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姐心中計較了一番后,便待在樹上不再動了。</br> “金姐,我們呢?”一旁瘦狗有點著急,連忙問道。</br> “我們怎么?”金姐反問。</br> “不跟去看看嗎?總不能在這待著吧?”瘦狗道。</br> “看熱鬧的話,這里豈不就是絕佳的位置?”金姐笑著。</br> 瘦狗啞然。說到底他與金姐只是彼此心照不宣的走了這么一趟,話沒說開。金姐現(xiàn)在說是來看熱鬧他也無話可說。好在瘦狗本身也沒抱多大期待,挺快接受了這個無法插手的事實,立即進入角色,安心地看起了熱鬧。</br> “來了。”隨著金姐輕輕一句,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纳癖鲎猜曢_始在樹林里響起。寶之林里很少有安生的時候,可這一刻卻沒有一點異響,只有叮當(dāng)聲越來越近。</br> 很快,一行五人的身影出現(xiàn)在金姐和瘦狗的視線內(nèi)。其中四個看起來年紀確實不大,少年模樣。可走在最前,一手一串神兵最得瑟的那位怎么看也不是個孩子。上一個這樣討打模樣的家伙出現(xiàn)在寶之林最后是個什么下場,金姐發(fā)現(xiàn)自己都有些想不起來了。</br> 身旁的瘦狗卻在這時抽了抽鼻子。</br> “哪來的血腥氣?”他嘟囔著。</br> “神兵上的?”金姐說道。神兵有些是功能性道具,但大多都是兇器,神兵飲血,那再正常不過,有些血氣也正常。瘦狗之所以叫瘦狗,一是因為他瘦,二是因為他這鼻子靈光。比做狗都是很大很大的謙虛,擁有這方面異能的修者,哪個不都比狗強百倍千倍,瘦狗更是當(dāng)中的佼佼者。</br> 聽了金姐的提示,瘦狗將他這“聞香暗識”的氣之魄感知異能朝方倚注手中的兩大串神兵上探了去,很快便搖了搖頭。</br> “不是。”他說道。</br> 兩串神兵上的血腥氣,他要將異能這樣專注上去才能感知到。可之前他嗅到的血味可比這濃郁新鮮多了,憑他這門異能的本能就感知到了。</br> 想著,瘦狗便將他的“聞香暗識”朝別處探了探,馬上,他找到了來源。</br> “是那孩子。”瘦狗一邊指著,一邊滿臉驚詫。</br> 路平的衣服是換過了,但一直沒有時間徹底清潔。從南江口進玄軍城,一路打殺到護國會,屠了半條街,再打上刺客聯(lián)盟的芽莊,殺了一院子,他身上沾染的血氣對于瘦狗這樣的嗅覺敏銳者來說,可謂堆積如山。</br> 而且瘦狗清楚,這僅僅是殘留。所以這少年到底是從怎樣的尸山血海中翻滾出的,才能在身上殘留這么重的血氣?瘦狗想都不敢想。他一貫的直覺已經(jīng)告訴他,離這少年遠一點。</br> 正這樣想著,那少年卻突然抬起頭來,正與他四目相對。</br> 瘦狗心慌意亂,可人在樹上,逃無可逃,躲無可躲,只能是帶著哀求的口氣叫了一聲:“金姐……”</br> “嗯?”金姐應(yīng)聲。</br> “他看到我們了。”瘦狗把金姐和自己綁在一起。</br> “那就朝他微笑。”金姐說著,還當(dāng)真露出一個漂亮的笑容。</br> 瘦狗不知所措,卻也只能照著金姐的吩咐去做,可惜露出的卻是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br> 但那少年竟然真的就不在意了,低下了頭,可是其他四人卻又紛紛抬起頭來。</br> “那兩人在干嘛?”</br> 瘦狗在樹上聽得真切,一行人討論起了他和金姐來了。沒做掩飾,沒用什么傳音入密,就這樣望著他們?nèi)缓笾苯訉υ挕?lt;/br> “不知道。”