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淼忍受著精神和肉身的雙重摧殘。</br> 一個戲謔的嘲笑聲卻從院外響起。</br> “你這跪姿倒還挺標準,看來是熟能生巧啊?!?lt;/br> 白鳳丸聽到這聲音,臉色微變,嚇得關上門躲回屋子里。</br> 淼淼立馬從地上站起來,又是撣灰又是整理衣袍,腳朝后一踢就把搓衣板給踢到遠處的草堆里。</br> 俊臉上裝作一片淡定之色,“大哥,這大半夜的你怎么過來了?”</br> “來看戲啊。”墨池挑著眉。</br> 淼淼小臉發苦,您可真是我的親大哥。</br> 淼淼揉著膝蓋,“去屋里坐會兒?”</br> 墨池朝緊閉的屋門看了眼,玩味的笑著:“罷了,弟媳此刻怕是不想見我?!?lt;/br> 淼淼臉色尷尬:“小吟她就是對我發發脾氣而已,她也知道……咳……鳳篌大姐的性子,定是對方招惹你在先……”</br> “哦,那倒不是。此番純粹就是為兄看她不順眼,所以出手收拾她。”</br> 淼淼:“……”</br> 你這話說的讓弟弟我替你圓場都無能為力啊。</br> 你是準備讓我連跪一個月的搓衣板嗎?</br> 郁悶歸郁悶,但淼淼還是從墨池玩世不恭的笑臉上看出幾分黯然之色。</br> 淼淼心頭幽幽一動。</br> “咱們去另一邊院子坐坐吧,鳳族的金梧桐到了夜里依舊熠熠生輝,倒是好看的緊。”</br> 墨池點了點頭,與他聯袂過去,笑容中的黯然之色倒是比先前還要濃厚上幾分。</br> 兄弟倆人在院子青石桌畔坐著,周圍的金色梧桐那叫個金光閃閃瞎人眼。</br> 淼淼給他斟滿一杯酒,見墨池一副失神之色,禁不住嘆了口氣。</br> “其實……篌大姐人也不差,青衣這般眼高于頂的都覺得她人有意思,加上又是鳳凰出身,與咱們龍族最是相配?!?lt;/br> 墨池看了他一眼,勾起唇:“相配那不如你娶了?洪荒時有娥皇女英姐妹同嫁一夫,你膽子若夠肥,也可試試?!?lt;/br> 淼淼臉色一變,緊張的左顧右盼,“我的親大哥,你就放過你弟弟我吧!”</br> 墨池見他那膽小如鼠的樣子禁不住想笑。</br> 明明是他的弟弟怎么這耙耳朵的樣子倒像極了北陰那糟老頭?</br> 淼淼見他面露恥笑,忍不住道:</br> “你就笑話我吧,若有朝一日你成了我,青衣成了你那誰,只怕你跪的比我還干脆!”</br> 墨池眸光幽幽一動。</br> “可惜沒那一日?!彼e起酒杯,飲了一大口。</br> 淼淼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br>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br> 好端端的有說起這茬作甚。</br> 淼淼留意著他的神色,見眉宇間幾多黯然。</br> “白天你和青衣動手,是真動怒了???”</br> 他那會兒瞧著兩人身上都帶了些塵土,手上也有劃破的地方,顯然此番不是‘打情罵俏’而是真的掐起來了。</br> 以前隨便青衣怎么打他,他可都是直接受著,不會真的還手的。</br> 墨池哼了一聲,“她沒良心,打她兩下怎么了?”</br> 淼淼一臉擰巴,還怎么了?</br> 就是你這直男思想導致你打光棍?。?lt;/br> “所以說你這長蟲輸給我家北陰不是沒道理??!”一個賤嗖嗖的聲音響起。</br> 肥如豬的胖貓從天而降,直接砸在了青石桌上。