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北斗七峰天權峰的首徒,要找兩個剛入學院不滿十天的新人幫手,說出去恐怕根本不會有什么人相信。由此可見會走出這一步,靳齊心中是多么的無奈。</br> 天權峰的藥膳房是北斗學院的絕對重地,比之天樞峰的天樞樓,天璣星的祿存堂等都不遑多讓。能被選進這些重地的門生,可不只是有能力或是有關系即可。他們每一位都經受了不知多少或明或暗的考校,最終才被委以重任。</br> 結果現在,這樣的人群竟然都被滲透。這站在暗處的敵手,手腕之強,布局之深,讓靳齊不敢有半點馬虎。他無法輕易相信任何人,哪怕是自己最熟的朋友,最尊重的師長,他都沒有坦言相告。這種背景下,還能保持清白的,或許就只有新人,加入北斗學院尚不足十天的新人。</br> 甚至就連新人,靳齊都會懷疑是不是也是帶著這種滲透的使命加入的北斗學院。</br> 他沒有時間一一排查,他第一時間想到可以一用的就是路平和子牧。畢竟他們兩個是昨夜事件的親歷者,甚至沒有路平的話,小薊和青刺被弄反,都不會被人察覺。</br> 所以借著講習日的機會,他來和二人接觸。</br> 兩人的態度讓靳齊有一些失望。</br> 如果說子牧這種因為實力差有所畏懼的心思他還有想到的話,路平這種完全就沒把“顛覆北斗學院”這樣可怕的話題放心上的態度,他就一點都沒想到了。</br> 誠然對于新加入的學院,正常來說需要些時間來建立感情。但問題是,這里是北斗學院,全天下人向往的地方。這樣的存在,入得院來,強烈的自豪和驕傲就足以讓人產生強大的歸屬感。</br> 但是路平似乎是個例外。</br> 這讓靳齊原本準備的一些說辭都無法說下去了。對于一個對北斗學院根本就不關心的人,怎么說服人去為學院的安危出力甚至賣命呢?</br> 靳齊沉默了。結果路平反倒開口。</br> “你想我們幫你做什么?”他問道。</br> 做什么呢?</br> 這個問題靳齊其實已經想過。</br> 可是現在,他不想,也不敢把任何使命交到一個根本不關心北斗學院存亡的人手中。</br> “帶我去五院吧。”靳齊忽然結束了之前的話題,忽然就讓兩人繼續帶路。</br> 路平也不多話,邁步就走。倒是子牧有些忐忑,他清楚他和路平已經接觸到了一定的隱秘,而兩人似乎沒有表現出配合,那么接下來,他們兩個……</br> 子牧到底也不敢憑著心中胡亂的猜想就做些什么,只好七上八下地隨著路平一同走去。三人走出花海,很快來到五院,一路上靳齊都沒有再多說一句話。</br> 五院院門敞著,門外就已經看到霍英和昨天一樣坐在院內的竹椅上。陽光正烈,他卻好像一點都不覺得,微閉著雙眼,看著像是睡著。但三人剛一靠近院門時,他的雙眼馬上睜開。</br> 看到是靳齊,霍英微微直了直身子,已經做出一副迎接的姿態。</br> “好久不見。”</br> “好久不見。”</br> “藥吃了嗎?”</br> 前玉衡峰首徒正與天權峰首徒相互打著招呼,結果路平插話亂入。</br> “還沒有。”霍英淡淡地說道,“靳齊你帶得正好,這藥方是不是合適,你幫我瞧瞧。”</br> 靳齊聽到這話,頓時明白霍英已經多少知道了些什么。否則嚴歌開出的藥方,霍英斷不可能拿給他來指證。昔日玉衡峰首徒,怎么可能讓天權峰來掃玉衡峰門生的面子?</br> “霍英師兄請把左手給我。”于是靳齊說著,就搭上了霍英左腕的脈搏。一邊檢查霍英的狀態,一邊印證著嚴歌所開的那劑藥方。大多數時間,思維全在小薊和青刺兩味藥上打轉。</br> 這一脈,號了許久,靳齊這才將手縮回。</br> “如何?”霍英問道。</br> “藥沒有問題。”靳齊說道。</br> “看你的樣子,好像有一點失望?”霍英說。</br> “是嗎?怎么會。”靳齊笑了笑,竟沒有多做解釋。因為在發現藥方沒有問題時,他確實有幾分失望。這當然不是說他想看到有人加害霍英。只是如果確實如此的話,那么霍英將是一個突破口,從加害霍英的舉動,或許可以倒推分析出對方的意圖。</br> 但是藥方沒有問題,哪怕小薊錯成青刺,也問題不大。這是昨晚靳齊就有的判斷。他來親自接觸一下霍英,也是想結合實際的病情來做確認,現在看來,確實如此。無論配成小薊還是青刺,對霍英,都只有益而無半點害。</br> 那么弄反兩味藥自是另有所圖,為霍英抓藥抓錯的嚴歌,只是一次誤打誤撞。而這另外的圖謀,在眼下發生了這樣一個小插曲后,恐怕不會再次暴露了。</br> 小薊……青刺……</br> 兩味藥弄反,是眼下唯一的線索,靳齊反復琢磨著,竟然就這樣站在五院發起呆來。直到霍英突然開口。</br> “看來這次弄錯藥,你壓力很大啊?”</br> 弄錯藥,對藥膳房而言當然是極嚴重的過失。但無意和有意那過失的程度卻又天差地別。所以在看到靳齊出現在門外時,霍英就已經意識到昨晚子牧嘴快吐露的弄錯藥,恐怕不是一次簡單的事件。于是他主動讓靳齊檢查,看他艱難思考的模樣,霍英已經完全可以肯定,這次弄錯藥,有隱情。</br> “藥膳房容不得半點過失。”靳齊如此答道。</br> “那以后可要更加當心了。”霍英不咸不淡地說道。</br> “那是自然。”靳齊如此答了一句。就在剛剛的思索中,他心中終于有了計較,原本并不太情愿使的法子,現在說不得也要用上一用了。結果正在此時,一股魄之力急朝五院飛來,他和霍英第一時間感知到,齊齊仰頭看去,就見一只紙鴿自空中飛落,靳齊伸出右手,紙鴿正停在他的手心。</br> 送訊的異能,在北斗學院里不值得大驚小怪,不過紙鴿的形態,卻是要緊訊息的符號。不用特別的手法,這折在紙鴿內的內容,可不是可以隨便看到的。</br> 靳齊施展著魄之力,飛快拆開了紙鴿,內中字眼只一掃,人已呆住。</br> 紙鴿之中,寫著三個人的名字。藥膳四房,前三天輪值的三位門生的名字。</br> 而現在,三人已死。</br> 靳齊心底升起一股徹骨的寒意,這對手,遠比他想得要可怕得多。</br> *********************</br> 遲到了……(未完待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