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個是?”坐在祿存堂大門口的老瓦頭站起了身。他年紀是大了,眼可還沒花。追在路平身后那道光,他非但看得出那是一道人影,更看得出那人身著的服飾,也認得出這如光一般的身影。</br> 過百年的修者生涯,老瓦頭確實什么都見識過了,但是南天學院的人在天璣峰上追殺北斗學院的人,這場面他可還真沒見過。</br> “老瓦頭,叫人!”</br> 被路平提在手中,已是半昏迷的孫送招,終于堅持到了這一刻,振起精神,奮力喊道。此時的她已經連一點魄之力都施展不出來了,聲音只是憑著嗓門發出。</br> “竟然是首徒師姐。”老瓦頭一手扶著腰,向前顫巍巍地挪了兩步,對孫送招發出的指示看來竟有些遲鈍。秦越化成的光影,剎那間已經撲到路平的身后。</br> 就差這么幾步!</br> 孫送招雖無魄之力,卻也感受到了身后那凌厲的魄壓,她的傷口甚至因此迸出血來。她有些絕望,這老瓦頭,真是太遲鈍了點。大意啊!祿存堂的正門,到底不該這么疏于防范的。</br> 誰想老瓦頭顫悠悠的身形,又晃了一下,忽就不見了。</br> 當!</br> 一聲金屬交擊的聲音從路平身后傳來,跟著是老瓦頭沙啞的聲音:“先喊人,怕是來不及吧?”</br> “老瓦頭?”孫送招吃驚,身為天璣峰首徒,她竟然從不知道老瓦頭有這樣的身手。從她進北斗學院,入了天璣峰門下開始,老瓦頭就已經是祿存堂的門房,整天睜只眼閉只眼的由著各峰各院的人隨意進出。他看上去是那么的老弱不堪,孫送招雖然并未因此失禮,卻也從沒想到,這老瓦頭竟然還保持著這樣的戰斗力。能擋下秦越一擊,就已經很讓孫送招感到震驚了。</br> 但是,也只是一擊。</br> 金屬交擊的脆聲后,轟一聲巨響,魄之力震蕩擴散開,老瓦頭擋了這一擊,但跟著便被這一擊所蘊含的凌厲魄之力給崩開,滾向了一旁。</br> 秦越踏前一步,追著便朝路平后心攻去,事已至此,他已經毫無顧慮了。</br> “沙盾!”滾倒在地的老瓦頭卻是一手拍地,輕喝了一聲,路平與秦越之間忽然一道黃沙自地底翻起,一下就絞碎了秦越這一擊的寒光。</br> “咳咳,老瓦頭身體是不中用了,但眼光還是有的。”老瓦頭一邊咳嗽一邊說著。</br> 這接連兩下阻礙,路平與秦越之間的距離頓時又拉開了一截,孫送招在這點功夫里,也又喊出了一聲“來人”。</br> 無用使用鳴之魄將聲音準確送出,但是修者聽覺何等敏銳,院門外這樣的大喊,對他們而言已經足夠。</br> 兩名天璣門人,眨眼就已從祿存堂的大門沖出,一看這陣勢,問都不用問就已經向前沖去。</br> “娃娃退開。”老瓦頭連忙出聲阻止,但是氣盛的兩個年輕門人,又哪里會把老瓦頭的話放在心上?兩人肆意釋放著他們的魄之力,秦越卻已經更主動地沖到了他們身前。</br> “啊?”</br> 對秦越速度完全預估不足的二人,只來及留下兩張驚愕的面孔,便已被秦越從中穿過,倒了下去。</br> “唉。”老瓦頭嘆息著。他見多了生死,兩條生命不至于讓他動容。只是這死亡原本是可以避免的,白白的犧牲讓他不免也有些感嘆。</br> 緊跟著,就又有人從院里沖出,看到已經倒下的二人,看到凌厲追殺的秦越,也是問也不問就要向前沖。</br> “還來?”