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斗學院雖然只一個多月，但發生了太多太多事，讓路平也留下了許多牽掛，子牧便是其中之一。當日急著去救蘇唐，和所有人招呼都沒打一聲便離開，雖然前些日子在快活林聽徐立雪說了大家的消息，卻沒想到這么快竟然就相遇了。至于燕西澤，路平當然也在樓上時就看清畢竟認出了，雖然論出身燕西澤比子牧高出不知道多少，但這從來不是路平待人的標準。他和燕西澤不熟，所以只是在與燕西澤擦身而過的瞬間略點了一下頭算是打招呼，至少燕西澤有沒有看到就完全不在他的考慮了。</br> 子牧看到路平也非常激動。他現在在北斗學院待遇不錯，霍英離開五院時直接把他帶去玉衡峰，一下子成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北斗七峰門人。可圍繞著他的議論還是挺多的，作為北斗學院目前絕無僅有的一位感知境，他所受的待遇在眾人眼中自然與他的實力極不匹配，免不了遭人嫉妒，說些風言風語。</br> 子牧也想快些證明自己，但實在不知該從哪里下手。為什么能通過北斗的新人試練，他自己也莫名其妙。以前曾想過可能是沾了路平的光，可在知道這新人試練的評判標準，以及主持的人是最嚴謹的玉衡院士李遙天后，便不再做這樣的猜想了。</br> 可惜李遙天已經去世，再沒有人知道他從子牧身上發現了什么。霍英試圖找到這一點，這是他對老師的信賴。但他現在執掌玉衡峰，七星會試一役玉衡峰所受重創不只是人員，七元解厄大定制的修復比起重建一座七星樓可是要麻煩太多了太多了，霍英也沒有多少時間能去關注子牧。所以目前子牧的處境還是蠻尷尬的。在玉衡峰這等北斗精英薈萃的七峰門下他連個說話的朋友都沒有。眼下突見路平，那也是倍感親切，由衷地綻放出了笑容。</br> “你怎么來了？”快步來到子牧跟前的路平親切問著，被他快速略過的燕西澤此時當然是十分不爽，回過頭來一臉不快地叫著：“喂喂，沒看到我在這嗎？”</br> “看到了。”路平回頭說了聲，馬上就又轉回頭沖著子牧了。</br> 子牧這時可就為難了。燕西澤他也認得，只是全沒想到這么巧居然會在這里遇到。此時看這少爺十分不爽路平先搭理自己而沒理會他，這些路平不計較，可這少爺要是遷怒到自己身上，豈不是要糟糕？</br> 一想到這子牧頓時都不敢流露出太開心激動的樣子，以免被燕西澤給嫉恨了，只是老老實實地回答起了路平的問題：“是北斗學院派我來給你送信。”</br> “什么信？”路平問道。</br> 接連被無視的燕西澤忍無可忍，幾步竄到了兩人身旁：“你們說什么呢？”</br> “北斗學院的事。”路平回答了他，同時也終于問了他一個問題：“你怎么會來這里？”</br> “看熱鬧。”燕西澤說。</br> “這有什么熱鬧可看？”路平不解。</br> 燕西澤不答，卻回身狠狠瞪了一直跟著他的那位老仆一眼。</br> “是老奴辦事不力。”老仆滿臉愧色地說道。</br> 北斗七星會試發生了那樣的大事，可這一主一仆卻像旅游經過了一個景點的，參觀完了，便朝著下一個景點去了。照燕西澤當時的意思，就是要繼續追著路平。可路平的行蹤便只限于他們極小范圍的幾個人，著實不好打探，主仆二人兜兜轉轉的，直至今日來到摘風學院，他想看的熱鬧路平卻早已經做完了。</br> “這就是燕西凡待了快四年的學院？實在不怎么樣嘛！”燕西澤這時又朝著學院正門踱去，一邊感慨著，話說完了卻沒聽到任何回應，回頭一看，路平壓根沒跟過來，依舊在那里和子牧嘀咕著。</br> “喂！”燕西澤頓時又不爽起來了。</br> “幾位都先里邊請吧。”路平總算又理他了，卻也不是特別對待，只是將他視為普通來客，連同子牧一起招呼著向內。</br> “燕西凡？”輪值門房的孔俱一直豎著耳朵聽幾人說話，聽到燕西澤提到這個名字，忍不住在路平走過時湊上來一問。</br> “就是西凡，這位是西凡的弟弟。”路平說道。</br> “哦，你好你好。”西凡在這一批學生中是最有威信的，愛屋及烏，孔俱頓時覺得燕西澤都順眼多了。但是與此同時……</br> “那燕秋辭？”</br> “你是白癡嗎？”燕西澤對他可一點沒客氣。</br> “所以西凡學長他……”孔俱頓時呆住。西凡是燕秋辭的兒子，這個消息并沒有被傳開，可想而知此時孔俱確認這一點后心中的震撼。</br> “是的。”路平點頭給他最后一記確認后，便帶著來訪的三人朝學院里走去了。子牧依舊擔心被燕西澤針對，在一旁小心翼翼，肚子里和路平有無數話想說，只能拼命忍住，不咸不淡地和路平說著話。燕西澤這呢，其實眼里哪有什么子牧，進了學院后看看這，看看那，臉上全是不屑，不住地搖頭念叨。</br> “不怎么樣嘛！”摘風樓一層大廳，看了看左右懸掛著的各類內容，燕西澤不知第多少次發出這樣的感慨，總之從進了門到現在，整個學院連一顆草都沒被他放在眼里。</br> “你自己隨便轉，我們要上去談點事情了。”路平這時對燕西澤說道。</br> “這破學院有什么可轉的。”燕西澤不屑一顧，“你們談什么事？”</br> “學院的事，跟你沒什么關系。”路平說。</br> “要是我加入你們學院呢？”</br> “新生報名去二樓轉角，新生院在那里，會有人接待你。”路平說道。</br> “喂喂，我加入你們學院可是你們莫大的榮幸啊！什么新生院？至少也得院長出來親自接待一下吧？”燕西澤叫道。</br> “院長你已經見到了。”路平說。</br> “在哪，在哪？”燕西澤東看西看。</br> “我就是院長。”路平指了指自己說道。</br> “你？你是院長？”燕西澤像是聽到什么很好笑的事似的，前仰后合地狂笑起來，等他笑完才發現路平已經帶著子牧離開了。</br> “人呢？”燕西澤頓時大怒。</br> “走了少爺。”一旁老仆答道。</br> “這么大點的小鬼居然是院長，老王你說這學院還能有前途嗎？”燕西澤說道。</br> “據老奴了解，摘風學院之前在大陸學院風云榜上的排名是第四百四十。”老王說道。</br> “大陸一共有多少學院？”燕西澤問。</br> “四百四十二間。”老王答道。</br> “哈哈哈，倒數第三，所以你說這學院有什么前途？”燕西澤道。</br> “應該是沒有的。”老王說。</br> “那燕西凡為什么要在這里浪費四年時間？”燕西澤又道。</br> “因為大少爺可能并不關心前途。”老王說。</br> “呃……你說得對。”燕西澤點了點頭，極其難得地直接認同了他人的說法。</br> “所以我決定留下來看看。”燕西澤說道。</br> “那要去二樓的新生院嗎少爺？”老王問道。</br> “新什么生什么院！”燕西澤頓時又火起，“回頭就給路平打個招呼，我還不信他敢不收我！”</br> “這個……或許他真的敢。”老王很老實地答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