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明聞言卻是緊皺眉頭,丁笑言語并不多,但是透露出來的情報卻一點也不少。</br> 自己雖然早有準備,但是卻沒想到對方的來頭這么大,即便是丁笑這樣的前輩高人都忌憚幾分。</br> “多謝前輩告知,小僧告退!”法明十分恭敬的行了一禮說道,之后緩緩退出了蒼梧齋。</br> “這小和尚倒是慈悲心腸!”五娘子望著法明遠去的背影輕聲說道。</br> “你就真打算袖手旁觀不成。”</br> 一雙美目盯著自己丈夫那溫柔的臉龐,以她對丈夫的了解,絕對不會袖手旁觀,若這小和尚真到了危難之時,十有八九會選擇出手。</br> 不過她心中倒也沒有太多埋怨,畢竟自己丈夫若非這個性子,恐怕自己也早就成了他的劍下之魂了。</br> “他可是佛門的人,那頭小蛟龍背景不低是事實,可真若是敢殺這小和尚,他們可扛不住佛門的怒火,這小和尚身上有著佛門的印記,應當是佛門最得意的弟子之一,甚至有可能就是那傳聞中的佛子,這樣的人那幫家伙若真是瞎了眼想動,后果他們可承擔不起。”</br> 想到這里,丁笑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幸災樂禍的聲音道:“等著吧,很快就有好戲看了。”</br> 五娘子聞言,笑了笑摟住自家丈夫,滿臉情意,抬起頭,天已經微微亮了。</br> 金雞報曉,一陣雞鳴聲宣告著新的一天的到來,很多人開始睜開朦朧的睡眼,開始新一天的生活。</br> 那些八卦的人已經聚集在一起七嘴八舌說著昨天的故事,這個說昨夜蒼梧齋這里鬧鬼了。那個說沒什么厲鬼,而是可怕的妖怪。</br> 還有人信誓旦旦,說自己看見一位高僧收服了惡鬼,一時間各種版本甚囂塵上,為市井之間平添了許多流言。</br> 不過眾人口中神秘莫測,似乎已經被厲鬼和妖怪占據的蒼梧齋卻是如同往常一樣緩緩打開了大門。</br> 一開門,五娘子便看見無數好奇的眼睛站在門外。</br> “今天這是什么風,大家這么早就堵我家的大門?”五娘子笑著說道。</br> “五娘子,你們沒事吧?”一人有些擔憂的說道。</br> “我們當然沒事啊,能有什么事?”</br> “今天滿城都在說你們家有厲鬼,多虧了一位高僧這才活命。”</br> 一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自己聽來的消息,五娘子粗略數了一下,竟然多達七八個版本。</br> 于是笑著說道:“大家不要道聽途說,我家哪有什么厲鬼,只不過昨晚上好像闖進來幾個小毛賊不知道為什么被嚇跑了,我進去一看,地上只有一個小掃把。”</br> “至于你們說的什么高僧倒是見過一個,好像叫法明。”</br> 這一番話打消了眾人心中的疑惑,也讓滿懷好奇的很多人感覺到了失望,沒想到根本就沒什么厲鬼和妖怪,那幾個小子竟然是被一根掃把嚇到了。</br> “這王麻子還好意思稱自己是城中一霸,竟然會被個掃把嚇到。”有人哈哈大笑道。</br> 此言一出,頓時惹得周圍眾人哈哈大笑。</br> 很快便有人喊道:“這臭小子不干好事,竟然還敢騷擾丁大夫,等我回去告訴他爹,讓打斷他的腿。”</br> 而在城中的一個大宅子里,李老板正在暴跳如雷,而他的對面則是一臉鐵青的王麻子。</br> “廢物,枉你天天在我面前吹噓自己有多厲害,竟然被一根掃把嚇得屁滾尿流。”李老板臉色鐵青,青筋暴露,口水飛濺不停的噴著王麻子。</br> 自己苦心準備好的計劃,就被眼前這樣一個蠢貨給毀了,如今那對夫妻有了準備,再想得手就是千難萬難了。</br> “李老板,你得相信我啊,真的有大蟒蛇,我是親眼所見,那蟒蛇的眼睛和銅鈴一樣大。”王麻子依舊向李老板解釋著。</br> 然而此時的李老板又怎么能聽得進去這些話呢。</br> “給我滾,滾!”他憤怒的咆哮道,如同一頭發怒的雄獅,甚至連他最心愛的茶具都扔到了地上。