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事人墨池現在的狀況,大概就是腳趴手軟。</br> “大美人!今兒起,你可就是我的人了!”彌源生仰天長笑,上前扛起墨池就大步往外走。</br> 至于青衣,腳銬一開,立馬跑得沒影了!</br> 墨池眼中恨意滔天,那個該死的女人,居然賣了他,換取自己的自由!!</br> 他就掉以輕心的那么一瞬,就把自己給賠進去了!!</br> 墨池恨不能將青衣那個女人碎尸萬段,但眼前他一點力氣都沒有,只是砧板魚肉。</br> 而接下來他將要面臨的只怕是……</br> 光是想到那個后果,墨池惡心的差點沒暈過去!</br> 墨池被丟在榻上,周身無力。</br> 目光中的殺意若能化成實質的利刃,彌源生怕是已被扎成篩子了。</br> “你敢!!”墨池有氣無力的怒吼道。</br> “你看老子敢不敢?”彌源生眉梢朝上挑了兩下,搓著手掌心,滿臉邪笑:“你就該學學那個丑婆娘,識時務為俊杰,伺候好了老子,你在這流離之地才能有活路不是?”</br> 彌源生獰笑的看著墨池,手就要伸過去,外間卻傳來扣門聲。</br> “老大,不好了!無望城來人了,點名要見你呢!”</br> “媽的,不見!”</br> “老大,來的是魔血的手下啊……”</br> 彌源生爆了一句粗口,滿臉暴躁之色,罵罵咧咧的就踹門出去。</br> 他走了之后,墨池長松了一口氣,試圖爬起來,但仍使不出半點力氣。</br> 不但如此,他還感覺自己的腦子越來越沉。</br> 墨池用力咬破se尖,血腥味在嘴里泛濫,以疼痛來強逼自己清醒。</br> 幾乎是用爬的,他跌下榻,目光在屋內環視了一圈,看到了桌子上放著的一把匕首。</br> 不曉得廢了多少時間和力氣,墨池終于將那把匕首給拿到手,藏在袖子里。</br> 外間似起了什么亂子,并沒人注意屋內的動靜,彌源生也一直沒有回來。</br> 騷亂似越來越大,尖叫怒罵混雜著慘叫聲響徹不斷。</br> “賤人!是那個賤人把兇獸給引來的!”</br> “完了,這下全完了!”</br> “快跑了,再留下就是個死——”</br> 墨池眸中暗光閃爍,驟然間,他聽到急促的腳步聲朝這邊屋子走來。</br> 他立刻閉眼裝作昏迷。</br> 一道身影徑直闖入屋內,環顧了一圈,看到他之后便沖了過來。</br> 等那身影一靠近,墨池用盡全身力氣,一刀捅了過去。</br> “賤人!”</br> 耳熟的怒罵聲響起,他刺出去的刀穿透一個單薄的手掌。</br> 眼前卻是一張憤怒絕美的面孔。</br> “是你!”墨池瞳孔一縮。</br> “就是你爹爹我!”青衣一個手刀砍在他的腦門上。</br> 墨池眼前一黑,直接倒地。</br> 昏沉中似有誰扛起了他。</br> “媽的死長蟲比豬還沉……”</br> ……</br> 墨池是在一陣陰陽怪氣的歌聲中恢復意識的。</br> “菊花殘~”</br> “滿地傷~”</br> “你的笑容已泛黃~”</br> 他猛地睜開眼,看到了一堆倒放的篝火,篝火對面的那張絕美陰險的臉蛋,他到死都不會忘。</br> 而此刻,那張臉在他眼中卻是上下顛倒著的。</br> 墨池仰脖一看,這才發現自己是被倒吊在樹上。</br> “喲呵,死長蟲,醒了啊?”</br> 戲謔的聲音響起,青衣挑起了眉,獰然的看向他。</br> 兩人的視線隔著火苗相對,火星歘歘欻的冒。</br> 青衣包扎完自己的右手,拿起這廝先前捅自己的匕首,一顛一顛的走了進去。</br> 慢慢蹲下去,用刀背拍了拍墨池那種俊臉,笑的陰險惡毒:</br> “彌源生那只騷猴子是真不行啊,老娘給足了他時間,他居然都沒能睡了你?”</br> 墨池目光森然到了極點,“賤人!”</br> 青衣嘴一撇,用他當初的話回贈,“彼此彼此。”</br> 然后一拳,狠狠錘向了他的肚子。</br> “咳……”</br> 墨池一聲嗆咳,身子都痙攣了起來。</br> 青衣甩了甩手腕,不以為意的冷笑著:“這一拳還你的,老娘好心救你,你恩將仇報,畜生就是畜生!”</br> 墨池好不容易順平了氣,嘲諷無比的看著她,“你會好心?又是平胸給你的勇氣?”</br> 這話一出來,青衣眸光頓時冷了下來。</br> 墨池此刻被繩子給困成了蟬蛹,青衣猛地站起來,直接把他當作沙包一頓猛錘。</br> 墨池焉能受這氣,拱起腰一個千斤頂撞她肚子上。</br> 青衣愣是被這廝給撞開了不說,捂著肚子倒地不起,手里的刀不偏不倚的掉了下去,插在他腦門垂直下方的地上。</br> 墨池即刻彎起腰,反折起手臂艱難的去撿那匕首。</br> 可他的雙臂被綁縛在后,除非這胳膊肘不要了,如何反向舉到頭頂上來。</br> 他苦苦掙扎的同時,腦子一陣缺氧。</br> 視線都有些模糊時,他看到對面青衣坐了起來,看他的視線里滿是戲謔。</br> 就像一只貓戲耍著老鼠那般。</br> 被耍了!</br> 墨池登時明白了過來。</br> “繼續啊!怎么停了?”青衣戲謔的看著他,又從袖子里翻出一把匕首把玩起來。</br> 墨池再看地上那把,剛剛他未曾看清,此刻細瞧,那分明就是一把小木刀!</br> 他緊咬住牙關,盯著青衣,漸漸冷靜了下來。</br> “你想怎樣?”</br> 青衣沒有急著回答,慢騰騰走過去,拍著他的臉。</br> “老實點,本座這就放你下來。”</br> 這一回,墨池異常的老實。</br> 青衣割斷他腳下的繩索,讓他直接摔在地上,火速用另一根繩子拴住他的脖子,牽在自己的手中。</br> 牽狗子似的牽著他往篝火那邊過去。</br> “此番是我救的你,那么從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知道了嗎?長蟲?”</br> 墨池嘲諷的看著她,卻是沒直接動怒。</br> 而是問道:“既然都從彌源生手里逃出去了,你還折返回去救我做什么?”</br> 青衣看他像看一個傻缺。</br> “逃出去?你以為彌源生會是那種良善之輩?”</br> “那廝早就準備好了,等我一離開惡首鎮就讓人殺了我,只不過,他低估了老娘的實力罷了。”</br> “恰好有你這么個美人兒幫我拖延住了他,不然我哪來的時間去引來兇獸群,送他這份大禮呢?”</br> 墨池聞言眸子瞇了起來,“你這女鬼到底什么來歷?”</br> 青衣眸子幽幽一動,看了他一眼,嘲諷的勾起唇。</br> “本座說過,我叫青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