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琪從來不是一個話多的人,但是此時卻對嚴歌說了頗長的一串話。所有人聽完都吃了一驚。有佩服秦琪剛直的,也有覺得他愚蠢的,但都不敢將自己的情緒流露。</br> 嚴歌看起來對秦琪也很失望,搖了搖頭道:“本以為我們年紀相仿,交流起來會更加愉快的。”</br> 秦琪這時卻又恢復了他一貫冷面寡言的模樣,并不理會嚴歌。</br> “看來你并不怕死。”嚴歌點點頭道,“所以我以死相脅,在你看來一定很愚蠢?”</br> 秦琪依舊不理。</br> “不過據我所知,秦家這次來北斗學院的,好像并不只你一人吧?”嚴歌又道。</br> 這一次,秦琪終于沒有再沉默下去,冷冷地看向嚴歌:“那又怎樣?”</br> “秦氏一族,在你們這一輩上一共三男三女,一下折掉一半,聽著都讓人心疼啊。”嚴歌說道。</br> 不只是自己,就連家人的性命也一并被威脅進去,可秦琪的反應卻依然是冷笑。</br> “你試試看。”他說道,終究還是沒有屈服。</br> “我會的,就是不知道他們兩位有沒有你這樣剛烈。”嚴歌說著,已經朝著下一個目標走去,但是他的手也在邁步的同時揮起。</br> 與擊斃李單方時同樣的一擊朝著秦琪沖去。受定制禁錮,秦琪沒有什么閃避的空間,可他也不會這樣束手待斃。流光飛舞施展開,在極為有限的空間中盡可能地鋪開了劍光,但終究還是留下了許多破綻。</br> 一聲悶哼,秦琪終被嚴歌的攻擊打中,他勉強護住了要害。但鮮血還是從其他傷口大肆涌出,染得他那白色的玄軍院監會制服觸目驚心。</br> 這可是玄軍帝國院監會的總長,衛秦梁顧四大家族中秦家的次子。論身份和地位,比起李單方院長只高不低。更重要的是,他身后站著的可是一個帝國,一個傳承千年不倒的大家族。這樣的人,嚴歌竟也說殺就殺。誰也看得出,嚴歌剛剛的出手絕沒有手下留情,是嚴歌自己拼命抵抗才搏來一個重傷的下場。</br> 所有人心驚,嚴歌卻連頭都沒回,他已經停在了又一人面前。</br> 玄軍帝國轄內,令門學院的院長李宮,身為大陸學院風云榜排名前二十的名院院長,此時只剩下一臉驚惶。令門學院受玄軍院監會管轄,立場上本該是和秦琪一致,可是李宮卻實在沒有秦琪那樣的勇氣,他對自己這條命還是異常珍惜的。</br> “嚴……嚴公子。”李宮打記事起,這還是第一次說話有了結巴。</br> “李院長,你好。”嚴歌笑著,任誰都無法把這笑容和剛剛連下殺手的人聯想到一起。</br> “我令門學院也愿意與嚴公子交好,為嚴公子的宏圖大業貢獻微薄的力量。”李宮十分恭敬地說道。</br> “微薄的力量?那有什么用?”嚴歌說著,便已經揚起了手。</br> “啊!那只是謙辭,愿效犬馬之勞!”李宮頓時慌了起來,連忙叫道。</br> “那似乎也沒什么用。”嚴歌搖了搖頭,揚起的手終于還是揮出,一臉驚慌的李宮,瞪大了眼。他有些不明白,他沒有像秦琪一樣剛硬,完全是和朱家家主一樣的態度。</br> “為……什么?”倒下去時,他死盯著嚴歌。</br> “我說過了,沒有什么用。”嚴歌淡淡地道。</br> 李宮咽氣。余下的人雖沉默,心底卻被李宮的死敲響了重重的警鐘。</br> 因為他們每個人原本都是想像李宮,或者說是像朱家家主一樣,對嚴歌如此表態的。可現在看來,同樣的表態也要分人。朱家家主背靠鳳昌帝國和神算朱家,他的友誼嚴歌可以作為交易的籌碼。而李宮和他的令門學院,在嚴歌看來便是“沒有什么用”。</br> 沒有什么用,就直接死,連第二次表態的機會都沒有?</br> 眾人心中敲響的便是這樣的警鐘,再沒人敢偷奸耍滑,紛紛認真地開始思考自己到底能拿出什么來交換自己這條性命。</br> 嚴歌卻不等,轉身便已經朝向下一位。</br> 夏博簡,現任玄軍帝國天照學院的院長。這趟來北斗學院觀看七星會試,初進山門遇到路平后,一度讓他非常不安。但是后來,他與同來自玄軍帝國的兩位院長一起見到了天璇峰的院士宋遠,從宋遠這里,他看到了北斗學院對玄軍帝國的示好,以及對路平的不待見,心才踏實起來。</br> 而現在,他顧不上心里這些小九九了。李宮剛被干掉,嚴歌便已經轉向了他,可他這里又有什么是可以打動嚴歌的呢?天照學院若論排名尚在令門學院之下,令門學院都沒什么用,天照學院又能有什么?</br> 迎著嚴歌的目光,夏博簡幾乎要哭,最后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br> “嚴公子有什么吩咐,萬死不辭。”他說道。</br> 這表態,聽起來與令門學院差不多,可頂層的這些大人物卻都馬上嗅出其中不同。夏博簡這話,等于是把皮球踢回給了嚴歌,讓嚴歌自己來提要求。</br> 這法子倒是不錯,就是不知道嚴歌吃不吃這套呢?</br> 所有人齊刷刷望向嚴歌,每個人都在充分利用前人的經驗,來定奪自己接下來該如何應對。</br> “夏院長快言快語。”嚴歌笑道,對于夏博簡的表態,他似乎很受用。這讓夏博簡也十分慶幸。但是緊接著的下一句……</br> “那就交出來吧。”嚴歌接著說道。</br> 夏博簡頓時慌了。交出來?交出來什么?他可是完全不知道啊!嚴歌這一啞謎打得,可是關乎了他的性命啊!</br> “嚴公子……”夏博簡連忙擺上一副誠意無比的面孔,“恕在下愚鈍,想要多問一句,嚴公子想我交出來的是什么?”</br> “夏院長,你是在和我裝傻嗎?”嚴歌道。</br> “不敢,真的不敢啊!”夏博簡年紀不小,這下是真的眼淚汪汪起來了。其他人看到這可笑的一幕,卻怎樣也笑不出來。他們接下來也會面臨這生死攸關的一刻,表現未必能比夏博簡強到哪去。</br> “那么你不應該不清楚,天照學院有點價值的,也就是你們那件鎮院神兵而已。”嚴歌道。</br> 鎮院神兵?</br> 夏博簡一聽頓時恍然,他沒想到這去,因為這件神兵真不是眼下他拿得出來的。</br> “嚴公子怕是有所不知。”夏博簡連忙解釋道,“我天照學院的這件鎮院之寶并非由院長執掌,而是由我院的首席院士……”</br> “哦?那能不能請夏院士勞煩一下這位首席院士呢?”嚴歌又道。</br> “這位首席院士……在九個月之前叛離天照學院了。”夏博簡道。</br> “所以說,神兵也被帶走了?”</br> “我們找遍了她的住所,沒有找到神兵。”夏博簡十分誠懇地說道。</br> “這樣的話……夏院長,你覺得你還有什么用呢?”嚴歌又一次揚起了手。(未完待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