</br>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br> 王麻子被罵的狗血淋頭,悻悻的出了李府,一幫小弟立馬便圍了上去。</br> “大哥,李老板怎么說,錢怎么算了?”</br> 王麻子聞言立馬沒好氣的說道:“錢,什么錢,把我一頓臭罵趕了出來,哪還有半分錢。”</br> “憑什么,咱們昨晚上可是冒著生命危險,那頭蟒蛇多么可怕,兄弟們可是看在眼里,若真是沖上來,咱們的小命可都交代在那里了。”一幫混混立馬義憤填膺的說道。</br> “什么大蟒蛇,人家一口咬定就是一個掃把,反倒還笑我們膽小如鼠,壞了人家的好事。”</br> 王麻子說到這里,向著地上狠狠的唾了一口,這才說道:“我算看出來了,這幫有錢人沒一個好東西,我們在人家眼里連狗都算不上。”</br> “他媽的,大哥我們沖進去揍這混蛋一頓,好好出口惡氣吧!”</br> “不要沖動,你沒看見這么多的護院,沖進去我們兄弟還能囫圇的出來嗎,走,這次算我們倒霉,別讓我找到機會,不然讓這混蛋吃不了兜著走。”王麻子恨恨的望了一眼李府,撂下了這樣一句狠話后帶著自己的一幫兄弟緩緩離開。</br> 其中一人卻是說道:“昨晚我遇到的那位大師說了,丁大夫夫妻可是世外高人,昨晚上只是對我們稍加懲戒罷了,若是這李老板繼續得罪他們,恐怕遲早都要倒霉。”</br> 眾人漸漸遠去,李府中的李老板卻依舊是怒不可遏,他深恨這王麻子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白白浪費了大好時機,如今看來這條道路已經走不通了,只能另想辦法。</br> 他陰沉著臉想了片刻,這才喊道:“老周!”</br> 只見一個面容蒼老的管家很快出現在他的面前,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恭恭敬敬的說道:“老爺,您找我?”</br> “給我備上一份厚禮,我要去朝天觀拜訪一下趙道長。”</br> “知道了老爺,小的這就去辦,不知道老爺時間定下了沒有?”</br> “越快越好!”</br> 蒼梧齋中,五娘子和丁大夫兩人開始了日常的救治工作,他們兩人效率極高,一些病人只是稍稍看上兩眼便能準確的判斷出病情,并開好藥材,因此看病的速度極快。</br> 這時一個長相可愛的小侍女來到了兩人身前,一臉緊張的問道:“丁大夫,我家公子有病出不了門,您能幫忙開一副藥嗎?”</br> 丁笑聞言探出頭來,看到這個可愛的小侍女,眼神里閃過一絲凝重,這才笑著說道:“小姑娘,你是哪家的侍女,你家公子不來這里我怎么給他看病?”</br> 小侍女這才說道:“我是陳府的侍女,我家公子便是陳家大少爺,不知為何得了一場怪病,臉色蒼白,氣息微弱,看了好多大夫都看不好。”</br> 丁笑很認真的聽著小侍女的描述,待到其說完這才說道:“你家少爺的病沒什么大不了的,估計要不了多少天就能自己好了,倒是小姑娘你若是不趕緊醫治可是會出大問題的。”</br> 此言一出,小侍女被嚇的變了臉色,她有些緊張的問道:“丁大夫,你行行好替我看看吧,我還年輕,不想死。”</br> 丁笑的臉上浮現出一個溫暖人心的笑容,他伸手摸了摸小侍女的頭說道:“放心吧,有我在,不會有什么事的,就是你得回去和主家說一聲,這幾天得好好養病。”</br> 小侍女抬頭看著丁大夫,只感覺對面這個大叔真是讓人心安,不由的紅了小臉蛋,連忙點頭應是。</br> “我這里抓一副藥你帶給你們公子,他吃了估計情況就會好轉很多,我也替你抓一副,回去之后記得按時服用。”</br> 小侍女連忙點頭,恭恭敬敬的接過丁笑手中的藥材,這才回了陳府。</br> 丁笑望著她遠去的背影,眼神幽幽,似有精芒一閃而逝。</br> “還真是令人作嘔的手段,我已經能夠聞到那股刺鼻的味道。”五娘子走到自家丈夫面前埋怨的說道。</br> 丁笑輕輕握了握妻子的手,語氣有些冰冷的說道:“還真是膽大妄為,看來我得通知一下小和尚了。”