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一亮，侯君集下令在此攻城。</br> 這一次，沒有動用隴右道的精銳，攻城的是大唐府兵。</br> 這一次拋石車上面，放滿了一罐罐的火油，隨著令旗手一聲令下，鋪天蓋地的砸向金川城的城墻。</br> 火箭一支支落在城墻上，當即將火油點燃，熊熊大火升起，很多吐蕃軍卒的身上都燃起了熊熊大火。</br> 火焰里，吐蕃的軍卒在不斷的打滾，一連串的慘叫之后，身體就在不動彈了。</br> 火油罐不多，幾輪拋射打空之后，在次換上巨石。</br> 城墻上火勢不減，巨石有鋪天蓋地，守城的軍卒們，頓時死傷無數。</br> 將士們抬著云梯，瘋狂的沖向城墻，和昨日想比，今天的戰斗輕松了許多。</br> 火油和巨石的輪番轟炸，讓守城的吐蕃軍卒死傷慘重。</br> 幾乎沒費多大的力氣，就攻占了城墻，城墻上吐蕃將領們，紛紛抽出腰間的長刀，罵罵咧咧的加入到了戰斗序列。</br> 在城內，也不斷地有吐蕃軍卒涌上城墻，那里有漏洞補哪里。</br> 唐軍的士氣很高昂，占領了城頭之后，也開始與吐蕃軍卒拼死一搏。</br> 侯君集看到這個不錯的形勢，臉上沒有露出笑容，相反他覺得城墻攻占的太順利了。</br> 一定不對勁，肯定不對勁的。</br> 突然，侯君集的臉色變了，吐蕃這是要反攻嗎？</br> 想想守城的人數，在想想攻城的人數，看似是侯君集占據主動，但實際上，主動權一直在人數多的一方，路查九齡能指揮五萬人，絕不是個土鱉，更不是個紙上談兵的家伙。</br> 但凡路查九齡要反攻，都會打亂侯君集的所有計劃，侯君集的拳頭攥的死死的，大罵了一句：“狗幣！”</br> 抬手招來傳令兵，“傳令，敞開中軍，換先鋒左牙陣，把本帥暴露給路查九齡。弓弩手在前、陌刀隊在后，步槊維護兩翼，騎兵伺機而動！”</br> “喏！”</br> 雖然傳令兵想勸說這樣做危險，但侯君集是大帥，正交戰的時候，侯君集說什么就是什么，這叫令行禁止。</br> 和侯君集預判的不錯，路查九齡也在觀察戰場，吐蕃的人數眾多，隨隨便便都可以開城門給予唐軍致命的騎兵打擊。</br> 就在侯君集還沒將中軍變陣的時候，路查九齡就開始下令，打開城門放下吊橋，放三千輕騎出城，直接懟侯君集的中軍。</br> 能沖到中軍砍了侯君集最好，沖不到中軍就突圍，在唐軍的外圍襲擾，這種打完就跑的勾當，吐蕃騎兵最在行了。</br> 看著放下的來的吊橋，侯君集的嘴角忍不出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br> 做統帥的，最值得驕傲的地方就是，不管對方是什么牛馬，我都能預判你的預判！</br> 吊橋緩緩放下，一隊吐蕃騎兵奔跑而出，侯君集笑了，“中軍散，騎兵出擊，把這股騎兵給本帥打殘！”</br> 攻城的一方，有時候希望對方打開城門，但更多的時候，還是喜歡自己攻破城門。</br> 因為兵力懸殊，在沒有更大的損耗時，進入城內，就會任人宰殺，得不償失。所以侯君集在等，等對方出來，將對方能打的隊伍一一耗盡。</br> 弓弩手一輪拋射時候，迅速后撤，給騎兵突刺留出來奔跑的距離。</br> 當雙方的騎兵狠狠撞在一起之后，就徹底彰顯了馬鐙的用途。</br> 在馬鐙沒出現之前，人幾乎都是綁在馬背上的，發力點很弱。</br> 但有了馬鐙之后，腳下生根，發力很強，唐軍的沖鋒明顯更占據優勢。</br> 掏出來單筒望遠鏡，侯君集看向城墻，已經有更多的士兵登上去，勝負也在這一瞬間。</br> 然而，在城內又出現了一股騎兵，沖向城墻，對著城墻下的軍卒砍殺。</br> “小瞧你了！”</br> 侯君集聳聳肩，“把城外的騎兵，徹底殲滅！”</br> 令旗手在次在高臺上打起令旗，又有一波唐軍騎兵沖出本部陣營。</br> 攻城的隊伍緩緩后撤，只留下雙方的騎兵，硬碰硬的砍殺。</br> 唐軍都是職業軍人，和游騎衛的三三制不同，騎兵都是五人一組，其中有伍長指揮，戰場被分割成很多小塊，這讓吐蕃軍隊組織不起來成建制的沖鋒。</br> 很快，吐蕃的騎兵變壓不住陣腳了，路查九齡看到后，一咬牙，下了關城門生吊橋的命令。</br> 金川城的城門關閉，吊橋升起來，吐蕃的騎兵們慌了，人在無助的時候，要么是奮起反擊，要么就是丟盔棄甲。</br> 侯君集將手里的最后一只騎兵全都壓了上去，盡最大程度的要把這出來的四千吐蕃騎兵給殲滅。</br> 面對像是鋼鐵洪流一樣的唐軍，吐蕃的軍心徹底崩潰了，四千輕騎死傷殆盡，被俘的人數就達五百多人，反觀唐軍，輕重傷和戰死者，加在一起不足一千。</br> 鳴金收兵！</br> 侯君集看著濃煙四起的戰場，在對吐蕃軍隊的戰力徹底知根知底之后，決定在第二天，動用大殺器了。</br> 一夜無戰事，侯君集穩穩的睡了一覺，可城內的路查九齡卻不行了，唐軍圍三闕一，給足了他逃跑的時間，但只要他棄城逃跑，那唐軍不出意外的將占領吐谷渾全境。</br> 是打還是逃，這是一個問題。</br> 經過了半袖詳細的軍事會議之后，路查九齡決定留下來，和侯君集死磕到底，寸土不讓。</br> 唐軍只有三萬人，兩天攻城已經死了將近三千，自己一方戰死六千多，人數上還是比較占優勢，只要守住城池，相信一定能等來吐蕃其余軍隊的馳援。</br> 第二天凌晨，天剛蒙蒙亮，唐軍已經是整裝待發。</br> 五千人，擺開了陣勢，繼續攻城。</br> 拋石車開始將巨石射向城墻，砸的吐蕃軍卒哭爹喊娘。</br> 距離城墻一百五十步左右，雙方的弓弩手上演了一場對射大戰。</br> 和之前的戰術還是一樣的，沒有什么新鮮的創意，吐蕃守城的軍卒們似乎也習慣了這樣的套路，大家都在按部就班的你砍我、我砍你。</br> 一切似乎都在重復，但誰也沒注意到，這五千攻城的軍卒里面，正有一隊人恰好在最后排，一直沒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