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票吧，決定我們未來命運的時候到了。」他沉聲說道。</br> 這樣的場景在歷史上出現的次數不多，但每一次對他們都至關重要，因為這往往代表的是生死的抉擇。</br> 所有人都屏氣凝神，將自己的答桉寫在了紙上。</br> 為首之人收集了大家的答桉，深吸一口氣開始了這場關乎在自己命運的統計。</br> 過了沒一會，他輕輕吁了一口氣，結果和自己想象的差不多。</br> 大家基本上一致認為要站在玉帝的對立面。</br> 「結果出來了，看來大家這一次都不看好玉帝。」他輕聲說道。</br> 眾人一聽也是放下心來，好在大家的意見一致。</br> 「于情于理我們都沒辦法站在他的旁邊，如今的他已經舉世皆敵，三界之中凡是有心攀登大道之人都是他的敵人，跟著他風險太大了。」</br> 「是啊，雖然咱們法力低微，但是只要不是他登臨大道我們的路就不會被堵死，日后若是有機緣說不定也能更進一步，可若是他成功了，這條路就被堵死了。」</br> 「既然已經做了決定，我們便不再反悔，大家也要隨時做好準備，大變在即，希望日后還能和大家有重聚的機會。」</br> 說完這話，眾人的聚會就此散去，他們一個個又恢復到了自己的身份之中，沒有人知道這些人在暗地里已經串聯好了。</br> 類似的事情在天庭并不少見，天庭本來便是一個松散的組織，其中很多強者當初都是沖著三清的名頭而來。</br> 對于他們而言，大道才是一生孜孜不倦的追求，玉帝想要堵死他們的道路，他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br> 雙方的矛盾根本無法調和。</br> 作為這場矛盾的焦點，玉帝此時卻孤獨的坐在自己的天帝寶座上，眼神幽幽的望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大道的氣息在他身上翻滾，仿佛要化作一個虛幻的冠冕戴在他的頭上。</br> 凌霄寶殿中空空蕩蕩，厚厚的陰影覆蓋在地面上，和外面的金碧輝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br> 驅神大圣便站在這陰影之中，一言不發。</br> 「你是不是也認為我錯了？」玉帝突然低聲問道。</br> 驅神大圣沉默良久才嘆息道：「我總是感覺你太急了，不該等到他們的大道之爭開始，再渾水摸魚的嗎。」</br> 玉帝如今的行為讓他成為了眾失之的，舉世皆敵，連半點退路也沒有了。</br> 不過這也和東王公有關系，對方決死的一戰，讓這場大道之爭提前了。</br> 按照驅神大圣的想法，當初是要假裝不知道，等日后再清算的，可是玉帝卻一意孤行，非要逼迫東王公，最后才造成了如今這個局面。</br> 若說他當初沒有想到這個局面，那是不可能的，作為從弱小時期便跟著玉帝的他，對于自己這位亦師亦友的男人最熟悉不過了。</br> 以他的智謀不會不清楚后果。</br> 玉帝突然嘆息了一口氣道：「我等不到那天了。」</br> 此言一出，驅神大圣立馬用震驚的眼神望著他，不清楚這位至尊為什么會說出這樣的話來。</br> 玉帝輕輕撫摸了一下自己屁股下的寶座，語氣十分復雜的說道：「這個天帝寶座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前仆后繼，但只有我知道，這是一種權利也是一種束縛，隨著時間的推移，我覺得我越來越不像自己，不知何時我好像真的變成了三界眾生眼中的那個至高無上的玉皇大帝。」</br> 「你能想象出嗎，有時候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做出的決定和內心真實的想法背道而馳，就如同自己眼睜睜看著自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br> 玉帝幽幽的話語中似乎帶著無盡的恐怖，讓驅神大圣感受到了陣陣涼意。</br> 他從來沒有想過，一位統領三界的天帝還能遇到如此恐怖的事情。</br> 「是不是心魔？」這是驅神大圣唯一能夠想到的解釋。</br> 玉帝卻是搖了搖頭道：「不是心魔，是天道的同化。」</br> 驅神大圣眼神微張，這才明白玉帝究竟遇到了怎樣的困境，天地之力何其恐怖，它在不斷的同化作為天地的玉帝，直到變成它的代言人。</br> 這并非說是天地有了自己的意識變成了一個生命，而是一個世界的本能，就如同生物的本能一般。</br> 「等我發現這一切的時候為時已晚，這種同化是不知不覺的，甚至如今我想要抗拒都變得有些艱難，難怪三清他們不愿意做這個天帝。」玉帝幽幽的嘆息道。</br> 只可惜自己發現的太晚，已經無法脫身了。</br> 「那么這便是你想的辦法？」</br> 「沒錯，置之死地而后生，唯有踏上這條大道我才有可能擺脫這種束縛，或許還能找回自我，否則坐在這寶座上的只不過是一個名為玉帝的傀儡罷了，只會本能的維護三界的安穩。」</br> 對于玉帝這樣的人而言，那樣的生活生不如死，所以他只能選擇拼一把，成功自然萬事大吉，若是失敗了，也無怨無悔。</br> 驅神大圣聞言卻是輕輕的嘆了口氣，語氣憂愁的說道：「我們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模樣？」</br> 曾幾何時，他們還是昆侖山上無憂無慮的修行者，如今卻要面對如此險惡的環境，這一刻他的心中無比的后悔，當初應該勸他不要趟這趟渾水的。</br> 玉帝聞言并沒有回答，只是眼神幽幽的望著遠方，他也想知道為什么會變成如今這個局面。</br> 不過事到如今，再是后悔也無濟于事，為今之計也只有破釜沉舟的試一試了，若是失敗那就失敗吧。</br> 兩人相顧無言，過了半晌玉帝這才揮了揮手道：「你退下吧！」</br> 這一刻他的言語冰冷，絲毫沒有之前和驅神大圣交談時的熟絡，就仿佛在向一個陌生人說話一般。</br> 驅神大圣眼中滿是暗然，原來這種同化已經嚴重到了這個程度，也難怪他會決定拼死一試。</br> 他失魂落魄般的離開了凌霄寶殿，回到自己的府邸之中，從出了昆侖山之后，他從來沒有感覺到這么懊悔和失落過，眼前仿佛已經看見了老友的結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