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步。</br> 這是路平眼中的距離。</br> 從他到被吊起的莫森那里,還有十七步。</br> 這是他唯一在關注的事,他到這里來的目的就只是救人。</br> 高高站在巨石上的兩個家伙好像在嚷嚷著什么,但是路平一個字也沒有聽。</br> 他的聽覺很敏銳,敏銳到可以聽到魄之力流動的聲音,所以路平很不會把精力浪費在那兩個家伙嚷嚷的聲音上。</br> 十七步,十六步,十五步!</br> 轟飛了兩名士兵后,路平借機搶進了兩步,但是對手很多。有之前就在嚴正以待的,也有此時才不知從哪里鉆出來的,猶如潮水一般,向著路平涌了上來。</br> 但是路平毫不理會,他的眼中,只有這剩下的十五步。沖上來一個人,十個人,還是一百個人,他要走完的,也依然是這十五步。</br> 路平又一步踏出,兩把明晃晃的鋼刀,加卷著力之魄的聲音向他兜頭罩來。</br> 刀刃很鋒利,但是魄之力的聲音實在不怎么樣。戍衛軍的士兵們所掌握的都不過是些粗淺的修煉方法,大多都只是停留在感知境。</br> 力之魄二重天?三重天?還是四重天?</br> 路平發現自己一時間竟然判斷不出,他的“聽魄”異能顯露以后,所打交道的、對陣的幾乎都是貫通境的修者,感知境,這個層面上他反倒沒有積累到什么經驗。</br> 不過這無所謂,這種程度的對手,使用“聽魄”都顯得有些浪費。</br> 低身,箭步!</br> 第十五步跨出,這一步抵得上一步半。兩個揮刀砍來的士兵就覺得眼前一花,兩把明晃晃的鋼刀已經斬到了路平的身后。路平憑借速度,從他們二人自以為配合的萬無一失的迎面斬殺當中直穿過去了。</br> 還有十三步半。</br> 路平望著前方,不想去理會身后,但是偏偏卻有一陣他不能不理會的聲音從身子的斜后傳來。</br> 這是他熟悉的聲音,是完成貫通的魄之力才會擁有的聲音,而這,才是對方真正用來對付他們的殺手。戍衛軍的士兵?那都不過是掩護,感知境和貫通境之間的巨大溝塹,可不是靠人數就可以輕易彌補的。</br> 聲來!</br> 在路平的意識中,所有的攻擊都是聲音。這一擊的聲音,清晰,但卻輕弱,顯然是一個暗殺的好手,在等的就是這樣一個偷襲的機會。</br> 但是路平依然沒有轉身。</br> 對方掩藏得雖好,動作雖輕,但是,還不夠快。沒有足夠的速度,那就沒有足夠的威脅。路平的聽比他的看還要來的精準,所以他不用回頭就已經可以肯定。</br> 于是他繼續向前,迎面又有士兵在阻隔,但是路平卻連手都沒有伸,用身體,就將迎面阻來的士兵給撞飛。</br> 不是他不屑于用手,而是他的手要用到需要的地方去。再前方,又一名士兵,身上響動著貫通境才有的聲音,路平的手,是特意留給他的。</br> 拳出!</br> 鳴之魄仿佛聲音,從路平的拳端傳出,傳出一步的距離,傳遍了這士兵的全身。</br> 士兵瞪大了眼。</br> 他不是普通士兵,更準確的說,他根本就不是士兵。</br> 他是城主府的密探,單魄貫通的真正修者。他扮成一名普通士兵,就是想借普通士兵偏弱的實力來隱藏他能帶來的威脅。這是衛猛、衛虎的部署,像他一樣扮成普通士兵的密探還有很多。</br> 但是眼下,他很懷疑,這樣的假扮到底有沒有意義。他很負責的假扮著一個士兵,想等合適的機會出手,但是結果,他就真的好想一個弱者一樣,被路平一拳就給打發了。從始至終,路平甚至都沒有正眼看他一下。</br> 他當然不知道,路平對付威脅本就不是用看,而是用聽的。</br> 他當然也不知道,路平早察覺他不是一個弱者,所以才特意準備了這么一拳給他。</br> 他都不知道,所以他倒下的很郁悶,他覺得自己的犧牲,實在是一點價值都沒有。</br> 路平卻已經又向前走完了三步半,距離他的目標還有十步,想他涌來的人也更多了,身前,身后,身左,身右。</br> 有些是不用怎么認真去對待的普通士兵,但是當中卻也藏著不少能給他帶來不少威脅的貫通境殺手。但是此時最大的威脅,來自頭上。</br> 那兩個之前在巨石頂不知在嚷嚷什么的家伙,總算是行動起來了。飛身而下的攻擊,讓路平迅速感覺到了他們的非同一般,這聲音,至少也是雙魄貫通以上的。</br> 路平他們的動作實在是快,上來連打個照面都沒有就已經動手。弄得衛猛、衛虎準備了挺久的一些話都只能咽回去,就這樣,等他們動手時,路平的十七步都已經闖完七步了。</br> “沒那么容易!”</br> “猖狂至極!”</br> 看出路平目的的二人怒叱著,從石上飛身而下。一個出拳,一個出腳;一個封擋路平的前路,一個截斷路平的退路,要將路平置入進退兩難的地步。</br> 可在路平眼中,進退兩難?那反倒不難了。這種兩難的境地,那遵從自己的目的,繼續向前不就是了?</br> 沖!</br> 路平繼續向前沖,阻攔著他的是一拳。衛猛?衛虎?路平沒在意,他壓根就沒看對手的臉,他只在仔細聆聽著對手這一拳中魄之力的聲音。</br> 這聲音,猶如飛流直下,正應了對方攻擊的來勢和身形。</br> 不好躲,沒法躲,只能撞!</br> 路平提手,握拳,已經就要揮去,又一道凌厲的聲響,自他耳中穿過。</br> 風聲。</br> 直接聽入耳的聲音,是風聲。</br> 聽魄感知到的聲音,也是風聲。</br> 那飛流直下般的轟鳴,在這凌厲的風聲中似也失去了澎湃的氣勢,攻擊,一下子就萎靡了。</br> 路平握起拳頭的手松開了,因為他知道阻礙已經被破除。</br> 楚敏,風鉆。</br> 三魄貫通強者的攻擊,對衛猛來說可是足夠喝一壺了,他哪里還有余力繼續對路平的攻擊?</br> 幾步一晃而過。</br> 無論是明里沖上的士兵,還是潛伏在士兵中想下暗手的密探,全都被路平甩到了身后。不僅僅因為他快,更因為他完全聽得出每一個人的意圖。</br> 還剩五步,身前卻已經沒有多少阻攔。蜂擁而上的包圍攻擊被突破后,后方反而是大片的空虛。</br> 路平抬起頭,望著吊在半空,看上去已經奄奄一息的莫森,飛身躍起。五步的距離,還有這高度,他準備就在這一躍之間解決,但是人到半空,路平忽然聽到新的聲音。</br> 魄之力的聲音,不在身后,不在左右,而就在他所沖向的那個方向。那里,可只有被吊著的莫森而已。(未完待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