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尤然不忿,他總覺得自己只要再堅持一會一定能夠扭轉頹勢。</br> 李靖卻是嘆息的說道:“戰場大局,終究還是要落到那萬千天兵的身上,他們已經無力沖鋒,即便你戰退妖族大圣又能如何,妖族又不是只有這一個大圣。”</br> “然而就這樣退了,士氣低落。”哪吒辯解道。</br> “今日只是被對方打了個措手不及,這才導致進退失據,對方又是蓄謀已久,若是堅持,恐怕死傷過多,不如休整之后,我們大軍浩浩蕩蕩,足夠蕩平他們了。”李靖自信的說道。</br> “打仗如同打牌,和妖族這樣的對手打,那就是互相看底牌的過程,誰先亮了底牌,誰便失了先機。”</br> 哪吒聞言不再堅持,告退一聲離開,臉上尤然帶著不忿,自從到了北俱蘆洲,他感覺自己沒有一戰打的酣暢淋漓。</br> 仿佛一直被對方牽著鼻子走,疲于奔命卻反倒葬送了不少天兵天將的性命,這種情景讓這位三界有名的戰將內心十分的郁悶。</br> 日落月升,喊殺聲響徹天際的大地逐漸恢復了平靜,雙方都回到了自己的陣地,默默的舔舐著自己的傷口。</br> 白日的大戰讓雙方都死傷不小,密密麻麻的尸體就橫七豎八的散落在地上,一輪銀月從天邊升起,灑下的月光給這些尸體披上了一層霞光,蒼涼而又凄美。</br> 獅駝王與鵬魔王帶著一眾妖王視察著領地,看到不遠處的一幕,不由深深的嘆了口氣道:“多么好的年輕人啊,他們本該享受自己的人生的,不該將寶貴的生命葬送在這里。”</br> 他們是活過了無數歲月的妖王,見證了妖族的崛起和衰落,也看慣了生死,可是面對如此慘烈的大戰依舊心有余悸。</br> “我們的戰士們都是好樣的,面對天庭那么多人的攻擊竟然把陣地守住了。”鵬魔王的臉上帶著驕傲說道。</br> 這便是新生的妖族,有敢于直面死亡的勇氣,亦有堅持到底的決心,這是一個冉冉升起的種族,即便是強大的天庭也無法讓其折腰。</br> “不過明天恐怕會更加艱難!”</br> 誰都知道天庭雖然死傷頗多,但是對于一個統治三界已經很多年的強大勢力,他有足夠的底蘊堅持這樣的戰爭,誰也不知道這么多年以來,天庭究竟攢下了多少家底,但能夠肯定的是,這一定只是冰山一角。</br> 可就是這樣的冰山一角,已經帶給妖族如此龐大的壓力,他們不知道未來該走向何處。</br> 眾人頓時沉默了起來,不知何時,妖族的陣地上飄揚起一陣歌聲,那是北俱蘆洲妖族特有的歌曲,歌頌的是自由的可貴。</br> 鵬魔王和獅駝王頓時愣在了原地,他們并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靜靜的傾聽著這片大地上的歌聲。</br> 歌聲回蕩在陣地之中,撫慰著白日大戰造成的陰影,讓戰士們緊繃的心逐漸放松了下來,他們需要抓緊時間休息,因為第二天還有更加慘烈的大戰在等著他們。</br> 于此同時,白日的戰況也各自到了雙方首領的手中。</br> “他們辛苦了!”鳳九微微嘆息道。</br> 即便沒有親臨戰場,她也能想象得到前線的慘烈,和百萬天兵廝殺,想象都是一件十分艱苦的事情。</br> 妖師輕聲道:“手榴彈的威力超乎我們的想象,如果可以,軍備署那邊可以多制造一些,我們盡最大努力減輕戰場上的壓力。”</br> “我還是小瞧天庭的底蘊了,當初若是沒有聽你和林方的建議,恐怕北俱蘆洲的妖族又將重蹈當年的覆轍。”鳳九的語氣中帶著些許后怕。</br> 如今她才知道,天庭這么多年已經成長為了一個龐然大物,僅憑如今百廢待興的妖族想要對付有些困難。</br> “看來和佛門聯合的事情得提上日程了。”鳳九暗下決心道。</br> 之前一直拒絕和佛門合作,只因佛門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輩,這么多年來,被他們度化的妖怪也是數不勝數。</br> 然而面對天庭的壓力,她不得不拋棄這些心中的成見。</br> “找個機會,見一見那位觀世音菩薩吧,看看佛門有何提議,畢竟他們那里也是一個爛攤子,自從波旬出逃之后,可是在西牛賀洲掀起了腥風血雨。”妖師提醒道。</br> 這一日,一直在北俱蘆洲奔走的觀音悄無聲息的進入了妖庭之中,和妖皇交談許久,之后又暗中轉回了靈山,也不知道雙方究竟達成了怎樣的協議。</br> 另一方面,玉帝靜靜的觀看著李靖遞上來的奏折,上面詳細的寫著戰斗的經過,以及一些李靖對于這場戰爭的看法。</br> 看著看著,玉帝的眉頭便皺了起來。</br> 他將手中的奏折輕輕放下,揉了揉自己的眉頭輕聲說道:“前面的戰場很不順利,損傷很大,李靖坦言,想要快速滅亡妖族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br> 一旁身穿黑衣的驅神大圣聞言語氣復雜的說道:“這么多年的血與火終究讓妖族覺醒了。”</br> 面對這樣的情況他不知道該是欣喜還是憂愁,自己出身妖族,對于妖族還是有一定的感情,看到妖族崛起心中自然也有一些欣喜,但是自己卻又和玉帝相交莫逆,生死相托,勢必站在妖族的對面。</br> “是啊,這個種族終于還是站起來了,這一次的戰爭恐怕有些難了,我們的戰略部署也要發生一定的變化,你暗中聯絡一些妖王,就說我可以給他們想要的地位和資源,只要他們能夠選擇站在天庭這一邊。”玉帝吩咐道。</br> 相較于之前他準備以雷霆之勢掃蕩北俱蘆洲徹底打垮妖族的想法不同,這一次他決定做一些退讓,以換取妖族內部的一些幫助。</br> 如今的妖族已經不是天庭能夠隨意奴役的了,最好的辦法莫過于從內部著手,分裂妖族勢力,繼續保持壓制。</br> “我留在妖族的一些暗手被妖師清除干凈了,短時間里恐怕無法做到。”</br> “放心,這場戰爭的持續時間會超出你的想象,你有足夠的時間布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