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兒想了一整夜,想來想去,覺得此事最好的解決辦法也只有讓謝小姐進‘門’了……”大太太道。
秦天的手輕輕一顫,果然,太太真的心軟了,她抬起頭看向莊信彥,莊信彥一臉嚴肅,向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擔心。
大太太感覺到秦天的異樣,更緊的握著她的手,語重心長的說:“我了解你的心情,為娘也舍不得你受一點點委屈,如果我能想出別的辦法,我都不會做出如此決定!可是你想想看,如今差點鬧出人命,如果我們莊家還這么堅持下去,謝小姐這一輩子又將是怎樣的命運?她終究是因為信彥才落得如此地步,我們又怎么能完全置身事外?”
聽了這番話,秦天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同意吧,她實在說不出這違心之言,反對吧,她又找不到理由。
在她和謝婉君中,太太之前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她,可是在她的堅持與謝婉君的‘性’命中,大太太經過深思熟慮還是選擇了后者?;蛟S在太太看來,她的堅持可以改變,謝婉君一旦有個三長兩短,就真的無法挽回了。
她能說大太太這個選擇不對?
秦天低下頭,心中難過之極。
旁邊,海富念出莊信彥寫下的話:“太太,大少爺說,不管怎樣,他都不會娶謝家小姐的。他說,事情到這個地步,謝小姐也有責任……”話還沒說完,就被大太太打斷:“信彥,娘只問你,如果謝小姐這次真的有個什么三長兩短,你是不是還能這么認為?你是否沒有愧疚之心?是否能認為她是咎由自取?人生在世,做人做事須得無愧于心,如果你真能對謝小姐的生死無動于衷,這件事,我也由得你去了!”這番話如一把重錘砸在莊信彥的心口上,比任何的怒斥和‘逼’迫都有效。莊信彥臉‘色’一僵,無言以對。他所有的打算都是建立在謝婉君已經得救的情況下,卻沒想過,萬一她死了……
他雖然‘性’格冷清,卻絕非心狠冷血之人,不管怎樣,謝婉君救過他是事實,如果她真因為此事而死了,他真能無愧于心?
手中的筆久久無法落到紙上,飽滿的墨汁滴到紙上,剎那間渲染出烏黑的一片,莊信彥低頭看著,一顆心沉重之極。
“此事不解決,像這次的事情保不定還會有第二次,要是她真出了什么事,我斷然無法心安。我怎能看著救過我兒子的人落得如此的凄慘結局?”大太太平靜的說,“我知道你們的感情好,容不下其他人,我也不要求信彥像對待秦天一般對待她,只是給她一個體面的身份,體面地將來,讓她在我們莊家平平穩穩的過一輩子,也算是我們對她的‘交’代了!至于你喜歡誰多些,愛和誰在一起,娘是不會干涉的?!贝筇@番話很明白,現在這種情況,除了莊家,謝婉君要想找個體面的婆家是不可能了。她這柔弱的‘性’格,以后要是日子不好過,能死一次,就能死兩次。與其到時莊家良心難安,不如給她個平妻的名分,將她風風光光的娶進莊家來,讓她有個體面的歸宿。至于莊信彥喜不喜歡她,和不和他好,大太太不會過問這些,相信謝家也不好過問這些,畢竟他們是明知道莊信彥夫妻感情好,還同意謝婉君嫁進來的。
既然周全了他們家的面子,也不能要求的太多了。
“秦天,你什么都不用擔心,謝小姐雖然是個平妻,可是你是莊家的當家,我已經將整個莊家都‘交’給你了,她根本無法和你相比,在她進‘門’前,我都會做好安排,以后你的孩子是莊家的繼承人,她娘家勢力再大,也無法改變這一點!”
等于就是將她娶進來當成菩薩一般的供著。光鮮體面的供養一輩子,這已經是大太太想到的最為兩全其美的辦法了。
“信彥,秦天,如果你們無法不在乎謝小姐的命運生死,那么你們就照我說的去做。離謝家的守孝期還有幾個月的時間,暫時也無法跟謝家議親,趁著這段時間,你們也好好地想一想吧?!?br/>
說完,大太太長長地嘆了口氣,也沒有過問他們的想法,就讓他們出去了。她身為當家人十幾年,習慣于發號施令,一旦真的做了決定,便很難改變主意。
見太太將話說的如此清楚明白,秦天知道,再多的爭執也是徒然。
而且,她一時也不知道該不該去爭了。大太太的這番打算已經是很為她著想,很是顧忌她的地位和心情了,她只是按照她的本心在做事,并不是像有的婆婆那樣立心給兒媳‘婦’添堵。如果換做是自己,秦天自問也不一定能做的更好。
她能理解大太太的想法,理解她的心情,但是她也有她的底線,她不要和別的‘女’人分享丈夫,她為什么要為了謝婉君的命運來犧牲自己的幸福?
可是她要怎么辦?