</br> 淼淼眼疾手快把酒壇抱走,挽救了一壇子美酒的性命。</br> 貓大爺這噸位,一步一個坑,愣是把青石桌子砸了個凹槽出來。</br> 那兩爪子使勁兒扒拉,才把自己腦袋從凹槽里扒拉出來。</br> 長蟲兄弟倆在旁邊看著,都沒有出手相幫的意思。</br> 仿佛愚蠢會傳染,誰碰這肥畜生,誰就變煞筆。</br> “你們這兩長蟲!都不幫幫小爺我!”貓大爺起來就是一聲喵。</br> 淼淼嫌棄的看著他:“就沒見過你這么喜歡當畜生的鬼。”</br> 只要離開陰司,這身貓皮就寸步不離。</br> “你懂個屁!我家飼主就喜歡我這樣子,抱著睡覺又暖又耙和!”</br> 淼淼和司臣早年在陰司的時候就愛互懟,這一見面不斗上兩句,簡直嘴癢。</br> 墨池瞧著這廝,眸光幽幽一動。</br> 擺出一副不愉的樣子,“你跟來做什么?”</br> 貓大爺睨向他,眼里閃爍著精光,開口卻道:</br> “自然是來慰問下你這受了輕傷的黑長蟲,燭黑水,差不多得了!</br> 這么多年了你都忍過去了,何必爭這一時之氣,惡婆娘若曉得了,沒準和你連朋友都沒得做!”</br> 淼淼聞言悚然一驚。</br> “我哥他干嘛了?”</br> “還能干嘛?有些沒用的感情憋不住了唄?!必埓鬆敺藗€白眼:</br> “他竟對惡婆娘說起那《滅舍絕》的事情,什么有情忘情無情的,還半真半假的開玩笑,說他心中喜歡的是那惡婆娘……”</br> 淼淼臉色一變,“青衣不會當真了吧?應該不至于啊,以前我哥又不是沒開過這種玩笑?!?lt;/br> “他開的是玩笑嗎?”貓大爺譏諷道。</br> 淼淼看了自己老哥一眼,默然飲了口酒。</br> 的確。</br> 這些年來,不曉得有多少真情實感是以開玩笑的方式說出口的。</br> 墨池沒吭聲,只是飲酒的速度未曾間斷。</br> “青衣她……信了?”淼淼吞了口唾沫。</br> “這倒沒,那惡婆娘何時把燭黑水的話當真過?!必埓鬆敽吆叩溃骸安贿^北陰那老頭子聽到了。”</br> 淼淼嘴角扯了扯,嘀咕道:“那也沒事啊……北陰姐夫又不是不知道我哥暗戀青衣?!?lt;/br> 肥貓瞪了他一眼。</br> “知道歸知道,但聽到這話能不急眼?”</br> “那老頭子六界第一醋的名頭難道是白叫的?他們兩口子這會兒都還斗上氣了?!?lt;/br> 淼淼難以置信,“北陰姐夫有那膽子?”</br> “我還納悶呢……”肥貓鄙視的瞅著墨池,“話說你白天和青衣是不是還干了啥?我瞅著北陰那老王八醋勁兒不是一般的大。”</br> 墨池冷笑了一聲,“靠魅力挖他墻角,怎么了?”</br> 這氣話說的……</br> 淼淼臉色一變,想起什么。</br> “之前給篌大姐看病那會兒,青衣和我大哥打鬧著先走了,我瞅著北陰姐夫臉色不大對。莫不是那會兒就酸起來了?”</br> “嘖,媳婦兒和小三兒打打鬧鬧,把正房給晾著,是喵爺的話,喵爺也酸吶!”貓大爺哼哼唧唧著。</br> 忽然尾巴被一把抓住,墨池將它倒拎了起來,獰笑著:</br> “所以你是來替北陰那糟老頭子出氣的?我瞅著你這身貓皮倒是不錯……”</br> 【作者題外話】:喵大爺:喵喵喵,飯飯都寫了第五更了,居然還有人把票捂著?!</br> 墨池勾唇冷笑:讓飯加更,再不投票的,本尊親自動手剝皮!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