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人的大軍已經(jīng)在一夜之間往后撤了數(shù)里之外,汴梁城墻的難得的回歸了些許的平靜,但是死去的人卻給活著的人帶來了無數(shù)的痛苦,戰(zhàn)爭雖然看似已經(jīng)結(jié)束,太子周君依舊讓軍隊保持了高度的戒備。
第二天的早晨宮殿之上人來人往,各種消息都在往各處轉(zhuǎn)達下去,女真使者在宮中待了七天之后便離開了汴梁,在朝堂之上左相童貫和右相李幸都上奏讓女真人答應不再攻打太原,現(xiàn)在必須離開武朝的國境,對此皇帝周喆卻有些不耐煩的沒有做出任何的表態(tài)。
“可是諸位愛卿,如果女真人現(xiàn)在再來進攻汴梁,我們城外那支軍隊能夠抵擋得住嗎,還有我們汴梁的守軍是否也能夠擋得住呢,你們心系太原朕又何嘗不是呢,可是你們應該也知道,為什么女真人要來攻打我武朝,為什么你們清楚嗎?”周喆倒是有些著急的說著,甚至想要說出他接下來的決定。
朝堂中的人都紛紛交頭接耳,這樣的一個問題還需要問嗎,李幸走上前來:“陛下,女真人狼子野心天下無人不知,這次犯我武朝就是想要奪取我武朝之國土,將其據(jù)為己有,其滅亡我武朝之心昭然若揭。”
周喆搖了搖頭然后像是很得意的擺了擺手:“這次怕是右相想錯了。女真人自此前來無非就是想報私仇而已,這件事情朕也是在昨晚才知道的。金國對我武朝還是很友好的。”周喆的手還在不停的搖著,他說的很是堅定。
但是朝堂之上卻是一片嘩然,李幸緊緊皺起了眉頭:“金狗要來我武朝報仇?”
“沒錯,右相,昨天夜里那女真使者已經(jīng)將事情的經(jīng)過一五一十跟朕說清楚了,朕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原因,你們知道嗎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們的高將軍。”這時周喆將目光望向了太子周君,因為周君身邊的護衛(wèi)就是高炳將軍的兒子高喬,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兒子和高喬的關(guān)系了。
“老臣愚鈍,不知道這件事情跟高將軍有什么關(guān)系,還望陛下明示。”
“其實也是很簡單,就是金國當初答應在滅了遼國之后就將燕云十六州歸還我朝,可是呢高炳卻像突然率兵攻打金國在燕云十六州的守軍,金國才會在一怒之下南下,這都是一場誤會,一場誤會,金國使者已經(jīng)說了,這樣我們交出太原交出高炳將軍這件事情就這么過去了,金國大軍定會立刻背上不再襲擾我汴梁。”周喆笑了笑,坐在龍椅上看著眾人的反應。
這下倒是讓周君急眼了:“父皇金狗這種謊話怎么相信,高炳將軍是被他們邀請去的燕云十六州然后中了他們埋伏才退回到了太原,如今又在太原與金狗殊死一搏,父皇應當明白這些都是金狗挑撥離間之計,不可相信金狗的話而寒了我軍將士的心啊。”
“放肆。”周喆從龍椅上跳了起來,一下子所有的人都跪在了地上,。
“你是說朕也跟這金國一起來撒謊了,人家使者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只要我們交出高炳他們就會立刻背上,不再進犯汴梁,不是跟高炳有仇,不是高炳惹怒了金國我武朝怎么會有此一難。”他沒有想到自己說的話自己的兒子竟然在朝堂之上公然的說自己輕信了他人的說法,他的心中甚是憤怒。
“陛下,老臣冒死也要替高炳將軍說句話,如若沒有高炳將軍汴梁現(xiàn)在怕是已經(jīng)破了城了。”李幸雙膝跪著整個身體已經(jīng)趴在了地上,但是他這一句話卻徹底激怒了周喆。
“夠了,你們都好大的膽子,什么都替朕想,那你們就替朕當這天下的主算了。”他拿起桌子上的一個奏折“砰”的一聲猛地摔在了地上,揮著衣袖便離開了朝堂。
整個朝堂一剎那間安靜了下來,老人微微的站起身,看了看身旁一直沒有說話的童貫然后哈哈的笑了起來,他的笑聲很是大聲,這時的周喆還沒有走遠,在大殿之外皇帝緊緊的握著拳頭然后狠狠的砸在了柱子上,劇烈的疼痛感傳來讓他無法忍受。
關(guān)于金國使者的突然離開在汴梁城中引起了不少的波瀾,一些文人墨客這個時候紛紛出來渲染著各種氣氛,當然也少不了關(guān)于宋青的話題,文人們開始討論起了宋青在江寧時寫的《清平調(diào)》等詩詞,對他也開始的慢慢的有些評價,很多的人認為他在詩詞方面確實有所成就,但是仁德卻是另眾人失望了,從黃縣再到杭州,然后他還背負著殺母殺兄的罪行,這樣的人確實讓眾人無法接受,只能將他當成一個怪人而已了。
