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歌望著七星樓頂,眼下的狀況,確實并不盡如人意。尤其路平的亂入,竟然將計劃破壞到了如此地步,這是最始料未及的。</br> 現在兩大學院相繼派出數人去解決路平,這動靜就當下而言委實太大。就算七星會試時北斗學院的門人大多會聚集到七星谷,也不意味著其他地方就空無一人。如此聚集起的追捕行動,暴露的風險實在太大。</br> 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了。嚴歌想著,心意已定。</br> 七星會試的觀看席,缺越、玄武兩大學院的門人相繼有人離開,這并不是什么起眼的事。都是受邀而來的看客,北斗學院不會對客人有諸多限制。觀看席上看得乏味了,下去隨便走動走動,都是尋常。</br> 可在別有心思的珍寶閣一行人眼中,兩大學院的動靜就有些值得玩味了。借珍寶閱名義進入北斗學院的四十人,繼續不動聲色地觀看著比賽,但是留意到兩大學院不尋常的人,只多不少。</br> 他們彼此暗暗交流著眼神。因為只是受雇于人,對于整個行動的計劃他們知道得極少。眼下發現兩家四大學院都有異動,心下不免展開了聯想。他們的雇主,是否和這兩家的動作有什么關聯呢?</br> 想歸想,誰也不會貿然去刺探什么。很快他們這邊也得了指示:行動即將展開!</br> 這可比事先告知的早了許多啊!</br> 莫林留意著四下,除去那兩大學院的異動,沒有發現其他。但是行動提前了這么久,肯定有什么意料外的事情發生,這,應該不是什么太好的狀況吧?</br> 一邊想著,莫林一邊起身。上山之前就已經有過部署的行動,雖然提前了一些,但是也要按部就班地展開了。現在,就等最后一聲令下了。</br> 天璣峰。</br> 秦越站在山路旁的一棵高高的大樹上,四下遠眺著。</br> 在山路上遇到那位天璣峰門人時,秦越就知自己追錯了方向。否則這人該先和路平、孫送招他們相遇,早該知道有事發生,又怎會如此施施然地和自己相遇?</br> 而秦越在天璣峰的山內出現,也立即引起了對方的警覺。七星會試的看客,四下隨意走動一下無妨,但是往七峰山內走就有些不尋常了。七峰之內,各有重地,就是北斗門人自己,也不是那么輕易出入的,擅入者,總得有個貼切的理由。</br> 秦越沒有理由,也不想扯什么謊言留下后患。他當機立斷,先下手為強,直接將這天璣門人一擊擊殺,棄尸半山,然后就急忙繼續搜尋起路平一行的下落來。</br> 登高四下遠眺,所見卻只是山林怪石,不見人跡。</br> 路平一行顯是意料到了他的速度非比尋常,沿路行走,和坐以待斃也沒多少區別。至于除此有什么別的走法,秦越又哪里知道,他對天璣峰的地形,自然沒可能比天璣首徒還要熟悉。</br> 麻煩了……</br> 秦越心下也有些著急,如此讓路平、孫送招他們遇個什么天璣門人,或者是送出個什么消息,他們的行動就將完全暴露,那和他們開始的預期,可就相去甚遠了。</br> 需要快些找到他們才行。</br> 秦越在樹上轉了個向,不再沿著山路,而是朝著山林一側竄去。一邊繼續四下眺望,努力感知著。</br> 一伙人的行蹤,很快進入了秦越的感知范圍。人數不少,行動頗快。</br> 已經被發覺了嗎?</br> 秦越隱去魄之力,藏身樹上。若已暴露,那自然又是另一番行事手法了。</br> 這才剛剛隱蔽好,就見一截不知什么東西,帶著頗強的魄之力,急從樹下竄過,好似一道暗器,直射過去。</br> 是什么?</br> 秦越未及分辨,已覺先前感知到的那伙人正急速接近。沒等他去分辨,對方進行的腳步忽然一頓。</br> 無聲無息,但是一道魄之力極為精準地便朝著他藏身之處攻來。</br> 秦越無法再藏,閃身躲開攻擊,正要施展流光飛舞逃脫,對方的攻擊卻接踵而至,悄無聲息,卻狠辣異常。只是秦越在這頃刻間卻已認出來人。</br> “南天秦越。”他低聲說了四個字,對方攻勢馬上止住。十來人從林間相繼穿出,和秦越相望。</br> 沒有多余的寒暄,和秦越略一點頭后,十來人的目光已經齊齊望向之前飛過那東西,急忙又就追上。</br> “秦越師兄,你速度快,有勞了。”玄武學院的武鎧知道秦越的來頭,湊到他身邊說了一句。</br> “那是?”</br> “踏魄鐵鞋。”武鎧說道。</br> 秦越頓時明白,立即精神一振。</br> “我先去了。”他說著,人已如一道光掠出,其他十來人追著有些廢了的布帶,對他而言看來并不如何吃力。</br> 武鎧等人有了秦越的速度相助,一路苦苦追趕的擔憂總算稍稍放下些許。現下需要擔心的,只是施展這踏魄鐵鞋的紀巖能堅持到什么時候。</br> “看這去向,你覺得他們是要去哪里?”缺越學院帶隊的沐紅,此時來到武鎧身邊說著。</br> 去哪里?</br> 武鎧一怔,他倒是還沒顧上去想這個問題。路平他們一行逃走,似乎是應該有個去處。</br> 天璣峰上,這個方向?</br> 武鎧抬頭望去,山坡往上,大致的方位上……</br> “祿存堂!”武鎧猛然反應過來。對天璣峰的地形,他也未見得有多熟,只是依著先前的思路一想,立時想到北斗學院天璣峰的這個緊要所在。</br> 天璣峰的職業,在七峰之中可說是最接地氣的一個。這天璣峰,是管錢的。整個學院的各種支出進項,都歸天璣峰來統籌。</br> 管錢,自然少不了存錢以及各種支出進項的記錄。</br> 北斗學院的神兵在天樞峰七殺堂,各類秘籍典藏在天樞樓,靈丹妙藥在天權峰藥膳坊,而這錢,除去劃拔給各峰各院自由支配的,余下的,以及各種地契、存單,各種生意的賬簿,悉數都在天璣峰祿存堂。</br> 天璣峰所執掌的,就是這么一個既普通,卻又重要無比的事物。天璣峰的祿存堂,同樣是一個閑雜人等不得輕易進入的機關重地。換句話說,天璣峰上,防范最嚴,哪怕是七星會試期間也一定有足夠人手執掌防衛的,便是祿存堂了。(未完待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