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隨便抓一個來問?這么厲害的嗎?
不過如果是蔣逸舟的話好像又變得十分理所當。
“那你在胡同那兒”阮念好奇“跟李輝說了什么?”
當時她躲在墻角沒敢過去只看見蔣逸舟把李輝摁在了地上壓著聲跟他說了句話隨即李輝就表情微妙地看了她一眼好像聽到跟她有關(guān)的話一樣。
“沒什么。”蔣逸舟似乎愣了半秒,淡淡垂眸,從褲兜里又掏出一顆糖丟給阮念“吃糖。問題真多。”
阮念又看了看他,可惜這人臉上什么表情都沒有,看不出來于是低下頭默默剝了糖紙把奶糖塞進嘴里。
唔,好甜。
其實她真不太懂像他這樣兇巴巴又冷漠的人怎么會喜歡吃甜食呢還天天在褲兜里揣著一把大白兔奶糖跟個小時候怕被大人發(fā)現(xiàn)偷吃糖的孩子似的。
貪心又幼稚固執(zhí)又天真。
……和他一點兒都不像。
8班的教室就在二樓,很快就到了蔣逸舟嚼著糖走進后門,大概是汗出太多了被膩得有些口渴回座位拎起自己的水瓶打算去倒水。
“要么。”走過阮念座位的時候,他隨口問了一句。
阮念的水倒是還沒喝完,就說不用了,蔣逸舟“哦”了一聲,臉上也沒什么表情,邁著長腿從后門出去了。
下午的課沒什么特別的,就是連堂兩節(jié)數(shù)學上得大伙兒昏昏欲睡,老師在講臺上揮了半天教鞭都沒人理他,只好把課本一扔,發(fā)卷子下去給大家自己做。
阮念拿到卷子的時候,不自覺往旁邊看了一眼,蔣逸舟還在照著她的課本劃重點,卷子照例是看都不看就往抽屜里一塞,顯然沒打算做的。
今天中午沒午休,他下午第一節(jié)課都是睡過去的,后面兩節(jié)就借了她政史地三科的課本劃重點,動作飛快,這會兒已經(jīng)剩下地理一科了,下課前應(yīng)該就能劃完。
阮念收回視線,埋頭開始寫數(shù)學卷。
題目不太難,打下課鈴的時候已經(jīng)翻到后面那一頁了,4道函數(shù)大題,考的都是基本定義和概念的運用,沒什么技術(shù)含量,阮念粗略掃了一遍就接著往下做了。
她有時做題做得順手,就會特別專注,連蔣逸舟什么時候出去都沒察覺。
再抬頭的時候,黑板旁的掛鐘已經(jīng)快指向6點了。
啊,該走了,她手機還得拿去修呢。
阮念把做完的數(shù)學卷折好放回抽屜里,看著小黑板寫的作業(yè)把該帶的收進書包里,準備走的時候又想起作業(yè)還沒抄,只得拿出備忘本和筆邊扭頭看邊快速地抄。
平常她趕時間都是拿手機拍一張照就完事兒的,今天情況特殊,只能靠手抄了,于是耽擱了幾分鐘,等抄完,蔣逸舟已經(jīng)上完競賽課回來了。
“走了?”蔣逸舟問。
“嗯。”阮念點頭,把書包背起來,“還得去一趟修理店。”
蔣逸舟挑了挑眉,將競賽資料往書包里一塞,拉上拉鏈挎肩上,椅子往桌子下一推,單手插著兜看她:“一起吧。”
阮念目瞪口呆,不知是該驚訝他收拾書包都不用帶作業(yè)的,還是驚訝他說要跟她一起走的好:“你……”
蔣逸舟扯了扯背帶,越過她走出教室后門:“再不走修理店關(guān)門了。”
“……哦。”阮念只好快步跟了上去。
二中的成績在市里排不到前幾名,但招生數(shù)量絕對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也不知家長們是看中這兒的環(huán)境好還是學習壓力小孩子們夠輕松,總之有這么塊大肥肉在,開在附近的食肆和商鋪自然不會少,傍晚開始,這一片就成了最熱鬧的地方。
阮念之前陪蘇棠來過一次,倒是熟門熟路,很快就找到那家縮在超市夾層最里頭的小修理店,連燈牌都是要亮不亮的,茍延殘喘地閃著光。
“小姑娘,你這手機主板都摔壞了,要換得才行啊。”老板把她手機拆得跟分尸差不多,瞇著眼給她報了個價,“200吧,明天就能拿。”
“這么貴嗎?”阮念覺得自己今天好像跟錢有仇似的,“上次修的才不到100啊……”
“換主板是比較貴的,跟你普通碎個屏可不一樣。”老板笑了笑,“放心吧,我這店雖然小,但不誆你們學生。”
阮念也不是這個意思,以前哥哥手機摔壞了也拿去修過,他那是大牌子的,修了快500塊錢,她這個修200塊的算便宜了。
可問題是,她現(xiàn)在沒這么多錢啊……
隨身的現(xiàn)金只有幾十塊錢,剩下的都在那部機都開不了的手機里,總不能叫老板給她賒賬吧?
“微信付可以么。”蔣逸舟從褲兜里掏出手機,手指在上面劃了幾下,“應(yīng)該夠了。”
阮念想攔他,立馬被老板打斷了,指著貼在玻璃柜上的二維碼對他道:“可以可以,掃一下就行。”
蔣逸舟三兩下就把錢付好了,等老板開□□憑證的時候,阮念站到他旁邊輕扯了扯他的書包帶,很不好意思道:“錢……我明天還你吧,謝謝。”
“沒事。”蔣逸舟本來就想著要出錢的,畢竟若不是他揍了李輝,這手機也不至于被摔成這樣,“不用還。”
“啊?”阮念以為自己聽錯了,瞪大眼看著他,“你說什么?”
