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雪。”</br> 正與三大學院激戰的徐立雪，忽然聽到老師徐邁的傳音入密。</br> “準備發動吧。”徐邁說道。</br> 任何時候都未曾慌亂的徐立雪，聽到徐邁這話卻是一怔。他身形急退，想擺脫眼前的敵手。弄得和他一起配合的兩位北斗門人都是手忙腳亂。總算大家心有默契，察覺到徐立雪意圖的二人沒有多問，奮力掩護，這才幫助徐立雪快速擺脫了對手。</br> 徐立雪望了一眼還在繼續修復試練場定制的玉衡門人，從未質疑過徐邁任何決定的他，回答老師的，是一句反問。</br> “現在？”他確認著。</br> “是的，現在。”徐邁的回應很快，清晰而毋庸置疑。</br> 發生了什么？</br> 這話徐立雪沒問，他知道必有什么重要的緣故。他寸步不離地守護在七星樓，一切的一切，全都是為這一步做準備。可是現在，還沒有完全準備好，這決定成敗的勝負手，就要這樣冒著風險使出了嗎？</br> 是什么原因？</br> 守在最深處的徐立雪先前激戰顧不上留意太多，此時一注意，立即發現了遠端聚集起的那團藍色的光團幻陣。</br> 五羅虛殺境？徐立雪馬上判斷出。而在那個方向上，被困住的，就只能是路平了。</br> 于是他馬上明白了為什么老師要如此倉促的放出勝負手。</br> 因為路平。</br> 單槍匹馬從外圍殺來，只一拳，就分散了三大學院注意力，讓北斗方面壓力驟減的路平。</br> 他的能量，對三大學院而言是極大威脅，對于北斗學院來說，卻是極大的助力。</br> 而他，不過是一個新人。入院不過月余，卻為北斗舍生忘死。</br> 天璣峰山谷中那一戰有多慘烈？雖未親眼目睹，但是聽說山谷中的尸橫遍野已可想象。如果沒有這一戰，沒有山谷中的這一場狙擊，此時的北斗學院又會是什么模樣？無人敢想。</br> 做到這一點的是路平，入院不久，還被北斗學院特別對待過的路平。他已經拯救過北斗學院一次，現在，他又來了！他受困于五羅虛殺境，北斗能不救？</br> 嗖……</br> 一道人影忽從上空掠過，徐立雪連忙抬頭，就見一道身影直掠向七星樓頂。</br> 宋院士？</br> 徐立雪認出那道身影，險些做出的攻擊連忙控制回來。</br> 宋遠落在了七星樓頂，長出了兩口氣才平復下來紛亂的魄之力。執掌天璇峰的他向來給人嚴厲古板的印象。可此時發須紛亂，不住地喘著粗氣。院士袍殘破了幾處也沒做理會，換是以往，宋遠施展無中生有轉眼就可修復這些殘破。可此時的他，卻不愿意再在這種事情上浪費分毫魄之力了。</br> “為什么？”兩口氣喘過來，宋遠立刻有些激動地向徐邁質問起來。他也同徐立雪一樣，收到消息后就立即強行從戰局中撤離，險些被自己的魄之力給反噬了。</br> 徐邁指了指遠端。</br> “所以呢？”宋遠卻看都不看，只是繼續向徐邁發問。他并不是真的不清楚徐邁的用意，而這，才是他真正要質疑的。</br> “只是為了救他一人，所以要置整個學院的安危于不顧？”宋遠接著說道。</br> “北斗無愧于人，但有愧于他。”徐邁平靜地看了宋遠了一眼。</br> “我也是為了北斗！”宋遠知道徐邁指的是什么，對待路平有所不公的正是他的天璇峰門下。在這一點上，北斗學院理虧，有愧于路平，他不會否認這一點。但是即使再來一次，他也依然會這樣選擇，這樣去做。除非在那個時候就讓他知道，這個路平竟然如此不簡單，竟然有這樣的實力。</br> 這是趨炎附勢，他在做的就是這樣的事，他一點都不會否認。就如同他之前會那樣做，只不過因為路平在他看來只不過是個無名小卒，他不希望因為一個無名小卒，影響到北斗學院與玄軍帝國的關系。</br> 這無所謂喜歡還是討厭，無所謂對還是錯，怎樣對北斗學院更有利，他就會怎樣選擇。</br> “我知道。”徐邁簡單地回答道。他知道，他一切都知道。他知道宋遠的一些動作，也知道宋遠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動作。他知道這樣做不對，卻也知道這樣做對北斗學院更有利，他知道所有，卻也因為知道所有而感到痛苦和為難。</br> 他是高高在上的北斗院長，可在這種事上，他卻覺得自己很無能。人人都覺得他十分正直，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正直在與學院利益碰撞的時候是多么的懦弱。他不敢固執堅持，怕有損于學院；卻又沒勇氣像宋遠那樣，為了學院可以不擇手段。</br> 自己這樣的人，能處理好的，大概只能是一些小事吧？</br> 只是這一次……</br> 徐邁的目光里透著堅定。</br> “這樣做，那些犧牲了的門人呢？