。
“對,‘賊’理論!”董勇對兩人說道:“我的看法就是,一套好的內部控制體系首先要建立在‘賊’理論的基礎上,即整個公司沒有一個好人,個個都是賊,當然也包括制度設計者自己。而理想而完美的內部控制體系應該具備這樣的功能,就是能防住所有的賊,不給他們中間任何一個人有下手的做壞事的機會。”
“妙啊!”李天不由得擊掌贊嘆,雖然他是第一次聽說這個‘賊’理論,但是他不得不承認它的確很有道理。
水墨蘭也微微笑了一下,董勇只覺得房間內一亮。當水墨蘭的笑容收斂起來后,房間就又黯淡下來。董勇這才發現,水墨蘭原來也是一個漂亮的女人,尤其是當她笑起來的時候。只是他不明白,水墨蘭明明是一個漂亮的女人,卻不知道為什么偏偏要把自己裝扮成一個古板的職業婦女形象。看來有錢人的思維絕對不是普通人所有能隨意揣測的。
“董先生,請你繼續講下去。”李天正聽到要緊的地方,董勇卻不講了。這不是明顯的賣關子嗎?于是他就出聲催促董勇。
“哦,”董勇這才發現自己的失態,他繼續說道:“其實說白,‘賊’理論的核心其實就是與其靠道德約束人,不如靠制度約束人。‘賊’理論只是我自己的通俗叫法,為了給人以深刻的印象罷了。”
董勇將他的‘賊’理論的本來面目揭露出來。
噠噠,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請進。”李天喊道。
吱扭一聲,門開了,郭云推門進來。她悄悄地對著李天的耳朵說了幾句話,然后又退了出去。
李天看了一下手表,對董勇說道:“董先生,很高興今天能夠與你面對面交流。本來只打算和你談十分鐘,沒有想到卻耗用了一個小時。現在外邊還有幾個面試者在等我們呢。這樣吧,后天早上九點,你打電話到公司來,問一下郭云小姐。假如你被錄取的話,郭云小姐會通知你什么時候正式上班的。”
“那好!”董勇站了起來,伸手和李天以及水墨蘭分別握了一下:“希望有機會能在水總、李總手下聆聽教誨。告辭了。”
他轉身走出門外,腦袋里滿是和水墨蘭握手時的溫暖滑膩的感覺,從而忽略了郭云望向他的復雜眼神。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