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會?”何樵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心中一直在假設的僅僅是路平的拳若是穿過這排山倒海的話會怎樣,畢竟情報里提示,路平轟出的鳴之魄是具備穿透一切的性質。</br> 結果現在,竟然是一整個大活人穿到了他面前。自己奮盡全力拍出的這兩記排山倒海到底是什么?空氣嗎?</br> 何樵的目光不由地移向了試煉場外,那里站著他的師兄師弟,站在與他不同的位置,有不同的視角,他希望他們可以告訴自己一下,剛剛是發生了什么,路平到底是做了什么。</br> 結果試煉場外卻只有瞪圓了的雙眼,一對又一對。看到何樵望過來后,所有人互相看來看去,然后齊齊看向何樵,齊齊搖了搖頭。</br> 發生了什么?</br>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br> 他們站的位置,確實可以從側面看到路平的動作,可以看到他與排山倒海相撞的經過。但是經過,就是相撞,路平什么也沒有做,他只是在走,然后撞上,然后排山倒海繼續向前,路平也繼續向前。</br> 排山倒海,真的就只像是空氣一般……</br> 伙伴們無法給出提示,這一刻,何樵覺得自己好孤獨、好無助。他也顧不上再多想,只能再次奮力揮起雙掌。</br> 排山倒海!</br> 魄之力的巨浪再起,何樵雙臂都在顫抖。掀起這樣能籠罩整個試煉場的排山倒海,對他來說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連續兩道已經相當費勁,眼下這第三道就已經是他的極限。這一擊,他竭盡全力,鳴、氣、力這三魄之力幾乎都被榨空,掀起的第三浪,比之前兩浪更加厚重。</br> “去死!”他吼叫著,咆哮著,更是……期待著。</br> 但是馬上,這第三記排山倒海上也出現了一個缺口,如同之前兩記上的一模一樣,很齊整的一個缺口。路平的人就又從這缺口里穿了出來,臉上疑惑和不解的表情都還沒來及褪下呢。</br> 這還是路平疑惑何樵是不是在說書的表情,可在何樵看來,這分明是奚落。對他的排山倒海不以為然的奚落。</br> 沒等路平繼續向前,何樵已在意識地后退,心中不解之后升起的,是驚懼。</br> “我……認輸……”后退了兩步,沒等路平出手,何樵開口認輸。</br> 三記排山倒海,耗盡了他的魄之力,已是強弩之末的他真不知還能做些什么。想著之前的喋喋不休,何樵只恨自己話說得太多、太滿。眼下認輸,雖然狼狽尷尬,但是不認輸,何樵估計只會更加丟人。認輸,就是能給自己留下最后一絲體面的機會了。</br> 試煉場在何樵的認輸聲中退下。路平靜靜地等著七星令落下。身后三記排山倒海雖然各添了一個缺口,卻還氣勢不減,澎湃地接連撲下。倒是為路平平添了幾分威風。</br> 何樵默默走向他的師兄弟,神情狼狽。</br> 他的這些師兄弟則是默然一片。他們本該是輪番上去教訓路平的,可是現在……</br>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清楚何樵的實力,也領教過排山倒海。眼見這威力驚人的殺招在路平面前有如空氣一般,這個時候,又有誰還有信心向路平挑戰?</br> 面面相覷中,路平接過試煉場上空落下的七星令,又掏出其余數枚,整齊地疊放在一起,卻不收起,而是回頭看向了這一伙詹仁門生。</br> “然后是誰?”路平問道。</br> 平靜、自然。</br> 可在詹仁門生看來,這是目空一切。</br> 他們覺得屈辱,可是上前挑戰怕只會更加顏面掃地。</br> 一堆人像是被石化,直至有人輕聲說了句:“要不,請示一下老師?”</br> “放他走。”</br> 一條訊息,傳入了在場每一位的意識當中,正是詹仁用異能傳來的訊息。</br> 比起第五圈時,這一次詹仁關注得更加仔細,路平從三記排山道海中直接走過,他看得真切。</br> 但令他覺得可怕的是,他也完全沒有看出任何端倪。他的知識和見識,也解釋不了路平什么動作都沒有怎么就從排山道海中穿了過去。</br> 用魄之力制造了一層強悍的防護?</br> 還是他的人,也可以具備他所施展的鳴之魄的穿透性?</br> 詹仁畢竟離那有些距離,這些需要感知才能做出判斷的東西他并不清楚,需要召門生過來一問。</br> 但是至少,這一圈的門生,也對付不了路平,這一點詹仁已經可以確定。</br> 到達是五級上品的神兵傳承者,擊殺七殺守衛的實力,詹仁發現自己還是有些輕視路平了。