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br> 云朝回頭睨向她,焉能沒聽到小丫頭剛剛的嘀咕。</br> 阮綿綿倒也老實,回答道:“是青衣王陛下說的,太子殿下你喜歡別人叫你美人。”</br> 云朝:“……”</br> 她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繼續(xù)道:“所以昨夜你才讓我叫你美人哥哥對吧?”</br> “不過昨天我打呼嚕吵著了你,叫你美人哥哥你又生氣,說明太子殿下你是只喜歡‘美人’卻不喜歡‘哥哥’這個稱呼!”</br> 阮綿綿分析的頭頭是道,“這樣的話,以后我就叫你大美人,這樣太子殿下你每天心情都會變好,對不對呀?”</br> 多么天真無邪的話語……</br> 云朝諱莫如深的看了她一會兒,眼神幽沉的可怕。</br> 阮綿綿被他盯的忍不住縮起了脖子,眼神透著無辜與疑惑,隱約還有那么點畏懼。</br> 云朝看了她一會兒,見她那鵪鶉兒般縮頭縮腦的樣子,但眼神里分明帶著不服氣。</br> 這小丫頭看著慫,但骨子里比誰都硬氣。</br> 狀似膽子小,也只是狀似而已……</br> 云朝冷不丁笑了起來。</br> 似冰雪初融,春風化雨,本就俊美無儔的面容似蒙著光,柔和耀眼,叫人看著目眩神移。</br> 阮綿綿不禁看癡了,吞了口唾沫。</br> 這會兒是打心眼里覺得‘美人’兩字,實至名歸。</br> 云朝伸出手,捏住她軟軟的小臉蛋。</br> 阮綿綿下意識嘶了一聲。</br> “裝模作樣,本君可沒用力。”</br> “太子殿下昨天才說不掐我了。”阮綿綿嘟囔道。</br> “說過嗎?本君忘了。”</br> 阮綿綿瞪著他,你又反復無常!</br> 可是……她看著云朝臉上的笑容,不知怎么的心里某處癢癢的,有種說不出的滋味。</br> “殿下你笑什么?”</br> “不許再亂叫美人。”云朝看著她,手依舊捏著她的臉蛋,“女孩兒家亂叫男子美人,委實輕浮。”</br> 阮綿綿撓了撓腦門,有些不懂。</br> 云朝看著她頭上扎的雙髻,想到她還是個沒及笄的小丫頭,也不過才活了十四個年頭,又是打小在碧洛天青閣那樣的環(huán)境里長大的,未曾與俗世有多太深的接觸。</br> 不懂某些道理倒也不足為奇。</br> 眼前這小丫頭,說是一張白紙也不為過。</br> 云朝慢慢收回了手,開口道:“以后喚我云朝君便是,不可再亂叫美人,也無須稱太子殿下。”</br> 阮綿綿仰頭看著他,猶豫了片刻,小聲道:“你太反復無常了,一會兒讓我叫你美人哥哥,一會兒又讓我叫你云朝君,我叫了你還要沖我發(fā)脾氣。”</br> 瞧瞧。</br> 這小丫頭看著慫。</br> 但是一逮住機會,該為自己抱不平的絕不會錯過。</br> 小丫頭說完,與他對視了一會兒,見云朝沒吭聲。</br> 她立馬認慫的縮起脖子,咕噥道:“我錯了,我以下犯上了。”</br> “你說的有理有據(jù),認什么錯?”</br> 阮綿綿小聲嘀咕道:“打也打不過你,又欠你恩情,識時務者為俊杰嘛。”</br> 云朝委實被這小丫頭逗的想笑。</br> 到底該說她憨傻,還是聰明呢?</br> “以后跟在本君身邊好好修煉,爭取早日打過本君。”</br> 阮綿綿睜大眼:“我也能修煉?!”</br> “你是噬靈體,自然能夠修煉。”</br> “可是宗主說我奇經(jīng)八脈都是堵塞的呀……”</br> “人族如今所修行的法子多源于巫族,以開鑿自身洞天,發(fā)掘肉身之力為主,但噬靈體為上古圣體,所修法門自然不同,此法只在冥府中有記載。”