在女真大軍撤離不久后宋青在汴梁城外見到了太子周君和右相李幸,見到宋青這么年輕倒是讓李幸覺得有些意外,甚至讓他長嘆一聲“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了啊。”
李幸當時問了對女真人這次撤退和對接下來的看法,宋青倒是毫無避諱的講了自己的看法:“在下認為自此女真人后撤也算是無奈之舉,我們斷了他們的糧食,現(xiàn)在又將他們逼向了絕地,完顏宗干自然知道局勢對他已經(jīng)極為不利,而后撤已經(jīng)是最后的選擇了,汴梁他們現(xiàn)在是攻不下的了,他原本就沒有心思攻下汴梁,打擊汴梁只是談判上的策略而已,當然要是真的能攻下汴梁那也最好不過了,既然攻不下自己又要陷入絕地,后撤就水到聚成了。
我們的陛下看不出來這確實令人很驚訝,完顏宗干這個時候扯上高炳,哦,就是高喬的父親無非就是打太原的主意,現(xiàn)在我們的陛下要是鐵了心出兵太原,太原或許還有的救,不過聽你們這么一說倒是覺得沒有什么希望了,其他的嗎無非就是女真人拿下太原之后就是為了下一次更大的南下了。”
“更大的南下?”周君的心中一下子顫抖了起來,臉色一下子也變得蒼白起來,他與李幸相互看了對方一眼,甚至無法想象這句話后面的含義了。
“沒錯,或許是最后一次南下了,到那時武朝將會面對與遼國一樣的命運,周兄你們也應該做好準備才是。”此時不遠處紅葉等人正坐在樹下和李天鷹等人切磋著武藝,他們已經(jīng)打算北上回家了。
老人在消化這方才宋青的這句話,就這樣的簡單明了卻讓老人沉默了許久:“那宋公子怎么才能救我武朝?”話語之中帶著絕望之中的真誠,宋青也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在下確實沒有那么大的本事,不過這次要是你們陛下能夠改變心意,不讓太原落入女真人手中,或許你們還可以撐得久一些。實在不行那你們就退到長江以南吧,依靠長江這條天然防線,倒還是有希望與女真人一教高下的,雖然這很難,但總是一個希望。這次回去我也要南下了,江寧怕是呆不住了,我還沒有娶妻不想這么快就死去。”
“難道宋公子就不想留下來拯救這天下的蒼生于苦海之中嗎?”老人有些生氣和疑惑的問道,他生氣的是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明明有著一身的才華卻不肯在危難的時刻挺身而出,到了此時卻還在想著如何過逍遙自在的生活,他明明看到這些能改變所有人命運的東西卻還是輕描淡寫。
“李相,你是個聰明人,你應該知道能救天下蒼生的并不在我宋青,其實是他們自己,武朝百年積弱李相知道只是為什么嗎?”他面帶微笑的問道。
老人沉思了片刻,然后望了一眼周君:“自古王朝衰落無不是官府腐敗,賦稅繁重,百姓苦不堪言所引起,武朝也不例外。”
“那右相何看過真正的汴梁?”宋青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汴梁城。
“真正的汴梁?”他在這個武朝的政治文化中心住了大半輩子了哪里沒有看過汴梁城,這個問題倒是讓他有些疑惑了。
“真正的汴梁里充滿了怨氣,為什么會有怨氣?這么說吧,一個老農(nóng)民他一輩子沒有識過幾個子,后來一個富家子弟殺了他的兒子,他將富家子弟告上了官府,但是官府收了富家子弟的錢所以判了富家子弟無罪,那老農(nóng)民心中有了怨氣,但是他卻接受了他沒有錢去買通官府這樣一個事實,所以這怨氣也就積攢了下來,以后要是再有這樣的事情人們不會再首先想到的是報官而是會先想到我是不是比他更有錢,所以這是循環(huán),他在朝堂之上甚至在整個武朝之上循環(huán)。
但是如果有法擺在官府頭上會怎么樣,富家子弟給官府的人送了錢,可是官府的人卻沒有辦法判富家子弟無罪,然后按照這明文法律告訴老農(nóng)民富家子弟犯了什么法,該接受怎么樣的刑法,那怨氣就會消失,人們在遇到同樣的事情的時候就不會再想到我有沒有錢,因為錢在法面前已經(jīng)沒有用了,那天下還會怕官府腐敗嗎?”
老人靜靜的坐在那里沉默許久,他在消化宋青的話“這將會是什么樣的世界了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