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寧也不屑跟他多言，見他那副輕視鄙夷的表情，當(dāng)即住口，只盼著早點吃完飯好走人。
    霍凌霄這些日子出差，忙里忙外，跟幾個國家的老外周旋，也早就疲憊不堪了。
    飛機(jī)落地，原本想回公司露個面就回家的，可是陳航接到他，順口提了句：“方律師這幾天可忙了。”
    一問才知，她還真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主兒，就那么點破事，勞駕她一個身價不菲的大律師親自操刀。
    想著她這么忙，肯定沒工夫顧慮兒子，細(xì)問之下才知道，小家伙這幾天四點后就放在托班里了。
    于是，讓陳航先驅(qū)車把同行幾人送到地方，便直奔幼兒園。
    他沒有監(jiān)視人的癖好，只是以他的能力，想要找個人也就是分分鐘的事。
    接了孩子，聽聞那女人還在警局，他便想過去看看情況，誰知剛到警局門口，就見她出來。
    知道她不待見自己，但也沒想到見面后連個招呼都沒有，翻了個白眼就走人。
    明明是那么厭惡的表情，可闊別幾日在他看來，眼波流轉(zhuǎn)，顧盼生姿，竟多出了幾分嫵媚之色，讓他心里恨恨不平的同時，還生出了幾分癢癢。
    幸好，身邊這小崽子精明，一個腹黑一個狡猾，哄得女人乖乖上車。
    兩人相對坐著，沉默下來后各懷心思，氣氛僵冷而凝固，好在很快，經(jīng)理帶著服務(wù)員上菜了。
    伴隨著餐具輕觸瓷盤的聲音，詭異的氣氛總算打破幾分，方若寧幫兒子挑好了菜，低聲催促：“快吃，吃完就回家睡覺了。”
    方昀軒拿起勺子，點點頭，乖乖用餐。
    從小被教養(yǎng)的好，小小年紀(jì)的孩童，餐桌禮儀特別優(yōu)雅。
    方若寧心不在焉，眼眸壓根都不看向?qū)γ妫灶欁杂貌汀?br/>     對面尊貴淡漠的男人，見她態(tài)度這般冰冷，心里自是不爽，這些日子他已經(jīng)夠放低身段了，這女人一點都不領(lǐng)情，這會兒竟完全把他當(dāng)做透明人。
    可是，當(dāng)著孩子的面，他也不想做得難看。
    于是，兩方靜靜地吃了好一會兒，他才低眉斂目，狀似無意地問道：“那些人抓回來都怎么處理的？”
    方若寧一驚，抬眸看了他一眼，見男人目光未抬，用餐慢條斯理，她又落下眼睫：“怎么處理是警方的事了，不歸我管，我只管指證他們。”
    “以后這種事你不要耗費精力了，不值當(dāng)。”
    “以后？”方若寧挑眉，又看向他，“你詛咒我呢！這種事我再也不想遇到。”
    男人勾著嘴角笑了笑，“現(xiàn)在這個時代，你先完全不遇到，不太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只要霍先生你離我們母子遠(yuǎn)遠(yuǎn)的，這些無妄之災(zāi)自然也會離我遠(yuǎn)遠(yuǎn)地。”
    “抱歉，這一點我怕是做不到。”霍凌霄直直盯著她，輕聲緩慢地回應(yīng)。
    “……”沒法聊，方若寧轉(zhuǎn)頭看向兒子，“軒軒，快吃。”
    “你別催孩子，吃太快對腸胃不好。”霍凌霄皺眉提醒。
    “可是對著你吃飯，我也會消化不良。”女人不甘示弱地懟回去。
    下一秒，看到那人波瀾不驚的臉色頓時暗沉，她心里竟覺得一股快意。
    沒辦法，實在不能怪她渾身長刺，實在是這人……
    如果不是他糾纏不休，她也不至于成了“名人”，被網(wǎng)絡(luò)暴力攻擊，被倪亦可的粉絲懟著罵，還給軒軒造成心理陰影。
    心底里，她早就恨死這人了，哪里還有好臉相迎。
    霍凌霄到底還是要面子的人，被她那句話一懟，臉色冰冷的同時，也沒了繼續(xù)跟她聊下去的意思。
    一頓飯食之無味，郁悶不已。
    離開餐廳時，方若寧甚至都沒跟霍凌霄打聲招呼。
    然而，站在餐廳門口好一會兒沒等到出租車，而手機(jī)上的打車軟件顯示還有N多人在排隊等候時，她有點無奈了。
    熟悉的車再一次停在面前，還是那張英俊卻淡漠的臉，只是言語間更多了幾分高高在上：“方律師在反抗網(wǎng)絡(luò)暴力的同時，有沒有意識到自己也在使用語言暴力？”
    方若寧落下眼眸，淡淡看著他：“對付霍先生這樣糾纏不休的人，語言暴力已經(jīng)是最低等級的反抗了。”
    “糾纏不休？”男人勾唇，笑意只停留在嘴角，眸底依然一片浩瀚，掩著鋒銳，“我以為我們之間，不應(yīng)該再用這個詞來形容。”
    方若寧瞪著他，怕他在孩子面前說出什么混賬話，急忙低聲警告：“你不要胡說八道，誰跟你是‘我們’了？你快走吧，別影響我打車。”
    霍凌霄看了看站在她身側(cè)的孩子，“上車，我送你們回去，軒軒看起來不太好，可能是身體不舒服。”
