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十三年。
    陽春三月，春意融融。
    一大早，蓮池書院門外張榜公布月考成績，照例擠滿了學(xué)生。
    “你考了多少分？”
    “你考了多少？”
    “快瞧，謝學(xué)姐此次又是滿分！”
    張口驚嘆的少女，頓時惹來一陣嘲笑：“謝學(xué)姐哪次不是考滿分？這還有什么可驚訝的。”
    “就是，我告訴你們，自我入蓮池書院，每次月考?xì)q考，謝學(xué)姐都是滿分，穩(wěn)居所有學(xué)舍的頭名！從未被人逾越！”
    “是啊！每次考試過后看榜單，每次謝學(xué)姐都是第一。我早看習(xí)慣了！”
    嘰嘰喳喳的小姑娘們，是去年入學(xué)的學(xué)生。
    今年新考入蓮池書院的新生，也都聽聞過謝明曦的赫赫大名，一個個豎長耳朵，聽得津津有味。
    少女天才，用這四個字來形容謝明曦，絕不為過。
    從進(jìn)蓮池書院的第一日起，謝明曦便已光芒四射，無人能及。今歲謝明曦已至第四級玉蘭學(xué)舍，保持了整整三年的第一記錄。
    前所未有。
    想來，以后也不會再有。
    謝家庶女幾個字，再無人提起。因?yàn)橹x明曦的光華，早已越過了出身。也成了京城所有閨閣少女憧憬的目標(biāo)。
    如今，長輩訓(xùn)斥家中女兒或?qū)O女，最常用的一句開頭便是：“瞧瞧人家謝明曦……”接下來省略千字。
    或者換一個開頭：“你怎么就不能學(xué)一學(xué)謝三小姐！”
    抑或就是：“同樣都是閨閣少女，為何差距這么大！”
    ……被傷害至深的少女們，連嫉恨的勇氣都沒了，只余仰望。
    不知是誰輕呼一聲：“謝學(xué)姐來了！”
    一眾少女，反射性地讓了開來。然后，齊刷刷地看了過去。
    ……
    眾人矚目下，一雙少女?dāng)y手而來。
    其中一個少女，看著只有十三四歲的模樣。
    身著粉衫白裙，身形窈窕。眉目如畫，清麗秀美之極，紅潤的唇角微揚(yáng)，眸光瀲滟，自信從容，風(fēng)華奪人。
    這個少女，正是眾人剛才熱切議論過的謝明曦。
    兩年多的時光，悄然滑過。
    謝明曦也長成了美麗少女。
    謝明曦身側(cè)的少女年約十六，身著鵝黃衣裙，容貌姣好，美目流盼，雙眸慧黠，纖弱動人。
    不用多問，這個少女當(dāng)然是謝明曦的好友林微微了。
    說起林微微，在蓮池書院里同樣聲名遠(yuǎn)揚(yáng)。
    禮樂書數(shù)皆精通，奈何天生體弱，射御兩門課程一直在六分左右掙扎徘徊。也因此，林微微每次月考多落在乙等，不易進(jìn)甲等。
    換了別人，早已不忍目睹自己的成績。
    林微微卻是越挫越勇，每次月考后必要親自看一眼才罷休。
    “希望我這次能考進(jìn)甲等。”
    林微微小聲念叨，一轉(zhuǎn)頭，見謝明曦神色從容的樣子，頓時艷羨不已：“你每次都考滿分，不用看也知道。我心中溢滿嫉恨之情，純潔的心靈遲早要扭曲啊啊啊！”
    謝明曦忍俊不禁，彎起嘴角：“我說了不必看成績，是你硬要拖著我來。”
    林微微狡黠地一笑：“你一來，不用搶不用擠，眾人自動讓路。這么好用，不拖你拖誰？”
    謝明曦啞然失笑。
    兩人有說有笑地上前看榜。
    ……
    林微微先掃了榜單的第一個名字，不出意料，還是謝明曦，還是六十分。第二個，還是李湘如，還是五十七分。方若夢穩(wěn)穩(wěn)地排在第三。
    算了，看上面的排名太傷感了，還是從下面開始找吧！
    林微微又看榜單的最后一個。
    不出所料……還是六公主。
    說起六公主，又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兩年多的不懈努力，六公主的禮樂書確實(shí)有了不小的進(jìn)步。只可惜，蓮池書院里的少女個個天資聰穎勤奮不綴，夫子們對學(xué)生們的要求也越提越高。
    這也導(dǎo)致，不管六公主如何努力，禮樂書依然墊底。總分也隨之墊底。
    此次六公主考了四十九分，依舊落在乙等。
    其次是盛錦月，考了五十分，也是乙等。
    “我考了五十三分，”林微微略有些小雀躍：“離甲等一步之遙。”
    外表纖弱嬌柔的林微微，其實(shí)心理十分堅(jiān)定強(qiáng)大。換做別人，每次因兩門課程弱項(xiàng)牽累總分，怕是早就一蹶不振了。
    謝明曦沖好友笑了笑，正要說話，身后又是一陣騷動。
    “快看，六公主殿下來了。”
    ……
    謝明曦眉眼微彎，徐徐轉(zhuǎn)身。
    一身黑衣的六公主映入眼簾。
    兩年多的時光，也令六公主有了驚人的變化。
    最明顯的是身高。
    六公主原本就比同齡的少女略高，這兩年多來身量竄了一大截，如今已是學(xué)舍乃至蓮池書院里最高的少女。站在謝明曦身側(cè)，比謝明曦高了大半個頭。
    合身的黑色武服下，腰肢纖細(xì)，雙腿修長筆直。
    美麗清冷的臉孔也已漸漸長開，褪去了幾分青澀，英氣利落，別有一番迷人的魅力。
    圍擁在一旁的少女們，看一眼秀美無倫的謝明曦，再看一眼美麗英氣的六公主，心里忍不住小聲啊啊啊地尖叫起來。
    大名鼎鼎的京城雙姝啊！
    單看謝明曦，會覺得謝明曦優(yōu)秀出眾無人能及。
    單看六公主，則會覺得六公主風(fēng)華灼灼舉世無雙。
    待兩人并肩而立，才會知道什么是難分高下。到底該崇拜謝學(xué)姐，還是該景仰六公主？真的好難選啊……
    “又是倒數(shù)第一。”六公主喃喃自語：“到底什么時候我才能追上你。”
    謝明曦還沒吭聲，林微微已經(jīng)撲哧一聲樂了：“我看，這輩子大概是不可能了。”
    六公主：“……”
    看著六公主一言難盡的表情，謝明曦抿唇輕笑。
    好在六公主被打擊慣了，意志堅(jiān)韌，很快恢復(fù)自信：“等下次月考，我必能考進(jìn)甲等。”
    謝明曦笑著揶揄：“是是是，只要你考進(jìn)甲等，我們學(xué)舍便能全部甲等了。”
    六公主再次：“……”
    周圍耳尖的少女們竊竊低笑起來。
    萬幸六公主臉皮厚度禁得起考驗(yàn)，臉都沒紅一紅，很快若無其事：“時候不早了，我們?nèi)W(xué)舍。”
    謝明曦忍住笑，點(diǎn)點(diǎn)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