</br> 小侍女絲毫不知道在自己走后竟然會引得丁笑夫妻如此,依舊蹦蹦跳跳的向著陳府走去。</br> 剛一進去,她便直奔少爺所在。</br> 而此時,陳府的大少爺正在院中療養,身旁是貼身的侍女,正細心的將手中的葡萄剝皮,緩緩的送進自家少爺的嘴里,臉上更是洋溢著幸福的笑容。</br> 待聽到小侍女歡快的腳步聲后,她不由的皺起了眉頭,不到一會功夫便看見拿著藥材走進來的小侍女,神情十分不善的問道:“冬梅,你還懂不懂規矩,不知道少爺靜養,動靜這般大,找死不成。”</br> 小侍女被這聲音嚇了一跳,待看到侍女的神情后,這才有些怯懦的說道:“春桃姐姐我錯了,這不是替少爺把藥抓來了嗎!”</br> “藥?什么藥?”</br> “就是丁大夫的藥啊,我聽說他的醫術十分的高明便趁著休沐的時間去看了看,他說少爺的病不太嚴重,過了幾天就能好。”</br> “他不看看少爺就能知道病情,別是庸醫騙人的吧!”侍女有些疑惑的說道。</br> 畢竟這世上的醫生治病依舊講究望聞問切,哪有大夫只是聽人口述便能開出藥來的,而且少爺這病不知道多少名醫束手無策,這位丁大夫一張嘴竟然就是幾天就能好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br> “不會的,丁大夫那么厲害,我們周圍好多人的病都是他治好的,他說公子能好就一定能好。”小侍女卻是斬釘截鐵的說道,言語間對于丁大夫十分的推崇。</br> 侍女還要和氣爭辯,就看到自家少爺驀然睜開了眼睛笑道:“這大夫倒是有趣,你把他給的藥遞過來我看看。”</br> 小侍女將藥材遞了過去,卻是期期艾艾的說道:“少爺,我能不能請兩天假?”</br> 少爺并沒有說話,反倒是一旁的侍女喋喋不休道:“你這才進府里幾天,就要請假,若是當奴仆的都像你這般還有什么規矩可言,你把這陳府當成了什么了?”</br> 一番話說的小侍女眼角都掛上了淚珠,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br> “無妨,你好端端的請什么假啊?”少爺笑著問道。</br> “丁大夫說了我有病得好好喝藥,不然會死的。”小侍女揉了揉自己的眼角,低聲的說道。</br> 她很喜歡這個世界,不想就這么早去死。</br> “你這不是好好的嗎,這個丁大夫我看也是虛有其名罷了,說不定是為了騙你錢財才故意這樣說的。”侍女尤然不信的說道。</br> 反倒是旁邊一臉虛弱的公子擺了擺手道:“沒什么,若真是如此,你且回去好好休息,專心治病,等過幾天再來也可以。”</br> 小侍女聞言抬起頭開心的說道:“少爺您真好!”</br> 待到小侍女離開,一旁的美艷侍女嬌嗔的說道:“少爺您就是太心軟了,怎么能輕易放這小妮子回去呢。”</br> “一個小姑娘家,也做不了多少事。”</br> 這位陳家的大少爺笑著擺了擺手,好奇的打開了小侍女帶來的藥材,剛一眼臉色便微微一變,神色有些不喜的將手中的草藥扔在了一邊。</br> “少爺這是怎么了?”</br> “沒什么,只不過這藥材我不怎么喜歡罷了!”</br> 此時這位臉色蒼白的少爺臉色頗為不善,只因那藥材中竟然有幾味藥十分的難聞,當然這并非對于人而言,而是對于藏在這具身體里的蛟龍而言。</br> 心中卻是暗自想到:“不能再拖了,明天我就施展秘術恢復身體,再拖下去,那禿驢該找上門來了,正好拿這小侍女做第一道美餐。”</br> 回家的小侍女絲毫沒有意識到,一場生死的危機即將降臨在她的身上。</br> 此時的她正捏著自己的鼻子將那一碗聞起來都十分苦的草藥一飲而盡,只覺得一股熱流沖進胃里,竟然沒有想象中的難受。</br> 喝下藥的她只覺得自己眼皮子變得無比的沉重,這才緩緩的爬上了床,蓋上被子開始睡覺。</br> 而在陳府中的蛟龍亦是在此刻發動了術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