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貞觀年間曾有人曹官夢斬龍王,今日這妖僧有邪法護身,不若遵循舊事,上告天地以人曹斬之。”</br> 皇帝一聽,眼神頓時變得明亮了起來,魏征夢斬孽龍之事歷來便被當做民間傳說,可是皇室之中卻有明確的記載,知曉此事千真萬確。</br> 一想到之前那妖僧欲將自己化作傀儡之事,這位帝王就會從心底里迸發無盡怒火,那種生死都操縱于他人之手的體驗對于高高在上的君王而言實在是印象深刻。</br> “好,既然如此,我便上告天地。”</br> 另外一邊,刑場上卻出現了詭異的靜默,羅漢身體的堅硬程度超出了眾人的想象,對他竟然一時半刻沒有辦法。</br> 坐在上面的行刑官對于這種情況也是束手無策,只能尷尬的坐在上面等待朝廷的答復。</br> 過了一會,只見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手捧著圣旨從人群中緩緩走來。</br> “王老大人!”監斬官連忙站起身來說道,言語間滿是恭敬,這可是真正的三朝元老,門生遍布朝野,是如今大唐真正的實權者之一。</br> “怎么勞煩您老來這血腥之地。”</br> “這等妖僧竟然敢霍亂天下,不將他正法,我輩有何面目去九泉見列位先賢。”王老大人沉聲說道。</br> 說罷手捧圣旨緩緩向著砍頭臺走去。</br> “奉天承運天子詔曰:妖僧蠱惑君王,其罪當誅,諸神可鑒!”</br> 羅漢聽著老人的聲音,感覺到了一陣心慌,只見周圍似有無形的力量從密密麻麻涌入的人群中產生,那是眾生的力量。</br> 眾生的信仰可以塑造神靈,可以結出功果。眾人的憤怒和仇恨自然也能生出一種可怕的力量,一種能夠讓仙神隕落的力量。</br> 只見眾生之力漸漸匯聚,化作一條條神秘莫測的鎖鏈,從虛空中出現,將羅漢牢牢鎖住。</br> 羅漢十分驚恐的發現,隨著這些鎖鏈的出現,自己引以為傲的金身正在迅速的消散,而這也意味著自己迎接了死亡。</br> 原本還帶著些許嘲笑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了恐懼的神色,他想要高聲呼喊,卻依舊怎么也發不出聲來。</br> “給了斬!”王老大人拿著圣旨厲聲高喝道。</br> “殺了他!”</br> “殺了他!”周圍的百姓迅速的響應,可怕的呼喊聲直沖云霄,這是眾生的意志。</br> 劊子手望著群情激奮的人群,只感覺自己的血液都流快了幾分,他的臉色變得潮紅,心底里卻有種難以言說的直覺,自己這一次一定能夠成功斬下這妖僧的頭顱。</br> “喝!”只聽見他大喝一聲,舉起手中的刀,奮力向下斬去。</br> 刀光一閃而過,刀刃劈砍在羅漢的脖子上,這一次沒有出現金鐵交鳴的聲音,沒有了金身的羅漢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凡人。</br> 鮮紅的血液沖天而起,一顆碩大的頭顱咕嚕嚕的滾在了地上,那雙眼睛里還充滿著難以置信的神色。</br> 一尊羅漢就這樣在東勝神洲死亡,甚至連一點反抗的能力也沒有。</br> 無論是天庭上的諸仙還是靈山的那些僧侶都在這一刻閉上了自己的嘴巴。</br> “這怎么可能?”有人喃喃自語,難以相信眼前的事實。</br> 凡人弒仙了,而且沒有任何的異樣,就如同殺了一個凡人一般,這在很多仙人或者羅漢比丘的腦海中是難以想象的情景。</br> 多年修為似乎毫無用處,那可怕的眾生力量讓他們都感覺到了脖子一涼,似乎被砍下腦袋身死道消的那個人就是自己。</br> 這時很多人突然意識到,為什么天庭到如今還按兵不動,任由佛門在東勝神洲瘋狂的傳教,原來這東勝神洲根本就不是什么善地,這里的人對于神仙佛陀也遠沒有想象中那么敬畏。</br> 所有人將目光投射到了九天之上,那里的至尊看來是早就知道這種情況,因此他才坐視不管,任由事態發展至此,估計為的就是等到今天。</br> 而所有人注目的玉帝此時嘴角卻是揚起一絲微笑,喃喃自語道:“天地主角的人族,又豈會這么弱小,要知道當年的人皇可是如同天帝一般的存在啊。”</br> “久遠的歲月似乎讓眾生都忘了,人族今天的地位也是一點點打出來的,當年那些人族的圣賢可都不是那么好相與的。”</br> 玉帝說完此話,腦海中卻是閃過當時一些人的臉龐,那真是一群擁有無限可能的人,若是他們投身仙道或許自己這玉帝的寶座都無法坐的安穩。</br> 不過這些人對于三界共主卻沒有太多的興趣,他們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學說,自己的理念能夠發揚光大,能夠在這片土地上生根發芽。</br> 也正是這個原因,他才能和這些人簽訂人神契約,從此兩不相干。</br> 然而佛門卻打破了契約,那么人道也會用最可怕的方式去回擊他,這些是在天地大道的見證下人與神的約定。</br> 佛門的諸位佛陀如今也是驚怒交加,他們的目光一直盯著佛門,卻忽略了那最不起眼的蕓蕓眾生。</br> 畢竟他們久居西牛賀洲,那里的人族和東勝神洲完全不同,少了一些源自骨子里的驕傲多了一些對仙神的崇拜。</br> 也正是因為如此,佛門才能在這片土地上立下地上的佛國。</br> 玉帝刻意遮掩了天機,而人道之力的出現封鎖了消息的外傳,這也使得當羅漢的頭顱被砍下的這一刻,佛門方才意識到遙遠的東勝神洲竟然發生了這樣可怕的事情。</br> “他們怎么敢,這些凡夫俗子怎么敢?”一位佛陀難以置信的說道。</br> 那可是一尊羅漢,即便沒有得到果位,亦是修行了多年,有金身護體,神通廣大,卻被一介凡人用一柄已經有些缺口的刀砍下了腦袋。</br> 這是奇恥大辱啊,分明是把佛門的臉面按在地上奮力的摩擦。</br> “必須回應,否則我們佛門的臉面往哪里擱!”有人高聲疾呼。</br> 希望佛門對東勝神洲開戰,挽回顏面。</br> 然而佛門中那些神通廣大的菩薩和佛陀們卻一個個皺起了眉頭,他們沒有意氣用事,反倒迅速推演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