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沒把人放在眼里模樣的風行夜,出手竟是如此果斷,這讓楚敏也是大感意外。但如今的凌子嫣也非昔日那個小小婢女,跟隨楚敏這一年間,早已走上正式修煉的道路,而且在她身上有著迥異于常人的才能。</br> 她的魄之力,竟有一套自成體系的運轉方式,而這方式起初連凌子嫣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只是下意識地就能嫻熟使用。</br> 這意味著什么?</br> 這意味著她還沒有凝練出魄之力,竟然就已經掌握到了一門使用魄之力的法門,并且可以用這樣的方式驅使著自己的身體,而且卓有成效。在沒有真正擁有魄之力之前,她運用這套方式竟然就已經突破了體能的界限。</br> 這可是在《魄之簡史》中都沒有記載的奇異修煉方式。而楚敏通過對凌子嫣過往的了解,大體推斷出了她這套方式是如何產生的——竟然是在秦家小姐任性用她喂招的情況下,求生本能趨勢她逐漸掌握的。</br> 這種方式實在有夠另辟蹊徑,楚敏一點也不認為這有復制的可能。這是凌子嫣獨有的意志在特定環境下艱難誕生出來的。楚敏甚至懷疑這個小姑娘身上也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血繼異能血脈,只是凌子嫣打從記事起就已經身在秦府,對自己的身世一無所知,楚敏也就無從探究了。</br> 之后的教導中,楚敏沒有讓凌子嫣拋棄她這古怪的方式,反倒是在漸漸擁有了魄之力后,凌子嫣擁有了別具一格的實力,楚敏甚至沒辦法用常規的標準來衡量她。因為以常規的標準來看,凌子嫣眼下不過是將感知境修煉的非常圓滿,沖、鳴、氣、樞、力、精,六魄之力都達到了六重天,共計三十六重天。可她偏偏沒有任何一魄突破至貫通。</br> 不到貫通境,便不能施展異能,凌子嫣也沒有例外。可是她那一套方式對六魄之力的運用卻高效到令人咋舌。沖之魄賦予她的目力、鳴之魄賦予她的聽力,都完全不輸貫通后施展異能才能達到的強化效果。力之魄在她運用下所表現出的身體強化同樣如此。</br> 不會異能,但是感知境帶來的強化就已經擁有堪比異能強化的效果,凌子嫣目前就是這樣一個奇葩的修煉者。因為不會異能,所以她沒辦法做到一些特別的事,但在戰斗方面她的實力卻表現得淋漓盡致。單魄?雙魄?三魄?凌子嫣到底能憑她這一身感知境逆襲到何等境界,楚敏還說不準。因為凌子嫣還在進步。她的六魄之力依然沒有絲毫突破至貫通的跡象,可是表現出的威力越還在逐漸增強。</br> 不過不管未來怎樣,眼下凌子嫣想和四魄貫通的修者較勁,在楚敏看來還是有相當距離的。她急忙就要出手援助,但是凌子嫣看起來卻更有準備一些,身形一轉,風行夜打出的魄之力便已從她身旁掠過。</br> 風行夜的攻擊卻未就此打出,他人站著未動,卻御指成風,魄之力有如一道又一道的劍光,接連朝著凌子嫣攻來,或劈或刺,轉眼便是一套攻擊。</br> 凌子嫣腳下未停,身形晃動,每次看起來都在毫厘之間,可偏偏一點誤差也沒有,一套快如閃電的攻勢,竟然就被她閃了個干凈。</br> 這……</br> 院監會的眾督察紛紛朝風行夜望去。他們這位會長看得出是個自視頗高的人,可眼下一套攻擊,卻是連這小姑娘衣服的邊都沒有挨著,這可有些尷尬吧?</br> 大多數人都在這樣想著,只有極少部分人此時有些錯愕。會長出來不怎么理會楚敏,竟是對楚敏身旁一直默不作聲的小姑娘連下殺手,這當中應該是有什么緣故吧?</br> 最清楚這緣故的,當然就是凌子嫣和風行夜本人了。</br> 接連閃過一套攻擊,凌子嫣的神色沒見慌亂,卻是多了些驚訝。她望向風行夜,就見風行夜兩眼微瞇,臉上流露出確信的神情。雙手微微一振,兩柄短劍竟是從他的袖中滑落,端端地落在他的雙掌間。</br> “果然如此。”他說道。</br> 果然什么?</br> 如此什么?</br> 眾督察都很茫然,但在看到風行夜已然亮出他的神兵,沒人敢多問,所有人竟都急急向后退了退,竟是將他們會長獨自甩在了前方。</br> 楚敏這時也已經反應過來。雖然凌子嫣還沒來及介紹,但看這人十分在意凌子嫣的舉動,楚敏已然猜出這人肯定是與秦家極有淵源,所以秦家要殺凌子嫣的堅定決心在他這里一樣成立。這才會把楚敏拋在一旁,卻對凌子嫣十分的殺伐果斷。</br> “姓秦?”楚敏問道。</br> “風,風行夜。”風行夜道。他不是秦家人,用不了秦氏血脈才能掌握的異能流光飛舞,但是流光飛舞當中的一些運用套路,他倒也能模仿一二。方才他便是用他所能模仿的這一二分流光飛舞的套路試探凌子嫣,果不其然,凌子嫣閃避這套攻勢看似險極,其實卻是游刃有余的恰到好處。</br> 這丫頭的存在,果然對秦家是個極大的威脅。</br> 這個丫頭也果然如他們所擔心的那樣,并沒有真的死掉——秦琪從峽峰城回來時,就帶回了這一擔憂。</br> 想不到此時竟就這樣被他撞上了,他當然不可能放過凌子嫣,但在堅定了這一心思之后,他的注意力反而不全在凌子嫣身上,他反而開始注意楚敏。</br> 要殺凌子嫣,楚敏這關是一定要過,這一節風行夜倒是想得很清楚。只是擔心夜長夢多,所以他已經沒了和楚敏做些交流的心思。手中雙劍,乃是四級神兵雙云闋。因為凌子嫣,風行夜已經不準備有任何保留,一眼掃向楚敏的同時,他的攻勢就已經展開。</br> 歌闋尊殘!</br> 雙劍舞起的瞬間,仿佛有歌聲響起。院監會的那些督察一聽到這歌聲,臉色全都煞白。他們瞧出會長今天似要大動干戈,卻也沒想到這么快就毫無保留,神兵亮出來了,跟著就開始放大招,早知如此,他們剛才向后退的就不只是那么幾步距離了。</br> 可眼下卻都已經遲了,歌聲在前院這一蕩開,他們所有人都變得動彈不得。雖然知道會長不會對他們下什么狠手,但只是被他這異能如此控制一番,那滋味也是極不好受的。</br> 而這異能主攻的那二位呢?</br> 凌子嫣明顯感覺到了身體在被束縛,可在這種情況下,她生生還是做出了點動作,雖然僵硬而又緩慢,可在院監會這邊,可是連三魄貫通的三位指揮使都無法做到這一點。</br> 風行夜眼中多了幾分驚訝,同時也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殺心。</br> 歌闋尊殘,歌聲只是前奏。</br> “尊駕請死。”風行夜口吐四字,有如魔音般蕩開,手中雙劍魄之力環環繞下,隨著這四字出口,雙劍提起,一左,一右,分指向了楚敏和凌子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