從清音院里出來,秦天只覺兩只腳沉甸甸的,提都提不起來。她站在清音院的大‘門’口,看著莊家‘精’致的府宅,腦海中一片茫然,有種不知身在何處的‘迷’茫。
莊信彥走到她身邊,看著她蒼白的面‘色’,不禁有些恐慌,他握住了秦天的手,發現她的手冰涼冰涼。
秦天回頭看了他一眼,見他正看著自己,明澈的雙眼中滿是焦灼和擔心,秦天勉強笑了笑:“我們先回去?!?br/>
他拉著她的手一直回到青松院,途中,他不時地偷看她的臉‘色’,卻見她只是看著前方,面‘色’沒有任何表情,這樣的她讓他更為擔心。
回到青松院,莊信彥在紙上寫下:“你是否在怪我?當時娘那么問我,我……”莊信彥不知該怎么解釋,他覺得他做錯了事。
可是當時,他真的說不出她的生死與他無關這種話,只不過猶豫了一瞬間,便失去了抗辯的機會。
“秦天,還有時間,你別擔心,我會想辦法,我絕不會娶她的。我對你的諾言,我永遠都記得?!鼻f信彥鄭重寫下。
秦天抬起頭看著他,笑了笑,卻沒有說什么,也不知該說什么。
這件事就像是一團麻,她越理越‘亂’,到最后她才發現,原來其中有個解不開的死結。
這個死結就是謝婉君的“恩人”身份,一切問題到了這里,都顯得無力了……
“我們暫且不要理這件事,很快就要采摘雨前茶,先忙完這一攤事再說。”秦天沉默了一會,才說出這句話。
她一天還呆在莊家,就一天會盡自己的本分,大太太的決定自在她的情理之中,她不會拿著這些正經事去威脅什么。
莊信彥走到秦天身后,將她擁進懷里。
依靠在這熟悉的懷抱內,聞到那熟悉的氣息,秦天眼眶一熱,差點流下淚來,她轉過身,靠在他‘胸’前,雙手摟緊他的腰,用盡全力的摟住。
他知道她心中難受,他很是心疼,可是一時半會又想不出好對策,他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說:“相信我,我一定會想到辦法?!?br/>
隔天,大太太便給謝家送去一些補身體的‘藥’材,謝太太何嘗不知道這是大太太的一種暗示,母‘女’倆總算是放下了心事。不過謝太太‘交’代‘女’兒:“這件事一天沒定下來,你切莫泄‘露’出去半分,這一次你可要聽娘的話,否則,真要有個萬一,誰也幫不了你了!”
謝婉君訝道:“難道還會又變嗎?”謝太太:“誰知道呢?今年我們謝家流年不利,萬事還是謹慎些好?!?br/>
這事并沒有瞞著秦天。
一次秦天聽得秋蘭和青柳‘私’下里議論。秋蘭說:“看大太太此舉,這事是定下了。”
青柳道:“謝小姐連命都快沒了,以太太那樣的‘性’格,也不可能不管的。”
“一哭二鬧三上吊,還真是有用!”秋蘭嗤之以鼻,又道:“我們大少‘奶’‘奶’就是太老實了,要是也學那位小姐一般這么鬧一鬧,我敢保證,太太一定不會讓那謝小姐進‘門’。太太很疼大少‘奶’‘奶’的,哼……按我說,也不知道那謝小姐是不是故意的,故意這么以死相‘逼’?!?br/>
“不會吧,聽說真的很嚴重,連命都快沒了!”
秦天轉過身,沒有去打擾她們,她派去調查的人已經回話,因為傳言太廣,又有些日子了,根本就無法追溯源頭,只知道這傳言是忽然一下流傳開的,很明顯是有人做的手腳。
只是這做手腳的人是誰?有可能的只有這么幾個,要么是謝家,要么是二房的,可是謝婉君進‘門’對二房又有什么好處?謝婉君的進‘門’只會增加大房的實力,肯定不是他們所想看到的。他們又怎會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難道真是謝家?她謝婉君就真的如此非莊信彥不嫁?不惜毀掉自己的名聲,甚至以命相‘逼’。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太可怕了,那是一種怎樣的愛?
秦天搖搖頭,心煩不已。
另一邊,莊明喜悄然來到碧水亭赴謝霆君的約。
“這件事是你做的?”一見到莊明喜,謝霆君便寒著臉質問。
莊明喜知道瞞不過謝霆君,微微一笑,答道:“這不是你想看到的結果嗎?怎么樣,還滿意吧!”
謝霆君背著雙手冷冷的看了她一陣,“我妹妹差點因此沒命,你說我滿意不滿意?”
“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莊明喜連忙表示歉意。
“以后做什么決定,先和我商量,不準再自作主張!”
莊明喜很順從的說:“我知道了?!敝x霆君將一疊銀票‘交’到她手中,“這是你這個月的。”
莊明喜接過,看也不看便收入懷中。謝霆君靜靜的瞅了她一陣,目光寒森森的,讓莊明喜心中發寒。正當莊明喜想說什么的時候,卻見謝霆君已經轉過身,深沉渾厚的聲音在夜‘色’中傳來:“莊明喜,我警告你,不要仗著自己有點小聰明就背著我玩‘花’樣,要是壞了我的事,我要收拾你輕而易舉!”
“我哪……”莊明喜笑盈盈地說。
如果她能執掌莊家,也不見得會怕了他這個鹽商。
“我先預祝你心想事成?!鼻f明喜看著他的背影說。
謝霆君腳步一頓,肩膀微微一松,這是一個很輕松的姿態,可見他現在愉快的心情。
想得美!你很快就會明白,什么叫竹籃打水一場空!莊明喜冷冷一笑。
秦天如此能干,她豈能讓她失了莊家的庇護后,又得到謝家這個強大的后盾?對手自然是越少越好!請記住的網址,如果您喜歡shisan寫的《盛世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