    經(jīng)他一提醒，方若寧低頭看去，小家伙面無表情，的確無精打采。
    又摸了摸他的額頭，沒有發(fā)熱，可做母親的直覺告訴她，孩子應(yīng)該不止是犯困這么簡單。
    “軒軒，有沒有哪里不舒服？不舒服就要說。”蹲下身，方若寧摸著兒子的臉，溫柔地問。
    方昀軒皺著眉頭，的確是有點不舒服，可是又說不清，便只是搖搖頭，“想睡覺……”
    霍凌霄受不了她的磨嘰，下車來將孩子一把抱起，冷冷丟了句：“你若不肯上車，那你自己打車回去。”
    “喂，霍凌霄！”眼看著孩子被他抱走，方若寧哪里還能自己打車，只好火大地趕緊跟著上車。
    “軒軒，告訴叔叔，是頭疼還是肚子不舒服？”將孩子放在懷里靠著，霍凌霄皺眉問道。
    這一次，小家伙弱弱地說：“肚子……”
    方若寧一驚，臉面無光。
    她問了幾次，小東西都不說，這男人一問，他就說了。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男人已經(jīng)回頭看向她，口氣冷硬：“這幾天吃什么了？”
    方若寧想了想，“就是很正常的飲食。”話落，突然又想起什么來，遲疑著道，“昨晚……我們回來比較晚了，沒做飯，就叫了外賣吃。”
    霍凌霄一聽，陰沉不悅的臉色隔著昏暗的光線都看得一清二楚：“外賣那是人吃的？”
    “外賣怎么不是人吃的？每天多少人叫外賣啊！”方若寧聽了這話就來火，當(dāng)所有人都跟他堂堂霍氏總裁一樣，吃穿用度皆為上品？
    前面開車的陳航見他們一上車就爭鋒相對，這會兒不得不出聲：“方律師，你沒看網(wǎng)絡(luò)上曝光的么，好多外賣都是小作坊生產(chǎn)的，特別惡心。”
    方若寧沒看什么網(wǎng)絡(luò)曝光的外賣，但她也知道要叫干凈衛(wèi)生的食物，于是答道：“我叫的是披薩和意面，很正規(guī)的店，很衛(wèi)生。”
    霍凌霄已經(jīng)不想跟她爭執(zhí)了，他怕繼續(xù)吵下去會忍不住出手掐死這個氣人的女人！
    “陳航，去醫(yī)院吧。”
    方若寧一聽，又是不解：“這點小事哪里用得著去醫(yī)院？陳秘書，麻煩你送我們回家。”
    在國外，看病就醫(yī)程序非常繁瑣，像這種小問題，又是醫(yī)院下班時間的話，根本不會大費周章地去醫(yī)院。她好歹當(dāng)媽媽幾年了，知道怎么應(yīng)對孩子不舒服的小毛病。
    “去醫(yī)院。”
    “回家！”
    “媽媽，霍叔叔，你們不要吵了……”兩人爭論不休，霍凌霄懷里的小兒終于忍不住勸架。
    “霍叔叔，我沒事，不用去醫(yī)院了。”等兩人停下來，方昀軒又看向抱著自己的男人，表達(dá)意見。
    方若寧聽著兒子的話，終于覺得扳回一局，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把兒子抱過來。
    陳航看了眼后視鏡，知道他家總裁“敗訴”了，只好默默地驅(qū)車去翡翠華府。
    下車時，霍凌霄跟著下來。
    “你干什么？”方若寧盯著他，不客氣地問。
    男人掃了她一眼，走向門禁，“軒軒不舒服，萬一夜里有什么，你一人搞得定？”
    方若寧抱著兒子狼狽地走上前，眼神盯著他像是警告即將侵犯領(lǐng)地的敵人，“這些年我一個人都過來了，霍先生現(xiàn)在操心這些是不是搞笑？”
    “開門。”
    “你走。”
    “我叫你開門，要么，我就叫物業(yè)來開門。”
    方若寧抱著孩子，本就沉重，跟他在這里對峙又氣得要死，當(dāng)即脾氣上涌：“霍凌霄你夠了沒？我現(xiàn)在沒有精力跟你吵，你若是再不走，我就報警了！”
    雖然這樣很丟人，可是她也沒辦法。
    話落，見男人悠閑淡定地立在那里，甚至還微微聳了一下肩，她終于出離憤怒！
    騰出一手從包里亂七八糟一通翻找，拽出手機(jī)就準(zhǔn)備撥打110.
    然而下一刻，手機(jī)被奪走，男人下頜朝著門禁一點，淡聲再啟：“開門。”
    “……”方若寧都要瘋了！！！
    沒等她開門，身后又有鄰居走來，也是一家三口，歡天喜地說著笑著走近，見他們立在這里卻不進(jìn)門，好奇不解地盯著他們看了又看。
    “啪嗒”一聲，鄰居開了門禁，進(jìn)去，霍凌霄很自然地攔住了玻璃門，打開，作勢讓抱著孩子的方若寧進(jìn)來。
    方若寧還能怎么辦？懷里的兒子直線往下溜，她實在是抱不動了。
    要算賬也不是這個時候，她一心惦記著趕緊回家照顧孩子，索性又把他當(dāng)透明人。
    開了門，想飛速關(guān)上，男人皮鞋一抵，手臂沒怎么用力就把門擠回去，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