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嘯和許唯風很快追到了路平,四人的身影漸漸隱沒在了風雪中。</br> 阮青竹回過頭來,卻看到霍英還在死死盯著他定制所留的出口,魄之力在他的周身流暢地運轉著,保持著修者與人交鋒時的預備狀態。</br> 但是那個出口終究再沒有人出現,霍英也漸漸露出希望的神色。</br> “他沒有來。”霍英說。</br> “誰?”阮青竹問。</br> “嚴歌。”霍英說。</br> “既然是他,又怎么會來。”阮青竹嘆道。這位青峰的二皇子現在已是天下公敵,在北斗學院卻與霍英同屬玉衡峰門下。他熟悉霍英的手段,更知道若將天下對他的仇恨值分個三六九等出來,玉衡門人必為魁首。這條由霍英布下的生路,對他嚴歌而言盡頭卻會是死路。所以他絕不會走。</br> “或許呢。”霍英并不是想不到這一點,只是不想放棄哪怕一絲希望。</br> “我在里面有見到他,若非呂沉風多事,已經了結他了。”阮青竹說道。</br> “可惜。”霍英深表遺憾,對于親手報仇他的執念倒不是太深。</br> 兩人正說著,一道人影忽從界川冰峰上躍下,伴隨著“哎呦呦”的叫聲,人影在半空中張牙舞爪。阮青竹和霍英互看了一眼,都不確定是不是該施以援手,就這樣看著這道人影最終跌落雪原,砸得雪花翻涌如同浪花。</br> “狗屎一樣的天氣。”抱怨聲從雪坑中傳出,陳久很快從里站起身來,看起來毫無無傷,身上粘到的積雪也被他抬手間便處理干凈了。</br> “這定制有些厲害。”隨后他神色一正,對阮青竹和霍英說道。</br> “我就是從里面逃出來的。”阮青竹提醒他,有關這個定制,自己更是親歷者,更有發言權。</br> “這大定制,或許本是留給我們的。”陳久說。</br> “極有可能。”霍英點頭。</br> 這里所說的“我們”,可不是指他們三人,而是指整個學院的聯軍。一想到這,三位修界頂尖的人物一齊露出慶幸的神情。這要等到學院聯軍殺進界川后才發動,最終能逃出活命的能有幾人?</br> “不知不覺的,我們可能避過了一個大陷阱。”阮青竹說道。</br> “又是因為那小子嗎?”陳久覺得恍惚。</br> 七星谷一役,路平救下了整個北斗;而這一次更過分,這是把全天下的學院都給救下了嗎?</br> “院士一會莫要提起路平。”霍英連忙提醒了一下陳久。</br> “為何?”</br> “他有難處。怕玄軍帝國趁他不在對他們那間學院不利。”霍英說。</br> “難怪明明拒絕了邀請,卻又出現在這里。還易個容。”能成北斗學院的院士,那都是一等一的聰明人,立即明白路平這一堆行事的用意了。</br> “所以。”霍英說道。</br> 陳久點了點頭,隨后朝前望去,看到學院大軍的人流正在飛快靠近他們,在發現界川這邊的異狀后他們明顯也可以提速了。不大會,比較精英的各大學院修者便已經到了他們面前,他們個個已經抄好的神兵,魄之力蓄勢待發,可到了跟前卻看到阮青竹、霍英、陳久三人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一時都有點搞不清狀況了。</br> “什么情況?”不少人出聲問著,更多人卻是看向身處。他們是準備撕殺的先遣軍團,但坐鎮中央謀劃全局的四大院長就在他們之后不遠,說話的功夫,便也都到了跟前。</br> “怎么?”阮青竹、霍英和陳久這都是北斗學院的人物,自然是由北斗學院的院長徐邁來問究竟最為合適了。</br> “自爆了。”陳久言簡意賅。</br> 徐邁卻不看他,目光只是落在了霍英身上。陳久為人懶散不著調,阮青竹定制系苦手,霍英成了眼下徐邁心中唯一可靠之人。</br> “界川之中被設下了某種大定制,我還沒有徹底搞清楚,就已經發動了。”霍英答道。</br> “是你觸到了它的機關?”徐邁問。</br> “或許是,不確定。”霍英說。</br> “這等威力的大定制,豈會隨便一個觸發就全力發動?”缺越學院的院長海月生說道。</br> “說得也是。”徐邁點點頭。</br> “近些瞧瞧。”海月生說著,邁步上前,缺越學院的強者自是緊隨。其他學院見狀,唯恐自家吃虧似的,立即也各派人手,爭先恐后上前,往界川冰峰上去探究竟。</br> 北斗的門人同樣在等徐邁示下,結果徐邁卻是朝著自家這三位院士又近了些,鳴之魄控場,用僅這三人能聽到的聲音問了句:“走的幾人是誰?”</br> 三人驚訝的看向徐邁。</br> “一把年紀,感知還進步了!”阮青竹驚呼。</br> 雪原這樣的可視條件,他們只是幾個人,并不像學院聯軍那樣黑壓壓一片,不到一定距離,根本無法發現他們的存在。但是徐邁能察覺到路平四人的離開,說明他在頗遠時就感知到他們這邊的情況了。阮青竹作為徐邁親傳的門徒,知道老師感知厲害,卻都不知已到如此境界。</br> “是路平?”徐邁直接推斷。</br> 三位院士基本一樣的心思,院長不問,他們就不會說,可是院長問了,并且直接猜出,他們卻也不想用謊言卻蒙騙徐邁,于是一起默認。</br> “這就說得通了。”徐邁點點頭。</br> “若非路平逼得對方提前發動了這定制,我們怕是又要栽個大跟頭。”阮青竹說。</br> “那也未必。霍英既已察覺了此間伏有大定制,沒徹底探清之前,我們豈能冒進?”徐邁說。</br> “這……倒也是。”沒探清就直接進的阮青竹尷尬道。</br> “到底發生了什么?”徐邁問。</br> 這話剛問出來,先前那些迫不及待攀上冰峰要去看下究竟的不少人便已經落了回來。以玄武、缺越、南天三學院的院長為首,齊齊朝著這邊圍了過來,然后問出了一樣的問題:“到底發生了什么?”</br> “如大家所見。”霍英說。</br> 南天院長周曉皺起了眉:“對方看來是知道我們的行動,已經準備撤離此間。但是……”周曉說著,抬頭又看了眼這定制的聲勢:“這等威力的大定制,等我們進了界川再發動豈不是更好?”</br> “一定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缺越院長海月生道。</br> “大定制發動不算太久,他們的人應當也沒有逃離太遠。”玄武院長牽宿眼中沖之魄聚于瞳孔,四下掃視,仿佛隨時要爆出光來。</br> “那就趕快吧!”三位院長雷厲風行,立即各點人手,安排四下追捕。</br> 徐邁望了一眼路平四人離去的方向,回頭看向北斗的眾門人:“立雪,你也帶些人去瞧瞧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