嚇到瘦狗的那少年搖頭說道。</br> “不是也來搶神兵的吧?”另一少年說了句,把瘦狗嚇一大跳。金姐卻在此時心中一凜。</br> 也來搶神兵?</br> 這個“也”,是什么意思?</br> 已經(jīng)有人朝他們下手了?可五人看起來還是滿不在乎,依舊這樣招搖,所以出手之人已經(jīng)被他們很輕松地解決了?這幾人有這樣的實力?</br> 金姐保持著微笑,心里卻是瞬間就轉(zhuǎn)了無數(shù)個念頭。再想到之前瘦狗所說的血氣,目光不由地停留到路平身上。</br> 五個人,唯一讓她有些看不透的,就只是這個少年。他流露出的魄之力似乎不強,但是若有若無,好像是在偽裝,可偽裝的話,藏得干干凈凈豈不是更好?</br> 所以這位身上,可能是穿著什么神兵,影響著他魄之力的狀態(tài)。金姐起初是這樣認為的。而現(xiàn)在,她變得愈發(fā)的謹慎,當(dāng)感知又一次朝路平身上探去時,她發(fā)現(xiàn)少年看了她一眼,便馬上收回了感知。</br> 她繼續(xù)笑著,笑容里帶上了幾分歉意。</br> 路平?jīng)]在意,他的境界因為無法被看透,所以總會引起其他修者更進一步的努力,這種事他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至于這兩位是不是來搶神兵的,既然對方還沒出手,路平便懶得費心去揣度,因為這不是很重要的事。</br> “走吧。”他說著,叫停了觀望樹上二人的其他四位,繼續(xù)朝前。</br> 瘦狗深吸了一口氣,不知為何,他有一種死里逃生的感覺。他看了看金姐,發(fā)現(xiàn)金姐的神情也有一些復(fù)雜,是不是也發(fā)現(xiàn)了什么?</br> “金姐。”他小聲喚道。</br> “嗯?”金姐看他。</br> “這幾人……”</br> “你說的那個少年,看不透。”金姐說。</br> “我覺得他,有點恐怖。”瘦狗說。他雖然本事差膽子小,但終究是常混寶之林的,膽小,那也是相對而言,其實各種兇狠殘忍的場面比一般人見識得要多得多。會讓瘦狗覺得恐怖,并不是件很容易的事。</br> “你到底聞到了什么?”金姐問。</br> “就只是血腥味,他身上有驚人的血腥味。”瘦狗說。</br> “是不是他有傷?”金姐說。</br> “那不一樣。“瘦狗搖頭。</br> “所以你的意思,他是殺人沾到的血氣?”金姐說。</br> “殺人,或者傷人吧。”瘦狗說。</br> 血氣滔天的家伙,只是傷人?這話說出來瘦狗自己都不信了,但他還是這樣說了,似乎是在祈禱。</br> “那他身上的血味,新鮮嗎?”金姐忽然問著,她的感知,再一次朝著路平一行來時的方向探去。</br> 一共有四波人朝那邊去了。金姐的感知也無法面面俱到,一次就盯緊四波。所以還是有一些尋找、交替。</br> 這在這過程中,四波人先后不見了。</br> 金姐以為他們是埋伏隱藏了,可現(xiàn)在想來,可能有些不對。</br> 他們過去就是為了先下手為強,縱然想多觀望兩眼,可把這隊肥羊放行到這地步,這觀望得未免也太久了吧?他們難道忘了這里有更多人在等著埋伏這隊肥羊?</br> 難不成……所有人都被干掉了?</br> 一想到,金姐已經(jīng)顧不上等瘦狗的回答了。</br> “我去那邊看看。”她說著,便已經(jīng)從樹上掠下。</br> “金姐等我!”瘦狗連忙不顧一切地跟上,直覺告訴他,這可能是最安全的選擇。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