</br> 阮綿綿激動不已,伸手抓緊了他的袖子。</br> “真的真的嗎?!我也可以修煉?也可以像是太子殿下你這般厲害?”</br> “嗯?”云朝眉梢一挑。</br> 阮綿綿吞了口唾沫,結結巴巴重新道:“云、云朝君……”</br> 云朝重新笑了出來,“要追上本君,你可得加倍努力。”</br> “我一定會努力的!總有一天我會趕上你的!”阮綿綿斗志搏搏。</br> “御空飛行可掌握了?”</br> 云朝表情中帶著幾分戲謔。</br> 卻見阮綿綿昂起小下巴,驕傲道:“我掌握了!不信你等著,我馬上表演給你看!”</br> 小丫頭說完,默念口訣,運氣過后,隨風而起。</br> 她立在半空中,學著云朝御空的樣子飛了一圈,這才落回地面。</br> 云朝略有幾分意外的看著她,倒沒想到這小丫頭真將御空飛行給掌握了,這還沒有幾天呢。</br> 這些天,他并未見她修煉,是什么時候?</br> “你偷偷有練習?”</br> 阮綿綿點了點頭。</br> 每次云朝出去議政,或者夜里他就寢過后,阮綿綿就會偷偷跑到御花園人少的地方去練習。</br> 加上這兩日扶光也有教她,在摔了無數(shù)次跟頭之后,可算將御空飛行之術給掌握了。</br> 云朝眸光幽幽一動,拉起她的手,將衣袖朝上一推。</br> 就見這細瘦的小手臂上滿是青紫的淤痕,足能想象她為了練這御空飛行吃了多少苦頭。</br> 云朝皺了下眉,“為何不說?”</br> 阮綿綿有點不好意思的把手抽了回來,將袖子往下推。</br> 她自個兒都覺得自己的手臂看著太丑了,實在不好意思露出來,雖然她還是個小姑娘,但終究是女孩子,也有愛美之心啊,阮綿綿小聲嘀咕道:</br> “修煉本來就要吃苦嘛,有什么好說的。”</br> “痛便要說,不說出來,如何讓人知道。”</br> “為什么要讓別人知道?”阮綿綿疑惑的看著他,“別人知道了也不能幫我分擔疼痛,說出來好像也有點矯情。”</br> 云朝看了她一會兒,動手掐住了她的臉,這回用了力氣。</br> “疼嗎?”</br> “疼。”</br> “不是說疼也沒必要讓人知道嗎?”</br> 阮綿綿瞪眼看著他,有點跟不上太子殿下的腦回路。</br> 這……好像是兩碼事。</br> “下次修煉受傷,疼了便要說出來。”云朝語氣淡淡,聽不出什么關心的意思,“否則,本君讓你更疼。”</br> 阮綿綿一哆嗦,忙不迭點頭。</br> 忽然受傷被塞了一物,她低頭看卻是一個造型別致的藥盒,打開聞了聞,味道清香,隱約有些熟悉。</br> 昨兒她嘴唇燙傷了,醒來時卻好了,抿唇咂摸時還有股清甜的藥味,與這藥膏的氣味相似極了。</br> 小丫頭眼睛一眨巴,抬頭看向云朝:“云朝君,你是在關心我嗎?”</br> 云朝扭頭就走,“不要自作多情。”</br> 阮綿綿眨了眨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蹦蹦跳跳的跟在他后面,“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在關心我!”</br> “呵……”</br> “云朝君,我發(fā)現(xiàn)你也是嘴硬心軟哦。”</br> “聒噪。”</br> “那我還可以叫你美人哥哥嗎?”</br> “……”</br> “回答我嘛。”</br> “偷偷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