雖然他這個年紀,就有這樣的實力明擺著沒道理,明擺著不應該,可是,事實就是如此,再不可能,也已經發生了。</br> 于是詹仁也不準備讓四圈的門生再去試探了,對門生,他還是相當護短的。</br> 結果這時卻有那邊的門生回傳消息,用的是傳音,鳴之魄包括的聲音中,詹仁聽到的差不多是哭腔。</br> “老師,現在不是我們放不放他走,是他放不放我們啊……”</br> 詹仁再望去,那邊,已經有試煉場再起。路平剛結束一場對決,理應在保護時間內,有試煉場被發動,只有一種可能:由他來發動。</br> 路平,挑戰了他的門生。</br> 詹仁咬牙,卻還是很快回復了門生:“認輸。”</br> 被路平挑戰的那位,正哭喪著臉,扔起了一枚七星令。詹仁的回復傳來,讓他如蒙大赦。</br> “認輸!”他激動地說著。</br> 整個七星谷內的七星會試場上,能將這兩個字喊出這等感情的,絕無僅有。</br> 七星令落入路平手中,但是,只一枚,這個結果一點也不糟糕。</br> 退下的詹仁門生挺高興,當然表面上是不能流露的,要羞愧,要憤恨,要無奈,他們的老師可還看著這邊呢!</br> 路平輕輕松松收獲了一枚七星令,倒是不掩飾自己的高興。他一點也不介意輕松一點。</br> “挑戰!”他馬上尋上下一個目標。</br> “認輸!”試煉場的定制幾乎才剛露了個頭,被挑戰的那位就直接把七星令一枚扔給路平,喊著。</br> 路平接住,當然繼續高興,然后繼續挑戰,然后迎來又一個認輸。</br> 眨眼間,三場對決結束。全部過程就只是“挑戰”和“認輸”的對話,路平飛快收獲三枚四圈的七星令,加上從何樵那里贏來的以及自己從第五圈帶來的,七枚之數已經湊夠。</br> 路平滿意了,詹仁的門生們也終于松了口氣,反正接下來路平也無法再向他們挑戰,他們正準備交待點場面話,哪怕是放點狠話也好,結果忽然一個聲音搶在他們之前傳來。</br> “就這樣?”</br> “居然就這樣?”</br> “北斗七峰的人不是都很能嗎,居然就這樣排隊認輸?”</br> 三句話,從驚訝,到不屑,再到鄙視。</br> 詹仁的幾位門生恨不得找地縫鉆起,但是看了眼瞧不起他們的人后,頓時就怒了。</br> 什么人?</br> 不知道是什么人,因為不認識,正因為不認識,這才怒。</br> 七峰門人,各有各的服飾。其他各院各門,但凡是同一師門下的,也大都有個共同的標記。除去七峰,有點實力的門戶大家大都是認得的。</br> 可是眼前這位,衣著普通,并沒有任何一門的標識,那說明就是個散修,散修又是生面孔,那肯定就不是什么人物了。</br> 這樣的小角色,竟然也敢出言奚落他們,活得不奈煩了?</br> “挑戰!”在路平那憋了一肚子氣的詹仁門生,有三個人幾乎同時發聲。不過試煉場定制自會判斷先后,最先的一位,激活了挑戰。</br> “哦?怎么忽然又這么大膽了?”來人看來很意外。</br> “少廢話。”進入試煉場的這位詹仁門生也是之前沖著路平喊過認輸的一個,但此時氣勢飛凡,判若兩人。</br> “奇了怪了,難道是欺軟怕硬?”來人一邊嘀咕著,動作倒是快,已經從懷里掏出七星令,扔向上空。</br> 就一枚?</br> 詹仁門人看到,更要冷笑了。一枚,那也是沒信心的表現,真有十足把握,當然會傾其所有。</br> “讓我來好好管管你的嘴。”他狠狠地說著,一枚七星令已經扔出。其余詹仁門生,也都在冷笑著,等著看戲。在路平那受得這口氣,他們準備全發泄在亂入的這位身上了。旁邊幾位已經在討論下一個誰上了。</br> 路平站著沒動,看著人來,看著試煉場被發動,他有些恍惚。</br> 這不是……</br> “嗨!”圈里亂入那位,朝路平打了個招呼。</br> “一會再敘舊啊,我先玩一下。”那人說著,腳下一頓,一道殘影飄出,仿佛利劍出鞘。</br> 噼噼啪啪……</br> 試煉場里二人瞬時打成一團,竟然展開了一場激烈的近身肉搏。</br> 場外詹仁門生的目光,卻又都落到路平身上了。</br> 這人……是路平認識的?</br> 不知為何,一想到這,他們莫名的就惶恐起來,好像路平認識的就會有路平一樣可怕的實力似的。</br> 可從路平臉上,他們也看不出什么,路平只是在靜靜地看著。</br> 人,確實是他認識的。</br> 許唯風。</br> 那個點魄大會上相識的,一開始看起來弱到不行,連點魄腰牌都會被人搶去。可到了大會開始,卻又成了一個對戰斗極度渴望,而且只對強者有興趣,看起來有些不正常的家伙。</br> 他怎么會在這里?</br> 是因為七星會試有架打嗎?</br> 路平一邊看,一邊想著。(未完待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