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平境內,盈丘。</br> 五禽兄弟中的老大、老二,老四、老五守了一天又一夜,直至天空泛白,他們要等的人沒有出現,他們當中前往未知小鎮查探的老三也始終沒有任何消息回來。</br> 不詳的預感開始在四人心中彌漫,四個人誰也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著。沒有了老三李翼,他們忽然發現對于接下來應該怎么做都有些拿捏不定。</br> 就在這時,遠處地步線上忽然出現了一人一馬。</br> “是三哥的馬!”老五易勛叫道。</br> 他只說了馬,卻沒有說人,其他三人的神色頓時黯然陰沉下來。老大張洪揚手示意了下,四人隱忍著,依照先前的部署各自找位置隱蔽起來。</br> 這套路還是老三一手安排設計的,可現在他的馬正在回來,人卻不見。牽著老三馬匹的人又是誰?路平?可他們不該是一行四人才對嗎?</br> 一人一馬,朝著他們埋伏的樹林筆直走來。待到又近些時,他們終于看清,不只是一人一馬,那馬背上還馱著一人,面目向下,看不太清,但是服色卻與他們四人相同無異。</br> 老五易勛幾乎就要沖出去了,卻被老大張洪一個眼神制止。他們基本已經可以確認,馬背上馱著的是他們的老三李翼,眼下生死未明,更不知來人意圖為何,四人繼續等待,等來人進入他們的埋伏,不管怎樣,先占據主動再說。</br> 只是再近些,來人的眉目也終于清晰起來。</br> 不是路平四人當中的任何一位,牽著老三坐騎過來的,赫然是川平城主余若。</br> 什么情況?</br> 四人心下都在疑惑,互望一眼后,卻還是不動聲色。余若牽馬繼續前進,卻在踏入四人埋伏范圍外十幾步的位置停了下來。</br> “幾位大人,和我也要打埋伏嗎?”余若叫道。</br> 四人的身影從林中浮現,目光卻是齊齊落在被馬馱著的那個身影。</br> “節哀?!庇嗳粽f道。</br> 四道人影頓時飛出,齊齊落到了馬前,圍上一看,果然被馬馱著的正是他們的老三李翼,卻已死去不知道多久。</br> “是誰?”老大張洪咆哮著,四人的目光齊齊鎖在余若身上。</br> “不知道,發現的時候,就只有這一人,一馬?!庇嗳舻馈?lt;/br> “是誰發現的,在哪里?”張洪接著追問。</br> “盈城東郊,路過的客商發現的?!庇嗳舻?。</br> 盈城!</br> 四人恨不得插翅就飛,不過眼下他們還是需要獲取更多一點信息。死人不會說話,但是動物在他們這些仿生系高手眼中卻與人無異。殺人不殺馬,這是對方犯下的很大一個錯誤。</br> 但是四人的神情很快就變了。</br> 與動物溝通是仿生系中的小手段,可眼下,他們與這馬兒的溝通卻一無所獲,所知道的,便只是他馱著李翼的尸體,漫無目的地走著,直至被人發現。</br> “這馬被人動了手腳了?!崩隙趧偝谅曊f道。</br> “對方是仿生系的高手?!睆埡辄c頭道。</br> “那應該不是路平幾個?”老四許元疑惑著。從他們目前掌握的情報來看,路平這一行人中并不具備仿生系的手段,這也是護國會派出他們五兄弟執行這任務的原因之一。</br> 說完,四人齊齊看向了余若。對于他們對馬兒做出的判斷,余若并未露出什么神情,他似乎早就已經知道了這一點。</br> “川平境內,據我所知沒有什么仿生系的高手。”迎著四人的目光,余若說道。</br> “余城主有什么看法,不妨直說?!崩洗髲埡檎f道。</br> “死因有一點奇怪?!庇嗳舻?。</br> “死因?”張洪扭頭看去,其他三人此時也正在檢查李翼的尸體,結果也確實露出不解的神情。</br> “是窒息?!