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樵只當燕西澤是哪院不開眼的門生,隨時準備一腳踹出。但聽到燕西澤自報家門后,身子頓時一僵。他的幾個同門師兄弟,也立即面面相覷起來。</br> 沒聽錯吧?</br> 這家伙剛剛說的是西北洛城?是燕秋辭?</br> 幾乎是同時,一封來自他們導師詹仁的訊息傳送給了他們所有人。內容就三個字:燕家人。</br> 簡短的訊息中流露著一股倉促。何樵等人頓時明白這是詹仁唯恐他們和這少年發生沖突,慌忙傳來的訊息。所以顧不上多做介紹,只用三個字,讓他們知道輕重。</br> “原來是燕家少爺,失敬。”何樵很快向燕西澤施了一禮,嚴厲的口氣自然是悄悄收起了。</br> “嗯。”燕西澤大大咧咧地擺了擺手,倒是一點也不放低自己的身段。然后什么也不說,朝這邊走了幾步,結果就和路平一起護在唐小妹身前了。那模樣就像是在說:這事,你得給我一個解釋。</br> 何樵頓時有點懵。</br> 六大強者,那是相當霸氣,可是四大學院的聲威也不輸他們。仗著自己燕家人的背景,就這樣強行出頭干涉北斗學院內部事務,這未免有些太沒分寸了吧?這哪有半點大陸第一名望世家子弟該有的作派,簡直像是某個暴發戶家缺教養的二世祖。</br> 這……這可怎么是好?</br> 何樵幾個對燕西澤的橫空插入著實無可奈何,好在他們的導師詹仁,在這點時間已經趕到。只是看到眼下有點對立的場面有些不解。他從老師宋遠那里收到的訊息,燕西澤對路平應該非常不待見。怎么此時看到的卻是燕西澤與路平站在一邊的場面?</br> “燕少爺,在下天璇峰詹仁。”詹仁到了,他的門生自然是退到了他的身后。</br> “嗯。”燕西澤很隨意地哼了聲。七院士面前他走過場一樣地過了一下禮數,對一個首徒,他就能免則免了。</br> “北斗學院的門派規矩,多是由我們天璇峰風紀組來執掌的。”詹仁隨即說道。</br> “哦,那這幾個家伙,很不像話。”燕西澤指著何樵幾個,居然開始向詹仁投訴。</br> “他們十分明顯地偏袒著那個很可惜竟然沒有被劈成兩半的人。還很隨便地就給人扣上一個從犯的帽子,我剛剛也妨礙了他們一下,差一點也是從犯了。”燕西澤說道。</br> “那怎么會呢。”詹仁笑著。</br> “那當然是不會的,畢竟我及時說出了我老爹是燕秋辭。”燕西澤說。</br> 沒幾句話的時間,燕西澤已經兩次提到了燕秋辭。拼爹拼得一點都不帶掩飾的,偏偏詹仁他們對此毫無辦法,難道真讓他們像扣路平帽子一樣亂扣燕西澤?結果就這樣將他們雙重標準的問題,血淋淋地擺上了桌面。何樵幾個臉都漲成了豬肝色。</br> 詹仁回頭看了他們幾個一眼,倒也沒露多少責怪的神色。因為換是他,這種機會他也一定會把路平往水里拖。只是這個燕西澤太讓人意外。他有個六大強者的爹,人人會對他禮讓三分。結果這小子非旦不知道節制,反倒很不客氣地特別依仗這一點,典型的敗家仔所為。詹仁這會,已經有些為燕秋辭的一世英名感到嘆息了。</br> 但他心中雖如此想,面上終究不會流露出半點。回頭看了何樵幾個一眼后,再轉回來的神色倒也十分坦然。</br> “燕少爺批評的幾個門人,正是在下的門生,回頭我會多加管教的。至于這里的事,我會妥善處理,還請燕少爺多加指教。”詹仁說道。</br> “好,我會看著的。”亂管人家北斗學院內的事,燕西澤還真就這樣應下來了。</br> “你,罰沒所有七星令。”詹仁一指唐小妹。</br> 唐小妹奮力給了黃涓那一劍后,身形搖晃,只是強自支撐著不要倒下。此時聽到詹仁如此說,輕蔑一笑,聳了聳肩說:“好啊。”</br> 詹仁隨即一揮手,就要從唐小妹身上收走七星令,結果這一收卻收了個空。唐小妹身上,竟然本就一枚七星令都無。