老瓦頭也是無奈了。南天門生,秦家血脈,這樣級別的對手,可不是隨便什么人都對付得了的。祿存堂雖是重地,有天璣峰精英坐鎮。可精英主要護得是最內里的金庫,就算是聽到首徒孫送招的吶喊,也不會輕易擅離職守。來得快的這些,都非最頂尖的門生,排著隊往秦越這撞,只能是送死。</br> 只是沖出來的門生,同樣沒把老瓦頭的話聽進耳,只是這次被路平拎在手中的孫送招總算是發話了。</br> “聽老瓦頭的。”孫送招叫道。</br> “大師姐?”剛剛就要沖向秦越的二人聞聲就是一怔,老瓦頭則一邊咳嗽一邊出了聲:“護大師姐進去。”</br> 進去?那這人誰來擋?</br> 兩人心中都是莫名,一時間都定在了原地,秦越眼見又要追到,剛剛說話的老瓦頭,總算又使出了新手段。</br> “沙漩!”老瓦頭這次是兩掌按地,跟著左右掌一換,直追而來的秦越就覺剛剛踏下這步好似踩了個空,身子忽向下一沉,身遭左右早有黃沙漫起,竟就要將他給吞沒了。</br> 那兩門人頓時看傻了眼。天璣峰上下,從來沒有人把老瓦頭當回事過,哪里會想到他竟然會有這手段。</br> 老瓦頭卻看也不看他們,揮舞著雙掌一邊控制著魄之力,一邊出聲道:“還不好快去。”</br> “啊?是……”兩位門人這才反應過來,路平早拎著兩人跨進了祿存堂的大門。后續趕來的天璣門人也正沖到門口,看到一手拎一人的路平嚇了一大跳,好在孫送招連忙交待。</br> “放天璣箭。聽老瓦頭的。”</br> 兩句話后,孫送招終于到了極限,徹底暈了過去。留下的兩道指示雖然不知究竟,總歸很好執行。</br> 一道魄之力聚集的光亮,轉眼已經送向天空。兩名天璣門人上來,從路平手中接過孫送招和孫迎升。</br> “送他們進內院。”眾人當中看來是個領頭者的交待了一句后,就領著眾人沖出了院。院外澎湃凌厲的魄之力,他們早已經感知到了。</br> 剛出院門,就見一個黃沙圍成的沙蛹,還沒等弄明白這是什么,數道寒光已從沙中迸射而出,啥時間將那沙蛹切割的粉粹,秦越跳出,身形一閃已與這邊拉開一段距離。他看了一眼三次出手準確阻止到他的老瓦頭,而后又看了一眼飛向天空的天璣箭,這一次,他已無法再阻止。眼見孫送招也被護送進了祿存堂,天璣峰門人也聚集出來。</br> “沒辦法了。”秦越搖了搖頭,又向后退了一步,看似是要退走。天璣峰的門生哪會這樣輕易放過他,就要向前,老瓦頭卻是橫出手來示意:“別動。”</br> “怎么?”眾人愣,但是記起孫送招的交待,立即停下了腳步,只是看向老瓦頭的目光里充滿了納悶。</br> 秦越手伸向后背,從身后取來一直背在身后的一物,亮在了身前,明晃晃,反著光,秦越竟在此時掏出了一面鏡子。</br> 見過大風大浪的老瓦頭,此時神色不由地一變。</br> “天羅鏡!”老瓦頭脫口叫道。</br> 秦越不由地又仔細打量了老瓦頭兩眼,由衷地道:“佩服。”</br> “不敢,年紀大了,見過的東西難免會多一點。”老瓦頭說道。</br> 其他天璣峰門生雖不能像老瓦頭這樣一眼認出這面鏡子,可是聽到老瓦頭叫出的名字后,也不由地紛紛色變。</br> 他們認不出,但卻都聽過這個名字。</br> 南天學院四大神兵之一——天羅鏡。(未完待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