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學院的三位終究沒有這樣就打起來。營嘯走在最前帶路,路平、蘇唐、莫林跟在后。冷青和許唯風則保持著一些距離跟在最后,兩人之間彼此也是。</br> 鐵旗被他們逐漸甩遠,在風中飄蕩的鏗鏘聲也漸漸聽不見了。莫林抬頭看了看天,而后看向路平和蘇唐:“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怎么覺得風和雪似乎都小了一些?”</br> “不是錯覺,是要停了。”營嘯回過頭來說道。</br> “這么走運?”莫林大喜過望。</br> “走運?”營嘯卻是很不解地看著他。</br> “難道不是很難得嗎?”莫林說。</br> “不啊,很常見,經常會停?!睜I嘯說道。</br> “呵呵。”蘇唐一旁輕笑了聲,莫林無語。營嘯卻也如先前莫林那樣看了看天后道:“雪停也不要激動,并不會覺得有多舒服。”</br> “總比現在要好吧?”莫林說。</br> “各有所好。”營嘯說道。</br> 各有所好?這話什么意思莫林沒去追問,因為顯然就快要知道了。這風雪停得也當真是快,莫林剛剛還都在懷疑是不是小了點,這不大會的功夫,竟然真的風不見了,雪也再不飄了。</br> 取而代之的是陽光。</br> 失去了漫天雪花的遮擋,陽光明晃晃地照下來,再被這蒼茫一片的雪白一反射,整個天地間都仿佛泛著白光。這奇異的景象開始三人還覺得新奇,但過不大會就發現眼睛開始不舒服。</br> “怎么樣,喜歡這樣,還是喜歡風雪?”營嘯這時回頭問道。</br> “眼睛怎么回事?”莫林說。</br> “雪光造成的,開始只是有些不適,久了可是會瞎的,自己適應這光線吧?!睜I嘯說道。</br> 適應光線對修者而言,沖之魄達到感知三重天即可,對眼下幾人來說都不是難事。但是此刻要一刻不停地控制著沖之魄做這種適應,卻是在御寒之上又多了一份損耗,接下來的路還有很長,這并不是件很容易的事。連莫林都變得沉默起來,開始注意將自己的魄之力保持在更好的節奏。</br> 苦寒之地,確實名不虛傳。對普通人而言這里就是死地,便是修者,境界差一些的也根本無法在這里生存。只是抵御嚴寒這些日常的逆境,都快要累死了。</br> 之后的一路很很沉默。白芒芒的雪光在太陽逐漸朝西偏去時,也逐漸好了許多。到了黃昏時分,雪都被映成了橙紅,竟讓人生出些許暖意,疲憊了一天莫林喜出望外,正準備感慨兩句時,卻看到營嘯似笑非笑地又轉過頭來。</br> “說吧,這又有什么異狀?”莫林嘆了口氣說道。</br> “沒有,這恐怕就是苦寒之地一天之中最好的時光了,可惜很短暫?!睜I嘯說道。</br> “是嗎……”路平三人一起望向西邊,太陽正在遙遠的地平線上逐漸消失,營嘯所說短暫時光,大抵就是太陽徹底落下的這點時間吧?</br> 他們猜對了。太陽落去,黑暗徹底降臨時,風與雪再次降臨。而這風,這雪,赫然比白天還要大,還要猛。而且很不巧,風是北風,路平他們偏偏是要往北走,逆風而行,沒有力之魄的莫林竟然已經做不到。他將自己完全藏到了路平身后,跟著路平一步一個腳印地向前走。</br> 這種暴風雪的天氣,果然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過夜。莫林先前還有點點懷疑,現在是徹頭徹尾地相信了。他回頭看了眼身后。一片漆黑的天地時,冷青和許唯風是不是還在身后都看不到了。僅憑夜色和風雪就能達到這樣的掩護條件,這在關內是絕對無法想象的。此時若是四下有埋伏,怕是輕而易舉就可欺近身了。</br> “要當心些。”莫林拉了下路平的衣角說道。</br> “哦?!甭菲綉寺?。他的恐怖境界,在這種環境都可見一斑。三魄貫通的莫林已經不得不躲在他身后遮風擋雪了。路平卻是如白天那般昂首闊步,更大的風,更大的雪,對他而言好像都沒有影響。比較有影響的是身后的莫林,有些拖他后腿。</br> 不過莫林的擔心終于沒有發生,這一夜除了風雪,再無別的困擾。天將亮時,莫林又朝身后看去,看到冷青和許唯風依舊保持著白天時的距離。一邊在雪中行走,一邊各自啃著干糧。這種痛苦艱難的生存環境,他們看來卻是習以為常了。</br> 莫林不由地有些同情他們了,對于他們的疑心也消去了大半。真要有什么陰謀埋伏,昨晚這樣的天氣環境簡直絕佳,常在關外的他們又豈會錯過這樣的機會?只能說明他們確實沒有什么歹意。</br> “要不要酒暖暖身子?”莫林朝身后二人喊著。</br> “你也有酒?”沒成想也應他的竟然是營嘯,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br> “我沒有,你不是有嗎?”莫林說。</br> “我的酒怎么能給他們?”營嘯說。</br> “昨天你不是還要給人一碗來著?”莫林說。</br> “那是看他快死了,誰知道他現在還活蹦亂跳的?”營嘯說。</br> “他這個樣子,不能說是活蹦亂跳吧?”莫林看著許唯風說道。</br> 傷后只歇了一夜,山中那樣的懸崖上上下下毫無磕絆的許唯風,此時的情況看起來卻不是很好。他的臉色差不多跟雪一樣白,雙唇已經凍到發青,手抓著干糧往嘴里送時都是哆哆嗦嗦的,看起來隨時要倒下去似的。但是聽到莫林這邊的說話后,他卻抬起頭來朝這笑了笑道:“我這個樣子還不夠活蹦亂跳嗎?”</br> 和他保持著一段距離的冷青聞言掃了他一眼,卻未露絲毫同情地便繼續走自己的路了。</br> “真的可以嗎?”路平這時也回頭看他,問了句。</br> “毫無壓力?!痹S唯風說。</br> 路平點了點頭,便也不說什么了。</br> “還要走多久?”蘇唐問營嘯。</br> “我們的腳程還算可以,繼續保持的話,天黑之前能到?!睜I嘯說。</br> “我怕是不能繼續保持了?!蹦挚嘈Α]有力之魄的他,體能消耗已達極限了。</br> “我來幫你保持。”路平說著就把他拎起來了。</br> “用背不行的嗎?”莫林倒是沒客氣也沒羞愧,只是對路平的手法非常不滿意。</br> “可以?!甭菲秸f著就把莫林甩到背上去了。一旁蘇唐看到,不由地笑了笑。四年多前,路平就是這樣背著她走在這片雪原中的。</br> “像不像那時候?”仿佛知道蘇唐正在想什么似的,路平這時忽然來了一句。</br> “你比那時候可高多了?!碧K唐笑道。</br> “不只高了,也更強了?!甭菲秸f。</br> “希望這趟不白來?!碧K唐說。</br> “嗯?!甭菲近c頭,望向前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