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活生生的人,三位四魄貫通的修者,三位在玄軍帝國位列三品,有資格管轄玄軍帝國境內一百一十七家學院,數以萬計名修者的玄軍院監總會的三位高級督察,在路平兩掌推去,一手可能是大陸普及度最廣的異能裂天排云之后,炸成了三團血霧。</br> 而后淅淅瀝瀝的血點在議事廳中飛落,刺鼻難聞的血腥氣彌漫開去,構成了在場所有人永生難忘的一幕。但就是在這一幕中,路平終究沒有回過頭來,他認真看著先前同他說話的秦桑,很期待地問道:“你知道她在哪?”</br> 秦桑卻早就傻眼,她知道路平有很強的實力,但不知為何卻從來不覺得路平可怕。可是眼下,三位高手被路平這樣血腥殘忍地處理,而他還在沒事人一樣和自己說著話時,秦桑下意識地向后退了兩步,她的身體竟比她的意識先一步產生了懼意。</br> 跟在她一旁的苦竹更是箭步跨到了她身前,臉上一副舍身取義的神情,盯著路平。</br> 路平卻沒有再出手的意思。</br> 血腥?殘忍?</br> 這種概念對路平來說是不存在的。對他而言,這就是單純的生與死。你要我生,你就生;你想我死,你便死。路平從來都是這樣一種一視同仁的態度,所以殺人的手法對他來說也都是一樣。甚至有沒有殺死目標他都不是很在意,因為他的初衷永遠都只是為了保護。保護自己,保護朋友,亦或是保護一份信念,保護一個承諾。</br> 不會手下留情,也不會去斬草除根,所做的不過是掃清眼前的障礙。打成一團血霧,是掃除障礙;打得逃之夭夭,也是掃除障礙。牧云開是院監會的人,他給路平指路,路平也就依著他指的方向去了;他偷襲路平,于是他就死掉了。也或者他運氣好,沒死透,還剩口氣,總之當他不再是阻礙時,路平眼中也就不會再有他的存在。m.</br> 三位高級督察,眼下就不存在。</br> 路平不知道他們名字,不知道他們的職位,不知道他們曾經做過什么事,不知道他們有怎樣顯赫的背景和名聲,他甚至沒有回頭,所以連到底是哪三人,他們長什么樣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一件事,有三個曾經的阻礙,已清除。</br> 現在他想知道的便只是他一直在問的那個問題:蘇唐在哪。</br> 如果先前在遇到牧云開時,牧云開不是指路而是告訴他蘇唐去了哪里的話,眼前的這些事情都將不會發生。</br> 可事情偏偏就走到了這一步。</br> 秦家家主,秦琪、秦桑的父親秦川帶著麾下高手急急趕來院監會支援時,院監會的前院、中庭都已成一片廢墟。高大寬敞的議事廳中,鮮血淋漓,總會八大高級指揮使全軍覆滅,讓秦川心痛到揪起,不過看到秦琪、秦桑一對子女都沒有事,心里總算踏實了不少,但是緊接著,就看到秦琪、秦桑懷中氣若游絲的苦竹,至于總會的其他人,此時都和木雞一般。</br> 路平已經不在。</br> 在雙掌轟炸了三位高級督察后,終于有人承受不住這樣的血腥恐怖。那死得連渣都不剩的下場讓其中一位搶在蘇唐之前回答了路平的問題。</br> 而后他就癱在了地上,其余人對他竟然沒有多少鄙夷的心思,在那一刻,他們更多的是如釋重負,更想也像他那樣直接坐在地上算了。</br> 誰都沒有想到,路平在這時候竟然又一次出手,這還是他從闖玄軍城開始第一次在沒有人攻擊他的情況下主動出手。</br> 目標當然是秦琪。</br> 殺秦琪,這是路平堅持著的要為郭有道、為摘風學院做的一點事情。</br> 于是臨去前,他朝秦琪轟出了一拳。</br> 重傷不算痊愈,只是能做一些日常事的秦琪,對路平攻擊無能為力。而當時場上,大概只有一個人對他人安危的關懷更勝關心自己。</br> 苦竹。</br> 他總在保護的人是秦桑,可秦家的二公子他也不能見死不救。</br> 路平的魄之力飛快,苦竹卻是從他身體的微小動作先一步判斷出了路平要做的事。</br> 他護在秦桑身前,擋在她與路平之間,本就是全場離路平最近的一個人。發覺路平那微小的動作后,他立即不顧一切地沖了出去。</br> 朝秦琪出手的路平一邊已經在準備離去。秦琪的狀態他感知得很清楚,知道他完全沒可能阻擋這一擊。</br> 最終這一擊還真被五竹給攔下了,卻只是用他的血肉之軀。路平那六魄貫通的魄之力雖只是魄壓,卻也將苦竹用來抵抗的魄之力摧枯拉朽般地擊潰了。</br> 苦竹飛了出去,在秦桑的驚呼聲中落到了秦琪的身前。</br> 秦琪急忙低下身去扶住他,面色慘然:“何苦呢?”</br> 苦竹拼上性命,所擋的也不過是路平輕描淡寫的一擊,這樣的攻擊,路平可以再來十次,百次,秦琪終歸難逃一死,所以這一擋,又是何苦呢?</br> 苦竹明白秦琪的意思,卻只是笑了笑。</br> “盡職而已。”他說。</br> “苦竹叔。”秦桑飛撲了過去,與路平擦身而過的瞬間,第一次,她看向路平的眼中有了許多的怨恨。</br> 路平這時已走出議事廳。他不用回頭,已知苦竹方才的動作,知道他舍身為秦琪擋了這一擊。他的神色未變,但眼底卻還是有一些動容。</br> 他當然可以再補上一拳,甚至兩拳、三拳,百拳,都是舉手之勞。</br> 但是他沒有,他回頭身時,看得不是秦琪,而是苦竹。</br> “你不會白擋。”他說。</br> 所有人愣。</br> 然后他看向秦琪:“我會再來。”</br> 說完他便走了。</br> 他放過了秦琪,但也只是這一次。因為苦竹做著和他同樣的事:不顧一切地保護。</br> 他不想讓苦竹的舉動那么無謂,不過也僅限這次,他覺得這樣已經足夠。</br> 而他的這份心思在場其他人看來卻很狂,似乎是在告訴秦琪,我隨時可以取你的性命,不在乎這一次。甚至可能是想折磨秦琪,讓他生存在將被路平找上的恐怖陰影中。</br> 但是苦竹卻真切地體會到了。路平的這一舉動無關秦琪,純粹只是為了他這一擋。這一擋沒有白費,對他而言真的已經足夠,他的臉上露出由衷的笑容,他甚至想敬那少年一杯酒,那個打死他的少年。</br> 秦川趕到時,苦竹已經只剩最后一口氣,所有人都看得出已經沒有什么手段可以幫他續命了。</br> 可他看到秦川時,偏偏又振起了一點精神。</br> “家主。”他看著秦川。</br> “你……很好,一直都很好。”秦川已經知道發生了什么,他緊緊握著苦竹的手,卻找不出什么華麗的辭藻,只能道一聲很好。</br> 苦竹依然在笑著,然后便留下了他最后一句話。</br> “路平的境界,一定不止四魄貫通。”</br> ****************************</br> 火車上寫了一章,然后用熱點更新,感覺自己酷斃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