崩纤脑S元說道。</br> “沒有任何傷勢,只是窒息。”老五易勛補充了一點。</br> “看起來像是沒有任何反抗,就這樣活活憋死了?!庇嗳粽f道。</br> 這確實很值得奇怪。</br> 窒息死是一個緩慢的過程,尤其對修者而言,這個過程可能做太多事,創造太多可能。所以無論是遇到偷襲,還是中了什么陷阱,毫無掙扎反抗的痕跡都太不正常,讓人完全想不出這是一種怎樣的情況。</br> 線索至此全部中斷,四人本就多靠李翼來拿主意,此時頓時顯得有些束手無策。到最后目光不由地又落到了余若身上。</br> “余城主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老大張洪問道。</br> “收到報告,發現是李大人,便給幾位親自送來了。”余若說道。</br> “你怎么知道我們在這里?”張洪問。</br> “川平區我不知道的事很少?!庇嗳舻馈?lt;/br> “那你知道路平他們在哪嗎?知道殺我三哥的兇手是誰嗎?”許元道。</br> “所以我說是很少,而不是沒有?!庇嗳舻故切钠綒夂?。</br> 看四人啞口無言,余若接著道:“李大人就交給幾位了,接下來如何,還請四位大人自行斟酌,有什么需求但講無妨,川平區一定全力配合。”</br> 說完,向四人略施了一禮后,轉身便沿著來時的路不緊不慢地離去了。五禽兄弟這四位心下一片茫然。追查兇手?伏擊路平一行?失了李翼這個主心骨,四人忽然覺得他們連方向都沒有了。</br> “無論如何,也要找到兇手!”老大張洪,在這個時候還是站出來先表了一下態。其他三人也是鄭重點頭,可這樣的表態,目前看來也不過是句空話。</br> “我們兄弟幾個近些年雖然也與一些人交惡,但還沒和誰鬧到過不死不休的局面。至少我沒有,老三是我們五人中最穩重的一個,他要有,不會不告訴我們,你們呢?有沒有這樣的仇家?”張洪看著三人道。</br> “我們五人一條心,有仇人那也是大家一起的仇人,沒有這樣的私怨?!崩纤脑S元說道。</br> “沒有?!?lt;/br> “沒有。”</br> 另兩人也紛紛表態。</br> “那么兇手的動機就不難看出了。他或許不是路平幾個,但也一定和他們脫不了關系。老三追查路平他們的下落,兇手為了掩護路平他們,殺掉了老三,這是我目前可以想到的唯一動機?!崩洗髲埡榈?。</br> “是這樣沒錯!”其他三人齊點頭。</br> “所以要為老三報仇,這事還是要著落到路平他們身上?!崩洗髲埡榈馈?lt;/br> “但他們……應該不會來這里了吧?”老五易勛說道。</br> 一天一夜,以他們對路平一行人腳程的估算,若按他們推斷的線路早該抵達盈丘了。遲遲未到,想來是改換了線路。四人若不是在這里等候老三李翼的消息早就不會這樣傻等了。</br> “從頭開始!尋找路平一行的下落!”張大張洪一聲令下。</br> “是!”其他三人應聲。這一次,不只是帝國交下來的任務了,老三李翼的血仇,也要從路平幾人這里找到突破口。</br> “出發!”從林中牽出幾人的坐騎,四人紛紛跨上馬匹,最后朝依然被馱在馬背上的老三李翼看了一眼后,竟就這樣離去了。</br> 仿生系的修者講求人與自然的關系。若非必要,他們對死去的尸體統統就是這樣不做理會,任由自然環境將其消亡的處理方式。老三的尸體以這樣的方式被發現,何嘗不是兇手同樣遵循了仿生系的這一傳統。</br> 一定要找到他!</br> 帶著這樣的心思,四人重新上路。</br> 而與他們分別的川平城主余若,不久后就出現在了嘉陵水師的駐扎營地外。</br> “許清風呢?我找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