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府內眾人歡飲。</br> 云朝委實也被灌了許多酒,眾人難得能灌灌著敗類太子爺,自然不能錯過了機會。</br> 只是扶光那邊還沒喝趴下,云朝便已趴下了。</br> 流星扛著云朝回了云瀾殿。</br> 眾人多有遺憾,怎么這么快就醉了呢?</br> 出了冥殿后,等到四下無人,流星開口道:</br> “我說太子爺,沒人了,你是不是可以下來了?”</br> 本該醉的不省人事的云朝睜開了眼,從他背上下來,撣了撣衣衫。</br> 流星嘴角一撇,“你還真是半點不給人報復的機會啊。”</br> 大家伙兒今兒都攥著勁兒想灌他呢,結果他直接來個腳底抹油。</br> “不是還有扶光在嗎?”云朝笑了笑。</br> 流星委實有點心疼二殿下。</br> 這打小替他大哥背了多少黑鍋了?</br> 今兒怕是要被灌成狗吧?</br> “剩下的交給你了,記著保密,別讓人到云瀾殿來打擾。”</br> 云朝說完,便徑直走人了。</br> 流星滿臉鄙視,這敗類真是夠了,不過他那么著急回云瀾殿是要做什么?</br> 流星眼咕嚕一轉,說起來之前在殿內倒沒怎么看到阮綿綿那小丫頭啊。</br> 難不成……</br> “嘁,平時裝的高冷,到頭來還不是栽在一個小丫頭手上?”</br> “趁著人家年紀小趕緊忽悠吧,等這小丫頭長大了,看你拿什么騙人家……”</br> 云瀾殿里。</br> 云朝回去之后,臉上的笑容一瞬淡了下去。</br> 他沒找到阮綿綿的蹤影。</br> 明明說好讓那小丫頭乖乖等著他回來,怎就跑得不見人了?</br> 云朝掐指一算,尋找那丫頭跑去了何方,眉頭卻猛地皺緊了。</br> 春華秋實院的后廚。</br> 阮綿綿守著爐子,離霄在旁邊幫廚。</br> “這樣做真的成?”</br> “應該可以吧。”離霄撓頭道,“以前宗主每次醉酒后,都愛喝這醒酒湯,說是喝了不頭疼。”</br> “還是大師兄懂得多。”</br> 小丫頭一臉佩服。</br> 離霄失笑道:“我可只會這個,你要是問我別的什么,那我可教不了你。”</br> 在碧洛天青閣里這些事哪需要離霄親自去做。</br> 無非是宗主曦忘太過貪杯,且他本就是個金魚腦子,常常喝上兩杯轉頭就忘了自己喝了多少。</br> 每次一碰酒,便是酩酊大醉。</br> 酒醒后就頭疼不已,離霄是他的首徒,為了不讓自己師傅把自個兒作死,也是想盡辦法。</br> 這醒酒湯算是他的獨門秘方。</br> 阮綿綿也是聽說今兒云朝在冥殿上被人灌酒,這才想著過來請教離霄。</br> 想著等云朝醉酒醒來后,喝些這個應該會好受點。</br> “綿綿,你與云朝太子的事,是真的嗎?”</br> 離霄自然也聽到了不少傳言,今兒阮綿綿又來找他問醒酒湯怎么做,不用想都知道她是為云朝來求的。</br> 他是看著阮綿綿長大的,在他心里,這丫頭和親妹妹沒什么兩樣。</br> 若是阮綿綿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有一個可倚靠的人,那自是再好不過。</br> 云朝乃是冥府太子,六界翹楚,能成為他的妻子不知道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br> 但對于離霄來說。</br> 重點不是這人的身份地位如何,而是阮綿綿嫁給他會不會幸福。</br> 流言再多,都抵不過當事人自己的意愿。</br> 阮綿綿眨了眨眼,悶頭想了會兒:</br> “應該……算真的吧。”</br> 離霄聽聞多少還是有點驚訝的。</br> “那你愿意嫁給他嗎?”</br> 阮綿綿撓了撓頭,“應該愿意吧……”</br> 她其實還不太懂,嫁人到底是什么意思。</br> 在她看來,嫁人不就是組成一個家庭,成了一家人,然后長長久久生活在一起嗎?</br> 這樣子的話,好像和在碧洛天青閣里也沒什么不同。</br> 師兄師姐們也都是這樣,像一家人那般生活在一起的啊?</br> “你喜歡他?”</br> “喜歡。”阮綿綿點了點頭,這點沒什么猶豫的:</br> “太子殿下對我很好,雖然他老愛捉弄我,還莫名其妙發脾氣,不過……反正他就是對我挺好的。”</br> 阮綿綿不知道怎么說云朝的好。</br> 她不擅長吹彩虹屁,但在她心里,云朝的確是繼曦瑤、離霄、曦忘之后對她最好的一個人了。</br> 離霄聞言不由笑了起來。</br> “那就好!”</br> 只要云朝對阮綿綿好,阮綿綿又喜歡他,那他便沒什么好擔心的了。</br> 小丫頭還是一臉渾不在意的樣子,盯著爐子道:</br> “我也喜歡大師兄你啊,還有好多人,你們都對我很好嘛。”</br> 離霄聞言失笑不已。</br> “你啊,還是太小了,等你長大點就明白了。”</br> “這句話最近好多人都和我說,不過長大點和現在有什么不同嗎?”</br> 阮綿綿委實不明白。</br> 離霄正想著怎么和她解釋,就感覺背后一陣發涼。</br> 他回頭就看到冷冰冰的金眸。</br> “太子殿下……”離霄心里一咯噔,旋即苦笑了起來。</br> 完了,怎就來的這么是時候呢?</br> 阮綿綿看到云朝卻是一臉驚喜,直接跑了過去。</br> “太子殿下你不是喝醉了嗎?怎么過來了?”</br> 云朝冷冷嗯了一聲,目光落在她身上后,冷色少了幾分,連臉色仍不見好:</br> “不是讓你在云瀾殿乖乖呆著嗎?跑來這里做什么?”</br> 還與離霄待在一起……</br> “給你做醒酒湯呀。”</br> 小丫頭老實道:“這是大師兄的秘方喲,宗主每次喝醉后得都喝這個,喝了之后第二天就不會頭疼了。”</br> 云朝聞言臉色又好了不少。</br> “湯好了嗎?”</br> “快好了。”</br> “一會兒你送來云瀾殿。”云朝看了眼離霄,說完牽起阮綿綿的手便要離開,只是走出兩步后,他又道:</br> “放在門口,不用進殿。”</br> 說完,人便走了。</br> 離霄站在后廚,哭笑不得。</br> 他這是多不招待見啊?</br> 完了,不會又要被穿小鞋吧?</br> 他現在已深刻體會到了,在煞神楚無極手下是多么‘幸福’的事情了。</br> 對于云朝‘公私分明’這一點,也深有體會。</br> 綿綿啊……</br> 你就幫你大師兄說點好話吧!</br> 阮綿綿被云朝一路牽著往云瀾殿走。</br> 小丫頭可比不上他的大長腿,整個就是被拖著小跑著走的。</br> “太子殿下……”</br> “美人哥哥,你慢點,我跟不上了。”</br> 云朝腳下一頓,看了她一眼,直接蹲下去,單手就將她抱了起來。</br> 抱起來后,還不忘傷刺人家小丫頭一句:</br> “真沒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