北斗豈不有愧于他們？？”宋遠看出徐邁的堅持，上前一步繼續逼問道。</br> “北斗不會愧于任何人！”徐邁說道。這是他唯一的自信了，他統領北斗學院這么多年，沒給學院帶來多大的發展，或許勉強稱得上做的，就只有這一點了。</br> “你到底想怎么做？”宋遠有些發怔。徐邁的口氣透露著一股決絕，可在完全沒有修復的情況下發動這大定制，實在有很大隱患，一旦功虧一簣，為了守護學院而犧牲的那些門人，豈不全都白廢？</br> 可徐邁如此堅定地說不會有愧于任何人，也就是說不會讓他們的犧牲白廢。</br> 大定制的殘缺，他有辦法？</br> 宋遠想到這點，偏頭向七星樓下望去。</br> 但是……定制系異能這一塊，他的水平一般，簡單普通一點的定制異能還能理解，但七星谷這片復雜的大定制可就連他也不明所以了。</br> “接下來就由你指揮了，保護好北斗。”徐邁笑著拍了拍他，轉身便朝樓內走去。</br> “你到底想怎么做啊！”宋遠想要去追，但眼望著下方北斗學院與三大學院的激戰因為有失調度，被沖開了一道缺口，慌忙發出指示補救。心中雖急，卻再不敢離開樓頂寸步。</br> 徐邁進了樓內，次頂層里來自各方的貴客想不到北斗院長竟在此時出現。他們雖在北斗學院的保護下，但身份卻是絕對的中立，有些人心底還會偏向三大學院卻也說不定。此時忽然看到徐邁，樓內氣氛頓時有一點古怪。萬一徐邁出口求助，這讓他們如何站隊？</br> 一想到，許多人的眼神頓時躲閃起來，不少人更是懊惱，在發現討伐北斗學院的是三大學院時，就該離開這是非之地的，反正三大學院也不會難為他們。還留在這里圍觀個什么勁？</br> 一層人心思各異，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徐邁微微笑了笑：“諸位在樓里可還習慣，不嫌悶得慌吧？”</br> 什么時候了，還問這種話！這話什么意思？是說不悶的話，就出去幫幫忙嗎？</br> 樓里人面面相覷，一時也沒人答。徐邁卻也沒有要等人回應的意思，接著便道：“稍后可能會有些變數，無暇照顧，還請見諒，但我保證七星樓內一定是安全的，還請諸位放心。”</br> “好的好的……”眾人聽到這，接連出聲回應著。徐邁再次微微一笑，轉身卻不上樓，而是朝著樓下走去。</br> 所有人低聲議論著徐邁的舉動，不知道他所說的變數又是什么。倒是窗邊的嚴歌，眼中閃過一絲銳色。</br> 是要來了嗎？</br> 終于等到這一刻了！</br> 嚴歌發現自己扶在窗框上的左手竟然微微有些顫抖，連忙將手收入袖中，他偏頭朝外看去，卻見他那些玉衡峰的同門，此時并沒有停止忙碌。</br> 這……還沒到時候啊！</br> 嚴歌抬眼又掃戰局。從優劣上來說，從三大學院攻擊開始，北斗學院就從未占到過優勢。路平的出現雖有分擔部分壓力，但終歸無法形成逆轉。北斗學院除了拼命防守自保，做不出別的事。可即使如此，卻還沒到徹底被擊跨的時候。大定制，不至于被逼得要現在就使用啊！</br> 是什么原因？</br> 嚴歌的目光在戰場上掃視，終于，落到了遠端那團藍光，五羅虛殺境，當中困著的是路平。</br> 是為了路平？</br> 嚴歌想不到別的解釋，看不出別的原因，救路平，似乎是唯一可以說得上的理由。</br> 不愧是徐邁院長啊！蠢都蠢得讓人有些佩服。他在想什么？覺得路平的戰斗力可以成為逆轉形勢的關鍵？所以一定要救？</br> 他就不想想，四大學院既然有能力用五羅虛殺境困住路平一次，就一定有法子困住路平再一次，這路平，真的難成什么救世主啊！</br> 徐邁院長，你對這路平所抱的期待，未免高過頭了。你到底是多絕望，才會將一切全押到路平身上？</br> 望著樓下很快出現的徐邁身影，站在樓邊的嚴歌一刻不停地想著。他有些感慨，但是這一切無礙于他的計劃，甚至應該說，分明是幫到了他的計劃。他一直在等，可就是這一刻。</br> 而且再仔細想想，大定制的殘缺是怎么回事？不正是七星會試路平來到第二圈進行挑戰時，給破壞摧毀的嗎？</br> 他破壞了大定制，到最后大定制卻又是為了他，不得不殘缺發動？</br> 有趣，真是有趣吶！簡直在懷疑這家伙其實是不是在暗中助我了。</br> “你在笑什么？”忽然，身邊傳來嚴鳴的聲音。</br> “沒什么，只是好戲就要上演，所以有些激動罷了。”嚴歌說。</br> “激動成這樣？”嚴鳴也笑，“看來你知道徐院長所說的變數是什么。”</br> 嚴歌笑笑。</br> 他知道，他當然知道，這么多年的籌劃、準備、布局，所等的，不就是這個嗎？</br> “你很快就知道了。”他對嚴鳴說道。(未完待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