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開的音軌像是被蒸發了似的消失在了劉五手中,一縷鳴之魄只閃動了一瞬,隨即便已經消失。</br> 音軌都是用特殊材質來制作了,以此來固化、強化鳴之魄的效果。劉五搓了搓指尖,消化的音軌沒有絲毫殘留。音軌是個小玩藝,但是小玩藝能做到這種程度也絲毫不簡單。首先材質是最上乘的,然后鳴之魄與材質的比例搭配得極其完美,才能達到如此效果。</br> “很精致的音軌。”劉五忽然稱贊了一句,一旁的卓青幾人都保持了沉默。他們知道劉五眼下絕沒有心情欣賞這個,他在交涉,音軌在被使用后,是會和另一端有一個短暫的靠鳴之魄接連起來的聲音傳送通道,此時這邊的說話,音軌另一端的人是可以聽到的。</br> 這也是劉五會捏碎音軌的原因。</br> 他需要交涉,因為無論如何,路平被救走,他們暴露已成必然,那么不如主動一點,先看看路平背后的人,是不是有什么訴求,是不是還有可談的余地。</br> 對方救走了路平,但是并沒有順手將他們料理,這是劉五做出這一決定的原因。</br> 但是這一聲稱贊,并沒有迎來任何回應。</br> “最上等的材質,完美的制作手藝,這樣的音軌,堪稱藝術,能用這樣音軌的人不會太多。”劉五接著說道。</br> 但是等來的,還是沉默。</br> “那邊的朋友,方便聊幾句嗎?”劉五只好打開天窗說亮話,音軌可以打通的聲音傳送通道時間不會太長,好在這個音軌極其優秀,比起普通的效果總會好上不少。</br> “首先你可以放心,這個音軌雖然被使用,但這并不代表路平遇到了危險。或者說原本是,不過眼下卻已經不是。在這個問題上,我想我們可以試著做一些溝通。”劉五繼續說道。</br> 而這一次,對面終于有了回應,回應是一聲稱呼。</br> “劉五師兄。”對面叫道。</br> 劉五一怔,這是什么人,竟然會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不等他發問,對方已經接著說了下去:“你的意思是說,路平從你手上逃走了?”</br> “林天表?”這句話說完,一旁卓青倒是聽出來這聲音了。修者對聲音的辨識遠比普通人要敏銳得多,劉五只是因為和林天表沒有過來往。但卓青和林天表同期新人,同一大院里居住,朝昔相見,這點判斷力總還是有的。</br> “原來是你。那很遺憾,帶給你的這個,是壞消息了。”劉五稍一怔后說道,對于林天表交給路平的用意,他倒也很快揣測出一二,或者是為了打消路平的疑慮爭取信任,也或者是借機試著探聽點情況。不過眼下他無心確認這些。</br> “是你們放他走的?”林天表說道,除此以外,他真的想不到其他可能。</br> “當然不是,具體的情況碰頭以后再說吧,我想我們需要坐在一起商量一下對策了。”劉五說道。</br> 對面再沒有回答,劉五對此也不以為意。他不需要林天表的回答,因為在眼下雙方已是同一戰線,林天表他們也沒得選擇。</br> “走吧,我們下山。”劉五喚道。</br> “去哪里?”卓青緊隨在劉五身后問道。</br> “七星泉。”劉五說道,音軌的效果此時還沒有結束,這話,自然也是說給音軌另一端的人聽的。</br> 北山新院,一院。</br> 在飯堂目送路平離開后,林天表就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平時他向來不介意和串門的其他新人聊上幾句,但是今天,回來后他就閉緊了房門,對于敲門來訪的同窗都婉言謝絕。</br> 很快,大概是他今晚不見客的消息已在院里傳開,再無人來打攪。林天表倚墻坐在床上,靜靜地看著放在床頭的那枚和他交給路平的那枚模樣仿佛的音軌,他在等待那一刻的到來。</br> 他等得有一點久,音軌在過了八點后很長一段時間里都沒有動靜。他有些疑惑,照理路平看到對方就該知道情況不對,就該立即用掉音軌,但是,這么長時間過去了……</br> 是被發現后阻止了?還是玄軍帝國這伙人另有圖謀?林天表心下揣測,倒也算猜到了實情。但是他怎么也沒猜到眼下這個結果。</br> 路平居然逃走了?</br> 被使用的音軌即時傳來的語音很清楚,劉五的聲音,卓青的聲音,他都聽得出來。</br> 他起身,從床上下來,穿上了鞋,穿好了外套。</br> 七星泉,不管有沒有劉五那最后一句,眼下他都馬上要去嚴歌那邊一趟。</br> 林天表收起床頭的音軌,匆匆走出了房間。一院里還沒休息在院里晃蕩的人,看到林天表這時候要外出,一邊意外一邊打著招呼。</br> 林天表像平常一樣和每個人和氣的打著招呼,但是他的心底,可沒有面上這么平靜。</br> 走出一院,他便朝著天權峰方向而去,路上不由地向著五院那邊掃了眼。相比起一片明亮的一院,五院靜默在黑夜中,像是會把一切都吞噬的模樣。</br> 被救走的路平,眼下回到那里了嗎?</br> 林天表腳下稍慢了慢,但馬上還是打消了過去看看的念頭,依然還是向著天權峰方向而去。</br> 夜晚的五院,比起白天更要來得安靜。</br> 總躺在院中竹椅上的霍英,早已經回房間休息。孫迎升和唐小妹兩個,也都在自己房間忙著自己的事。</br> 這個時候,就該到了韓離活動的時候了。別人上床休息,而他,則才伸著懶腰從床上起來。然后也是很普通的,像一個早起的人似的,上茅房,洗漱。</br> 天很黑,院里也很黑,但是韓離從來都不點燈。他的耳朵,比他的眼睛還要好使,他聽到的東西,總是比他看到的東西還要多。</br> 結果就在這晚,他忽然聽到了一陣風。</br> “什么人?”韓離抬頭,然后就看到黑乎乎一團的什么東西朝他扔來,而那陣風卻已經吹向遠方。</br> 風是看不到的,但韓離從來也不看,他只聽。</br> 他對那風的興趣,遠比這團朝他擲來的黑影要大,這團黑影,不過就是一個重傷的人,他聽得出來。</br> 所以他壓根就沒理這黑影,他一個箭步沖進了離他最近的一個房間。</br> 營嘯剛剛鉆進被窩,正準備美美地睡上一覺,忽然就聽門響,然后一只手已經準確地抓在他的胸前,再然后,他就已經連人帶被子地被拎到了屋外。</br> “看著他。”他聽到這么一句后,就見韓離已經竄出了院。</br> “什么情況?”營嘯連人帶被被摔在院里,正有點暈,但是很快看到他的身旁也躺著一個人。</br> “什么情況啊?”他又嘀咕著,手從被子里鉆出朝那人身上探去,先抓到的,是一手的血跡。</br> 營嘯愣了愣,連忙將那人扳過來看他正臉。</br> “路平?”他認出來了。</br> *******************************</br> 第二更來了!(未完待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