</br> 她原本拿著路平所給的七星令,讓自己保持著在第四圈無法被挑戰的狀態。但在見到黃涓以后,她立即將路平給她的七星令,還包括她自己所持有的多余七星令全都給了路平。</br> 她只留一枚七星令,可以對黃涓發動挑戰便即足矣。因為她也沒想去贏黃涓多少,甚至也根本沒想著要贏,她想到做到的,是從黃涓手中奪回龍舌劍,而這,對黃涓將是一個十分慘痛的教訓。</br> 她做到了。</br> 所以對唐小妹來說,已經毫無遺憾,最后一枚七星令都在認輸后歸給了詹仁。別說眼下她一枚都無,就是有十枚百枚,詹仁要罰沒也由得他去,唐小妹哪會有半點在乎?</br> 詹仁這一罰,罰了個空,心里也是煩躁。對唐小妹的處罰,當然可以不止于此,可是再重,又還能怎樣呢?唐小妹可是主動搬去五院,離開北斗學院的決心都已下,他就是做出將唐小妹逐出學院的重罰,那也是多此一舉。</br> 結果正這時,那邊的一片血泊中,黃涓,竟掙扎著站起身來。</br> 一道傷口,自他的眉心直劃而下。</br> 因為不是劍刃,而是唐小妹順風異能送出的魄之力,所以這傷口不像鋒利銳器所為,倒像是被重物碾過。眉心往下,黃涓的鼻梁、下巴、再到胸骨,碎了多處,但終究沒能致命。黃涓對龍舌劍也甚是執著,重傷倒下片刻,竟再度站起,已毀的容顏逼視著唐小妹。</br> “劍還我!”他猶自堅信龍舌劍是他的。</br> “休想。”唐小妹冷笑。</br> 詹仁頓時找到可以打到唐小妹痛處的地方,當即冷聲道:“把你搶來的神兵還給黃涓。”</br> 這個處置,從物歸原主上來說極其合理。至于龍舌劍該不該歸黃涓,僅憑唐小妹的固執,甚至無法將這個問題陷入討論。</br> 唐小妹聽到詹仁如此要求,臉色頓時一變,但很快還是決然道:“除非我死。”</br> 她已經準備為此不惜一切,可是讓她感到悲哀的是就算她不惜一死又能怎樣?待她死了,龍舌劍終歸會被黃涓拿回,這個無恥之極的大師兄終究還是沒有得到半點教訓。</br> 或者,把劍給路平?</br> 唐小妹忽然生出這個念頭,但隨即否定了。路平招惹的麻煩已經夠多,自己怎么還能將他進一步往漩渦里推呢?</br> 結果這時,路平卻偏頭看向燕西澤。</br> “你幫她拿著這劍好不好?”</br> “啊?”燕西澤愣。</br> “以后找機會再還給她。”路平說。</br> “哦?”燕西澤還在愣。</br> 路平卻已經回頭看向唐小妹:“把劍給他。”</br> 給他?</br> 唐小妹也有些愣,但是隨即發現,這真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決定,她很樂于見到的決定。至于燕西澤會不會再把龍舌劍還給她,她并不關心,她根本沒有半點覬覦神兵的意思。只是不甘師父心愛的神兵,最終竟落入薄情無恥的黃涓手中。</br> 如此想著,唐小妹已經把龍舌劍遞了過去,燕西澤懵懵懂懂地就已經接了過去。</br> 詹仁、黃涓、何樵…………</br> 人人目瞪口呆,人人都沒想到居然有這么一手,人人都無法去阻止。</br> 而這燕西澤,他居然真就接了。這個白癡,難道不知道是在被利用嗎?</br> 燕西澤顯然還沒回過神,拿著唐小妹塞過來的龍舌劍,又是愣了一會。在詹仁、黃涓等人期待的注視中,問了路平一個問題。</br> “我要是不還了你怎么辦?”</br> “那我就搶回來。”路平說。</br> “你還真是膽大包天啊,我你都敢搶?”燕西澤說。</br> “為什么不敢?”路平說。</br> “可為什么我要幫你們護著這劍呢?”燕西澤說。</br> “因為你老爹是燕秋辭啊。”這一次,路平幫他說了。(未完待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