蔣逸舟懶得跟她重復(fù),伸手拿過老板寫好的□□塞到她手里,挎著書包往外走,阮念看得出他可能會不耐煩,但她也有她的原則,這種跟冤大頭沒什么兩樣的事,怎么能給他背了呢?
但由于蔣同學態(tài)度非常不積極且極其不配合,這事兒一直說到周五下午都毫無效果,阮念揣著兜里的兩張毛爺爺,都快琢磨著要不要趁他去上競賽課的時候,給直接塞他書包里得了。
“嘿!放學了還不回家坐這兒發(fā)什么呆呢。”
蘇棠撲過來就連珠炮彈似的說了她一通,阮念艱難從她手臂里喘上來兩口氣,十分無奈:“你叫人就不能換個正常點兒的方式嗎?”
“不能。”蘇棠松開她,喪氣地往她旁邊位置一坐,“被老張嚴刑逼供了半小時,沒死在辦公室就不錯了,還正常個屁。”
阮念哭笑不得:“你又干什么了?”
“這位同學,我覺得你邏輯很有問題啊,憑什么被老張訓就一定是我干了什么?”蘇棠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踹了前座椅子一腳,“真是氣死了,哼。”
阮念沒轍,只好換個方式問:“那誰惹你不高興啦?”
“還能有誰,”蘇棠又一腳踹到前座,這回把人家放椅子上的書包都給踹地上了,憤憤道,“這姓易的他媽跟我有仇,居然去老張那兒舉報我,說看見我去網(wǎng)吧了?他大爺?shù)模胰ゲ蝗ゾW(wǎng)吧關(guān)他屁事兒啊,簡直神經(jīng)病!”
“……你去網(wǎng)吧了?”阮念驚訝,“什么時候?”
“臥槽?你重點能不能放對一下地方啊。”蘇棠聽了想打人,“就昨天中午你不是跟學霸一起走嘛,我就自個兒去后街的網(wǎng)吧打了會兒游戲,誰知道一出來會撞見那個誰……媽的這仇我必須得報回來,氣死我了。”
“你……別沖動吧。”阮念拉她,“你怎么知道就是他舉報的?”
“我出來就見了他一個人,除了他還有誰?”蘇棠氣得冒煙,一副要去找人干架的樣子,“不用勸我了,我他媽放學就去堵他。”
阮念:“棠棠你別……”
“走了,下周見。”蘇棠火速收完書包,臨走前還把地上的書包一腳踢開,飛出去老遠,然后怒氣沖沖從后門出了教室。
她這人做事向來說一不二,阮念是攔不住她的,嘆了口氣,目光落回旁邊再次空掉的座位上,又沉下眉頭繼續(xù)糾結(jié)。
哎,要不還是給他放了吧?
放完錢就收拾書包走人,等他看到,應(yīng)該就知道是她還的。
但他又不喜歡別人動他的東西,萬一以為她放錢的時候翻過他的書包,那豈不是完了,她根本解釋不清啊。
……
蔣逸舟從后門進來,一眼就看到阮念手揣在褲兜里,滿臉心事重重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連他走過前面都沒反應(yīng)。
“你干嘛。”
他把厚厚的真題冊往桌上一放,“啪”地把阮念跑丟的神兒給拍了回來,抿著唇,兜里的手捏了捏那兩張薄薄的紙,剛抬起頭想開口說話——
“臥槽,我書包呢?”易崢回來一聲吼,轉(zhuǎn)頭看到慘兮兮卡在講臺前的自己的書包,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我去,誰丟的!有病吧?”
“……”阮念一陣心虛,趕緊低下頭收拾書包,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蔣逸舟對其他人怎樣不關(guān)心,看她準備要走的樣子,于是也開始收東西了,依舊只放了競賽材料和隨便幾本練習冊,見她還沒收完,就從抽屜翻出那三本文科的催眠神冊,也塞進書包。
“靠,神經(jīng)病啊,最煩這種背后搞小動作的人,弄得臟死了,回去又得洗……”
易崢撿了書包邊拍著上面的灰邊罵罵咧咧地走回來,阮念生怕他下一句就要問她是誰干的,良心閨蜜皆不可拋,只好趕緊背起書包開溜。
蔣逸舟也挎上書包,跟在她后面走出教室,一路上都插著兜沒說話,直到出了校門,經(jīng)過昨天的超市前邊,才沖某人叫了一聲:“喂。”
“嗯?”阮念回頭,才發(fā)現(xiàn)他居然一直跟著,“怎么了?”
“你,”蔣逸舟抬手指了指超市里面,看著她,“手機不拿了?”
“……啊,”她剛顧著跑路,差點兒忘了老板說的了,“我現(xiàn)在就去。”
說完阮念小跑著進去了,怕蔣逸舟在外面等得久,拿到手機又小跑著出來了,順帶跟他再提了一遍還錢的事兒。
“你煩不煩。”蔣逸舟算是服了,跟她一人退一步妥協(xié),“錢還一半吧。我現(xiàn)在不收,周末你跟我去個地方,到時會用得著錢的。”
“去哪兒?”
蔣逸舟煩躁地瞪了她一眼:“不去就別還了。”
阮念:“……哦。”
好吧,去就去了,反正這人連她追著還的錢都不想要,總不會賣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