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先注意到孫迎升醒過來的,是孫送招的門生李依。在七元解厄大定制崩潰,天樞樓完成傳送后。她隨同徐邁、宋遠兩大院士,與其他趕到天璣峰支援的門人一道,將祿存堂受傷的門人全部轉移到了七星樓。</br> 被天羅鏡所困的門人沒有那么快恢復,反倒是孫迎升,此時成了第一個醒過來的門人。</br> 聽到李依的聲音,孫送招扭過頭來,看著醒過來的孫迎升。</br> 昏迷許久的孫迎升并不清楚眼下是什么局面,可他卻一眼就能看出孫送招的虛弱與悲傷。</br> “姐……”遲疑了下后,他終于還是喚了一聲。</br> 孫送招沉默了一會,這才開口:“我不知道該怎么說,但是這次,我們姐弟成了被敵人利用的一個突破口。”</br> “敵人是誰?”孫迎升問。</br> “三大學院。”</br> “三大學院!”孫迎升一驚,不過很快想起他與孫送招對峙時,偷襲孫送招的那人,可不就是缺越學院的一品生?</br> 三大學院,在聯手對付北斗學院?</br> 孫迎升這才明白為何周圍氣氛如此沉重,遠端傳來的魄壓為何如此強大,那是三大學院聯手的大兵壓境。</br> 七元解厄大定制呢?</br> 怎么會被人從天璣峰方向闖入?難不成就是因為他與姐姐的那一場三年之余的比斗?</br> 想到孫送招方才的話,孫迎升雖不知內里,卻鎖定了方向,頓時不安起來。如果真就是因為他那場與孫送招較勁的比斗,讓敵人有了可趁之機,那他真是萬死莫辭。</br> “姐……”他又叫了一聲。</br> 這一聲,讓孫送招一下穿越回了童年。年紀尚幼的姐弟二人,姐姐懂事乖巧,弟弟頑皮搗蛋。每次闖下禍來,都是帶著這種惶恐夾雜著不甘的口氣。向自己哀求。</br> 那些無傷大雅的小事,自己都可以罵一聲頑皮,便幫他扛下來,替他向父母求情。可這一次呢?這一次可不再是頑皮。這一次,也不再是孫迎升一個人的錯,自己在這件事上一廂情愿的處理,也是導致局面走到最后一步的重要因素。</br> 她看著孫迎升,沒有責備。也沒有自責。</br> “這是我們兩個人的錯,要一起承擔。”她說。</br> “姐你說,怎么做!”孫迎升精神一振。</br> “什么怎么做啊?你們兩個現在還能做什么啊?”李依急了。孫迎升不過是從昏迷中醒來,身體并未恢復;孫送招的傷更重,未死,就已經可稱奇跡了。這種情況下,這兩人還能做什么?</br> “我不會勉強行事的。”孫送招對李依說道。</br> “老師……”李依也不知該說什么好了。</br> 孫送招重新望向孫迎升,眼神十分認真:“你先告訴我,你和我對決時吃的那顆藥,是誰給你的?”</br> “那顆藥?”孫迎升微愣。但馬上想起,跟著,便已經看到。</br> “是他!”孫迎升目光望向七星樓的樓門口,嚴歌站在那,也和所有人一樣神情鄭重,此時正與人交談。似是感知到注視的目光,嚴歌不經意地朝這邊掃了一眼。看到是孫迎升后,他淡淡笑了一下,轉頭便朝七星樓里走去。</br> “誰?”孫送招順著孫迎升的目光找過來時,嚴歌已然走進七星樓內。</br> “嚴歌!他進七星樓了。”</br> “嚴歌?”孫送招一愣。</br> “李依。去叫徐師兄過來一下。”她轉頭對李依不動聲色地說道。</br> 天權峰。</br> 聽完靳齊的講述,陳久沒有表現出太多驚訝。</br> “嚴歌、陳楚是嗎?”他的口氣,聽起來就像是聽到了兩個很尋常的名字,絲毫沒有因為這兩個名字所代表的身份而震驚。</br> 他抬了抬手。鳴之魄便已飛出。這里到七星樓,尚在他的傳音范圍內。他要將這訊息趕快傳去那邊。</br> 嚴歌、陳楚。</br> 兩個名字。陳久若說心中不怒,那是假的。</br> “你在這里休息。”他對靳齊說道。聽靳齊講述的過程中,雖已進行了治療,但靳齊傷勢不輕,陳久縱有一等一的醫師手段。也不可能將一個重傷之人在轉瞬間就醫治的活蹦亂跳。他面上平靜,可在送出訊息后,已經迫不及待地準備扔下靳齊,自己先去揪那兩個內鬼了。</br> 結果未等靳齊說什么,陳久自己就先察覺到不對。</br> “咦?”他微愣了下,望向遠端,可目光所指的方向,卻只是一片空。</br> “老師?”靳齊實在太熟悉陳久,看他眼神就知有事發生。</br> “訊息碎了。”陳久說道。</br> 他剛剛送出的鳴之魄,竟然未等到達終點便消散了。</br> 他的手段不可能有問題,這只可能是人為的阻攔。</br> “好小子。”陳久馬上意識到,七星榜修復后引發了早該發生的星落。本該與李遙天一起命喪七元解厄中樞中的霍英、靳齊,卻都未發生星落。無論嚴歌還是陳楚,自然也都看在眼里。</br> 霍英、靳齊未死,他們的身份就會暴露。于是他們竟設下了某種手段,來攔截修者們的訊息傳遞。</br> “這北斗學院,還真成了他們的后花園了。”陳久說著,昂首便朝他之前注視的方向而去,他倒要看看對方是用了什么手段。轉眼他的身形就已成了遠端的一個小黑點,在山林間穿梭而去。</br> 靳齊無奈地搖了搖頭。他這老師,平素總是懶懶散散的,可真當有事的時候卻又是個急性子。</br> 這該不會是……對方設下的什么陷阱吧?看著陳久漸去漸遠的身影,靳齊忽然不安起來。</br> 他的身子總算還能動,他扶著身旁的小樹,就要站起,忽然心念一動,連忙不顧一切地就向前撲去。</br> 寒光抹過,血花在空中飄揚,撲出一半的靳齊便已經趴倒在地。</br> 他的反應已經相當機敏,奈何身體不濟,這記偷襲終于還是沒有完全閃開,只是將將避過了要害。</br> 他回頭,就見刀鋒閃亮,已經兜頭朝他砍來。對方一句話也不說,就只是沖著要靳齊的命而來。最后落在靳齊眼中的,只是一張平凡陌生的面孔。</br> 想不到自己最后連死在什么人手里都不知道。</br> 靳齊心下一嘆。</br> 不過自覺所能做的事都已經做完。自己懷疑的,向開陽院士闡述過;自己親自從陳楚那里得到證實的,也已經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老師。</br> 此時的他,死也沒什么遺憾了。只是希望老師那邊千萬不要出事,千萬千萬不要。</br> 最后一刻,靳齊毫無在意自己生死,只是掛念著將他扔在這里的陳久的安危。</br> 刀鋒落下,靳齊的注意力都已不在這邊,卻聽“當”一聲響,朝他落下的那刀斷成兩截,前半截刀尖向下,扎入了一旁的空地。</br> 靳齊一怔抬頭,就見一個背影已經攔到了他面前。北斗七星的圖案隨袍飄動著,七星居中的天權星大而明亮。</br> 陳久微微側頭,看了一眼靳齊。</br> “你在驚訝什么,難道以為我真的離開了?”</br> “小九都認不出來,看來一會我得檢查一下你的腦子。”陳久說道。(未完待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