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判殿下,冰封寒獄。</br> 清一色的純白,乃是冰雪的顏色。</br> 寒獄的千仞冰層之下,依稀可見一只只巨獸,那是冥府鎮(zhèn)壓的禍世兇獸。</br> 而在寒獄入口不遠處,有兩個瑟瑟發(fā)抖的身影。</br> 她們下半身已成了冰雕,上半身還是正常的形態(tài),卻是凍得嘴唇翻白,抖篩似的顫抖不已。</br> 獄門打開。</br> 兩女驚喜探頭,眼神轉(zhuǎn)瞬變得既驚恐又怨毒。</br> “小賤種,你還敢來!”</br> 扶光一蹦一跳的出現(xiàn),聽到她們的咒罵聲,猛地一癟嘴,沖后方嚷嚷。</br> “娘親,你這兩個壞女人罵我!”</br> “罵你你不會打回去嗎?”</br> 慵懶傲慢的女聲響起,紅翹湘薈焉能聽不出那聲音的主人是誰?</br> 娘親?!</br> 這小賤種為何叫王后作娘親?</br> 這疑問在她二人的豬腦殼里還沒持續(xù)太久,就被扶光的兩巴掌給拍的眼冒金星。</br> 等六神歸位之后,兩女這才注意到,不止青衣來了,在青衣身側(cè)還站著一名滿目怨恨的女子。</br> 那女子懷抱著一只肥貓,怨恨無比的盯著她二人。</br> 紅翹湘薈都顧不得剛剛挨的巴掌,她二人盯著桃香,喉嚨里發(fā)出短促的尖叫。</br> “怎么是你?!你怎會還活著?!”</br> 紅翹難以置信,當初她可是親自在磨盤地獄里看著桃香被碾磨死的!</br> “不可能的,當初你分明死了!是我們親眼確認的!”湘薈也不停搖著頭。</br> “不止我沒死,淡雪也還活著。”桃香冷笑道:“是不是很驚喜啊?”</br> “更驚喜的是,你們馬上就要死了。”</br> 紅翹和湘薈驚恐到了極點。</br> “王后你救救我們啊,我們到底犯了何罪?!!”</br> “當年是你下旨讓我們動手虐殺的桃香和淡雪啊,與我們無關(guān)啊……”</br> 扶光蹦達到青衣的身邊,靠著自己老娘的腿,嘆息道:“娘親,這兩個蠢貨真的好蠢啊。”</br> 死到臨頭都還認不出自己當初效命的到底是誰。</br> “是挺蠢的。”青衣勾唇道,“這不立馬就要蠢死了嘛。”</br> 她可沒那等好脾氣會給這兩個狗腿子解惑,拍了拍桃香的肩膀,“慢慢玩,這二人交給你了。”</br> “公主殿下放心,我這些年在陰司冥府也是學(xué)了些手藝的。”</br> 桃香甜甜一笑,“再不濟,還有肥貓貓幫我呀。”</br> 貓大爺在她懷里打了個哈欠,慵懶的眸光中泛著冷意。</br> 陰司諸百小地獄中的酷刑,有誰比他這紅袍判官更清楚的呢?</br> 青衣滿意的點了點頭,抽身離開。</br> 后方,兩女的慘叫聲響徹不覺。</br> 愚蠢的是,怕是到死,紅翹和湘薈都想不明白自己因何丟了性命。</br> 若真要給個解釋,大抵就是:</br> 百因必有果,報應(yīng)來了沒得躲。</br> ……</br> 紅翹湘薈這兩個狗腿子終于死了。</br> 如何死的,青衣不關(guān)心,見著桃香一臉神清氣爽的回來,她便滿意了。</br> “淡雪快生了吧?”青衣呷了口茶。</br> 桃香點了點頭,“沒幾天了。”</br> 若非如此,手刃仇人這種事,淡雪豈愿錯過?</br> 青衣本想著給淡雪也賜下幾滴混沌真血,但融合真血的過程太過痛苦,她臨盆在即并不適合。</br> 還是等孩子出生后再說。</br> 說起來,她家小雪兒也要當娘了,她自然就是孩子的姨娘,這禮物自然是要準備些的。</br> “你和肥貓耽誤了這么久,也該把日子定了吧?”青衣看了桃香和肥貓一眼。</br> 一人一貓頓時局促起來。</br> “哎呀,公主……”桃香不好意思了。</br> 貓大爺則是咳咳了好幾聲,咕噥著:“那你還不多發(fā)點俸祿,給小爺攢攢聘禮?”</br> 青衣翻了個白眼,這肥貓,打秋風(fēng)打到她腦門上來了?</br> 她這是又要準備聘禮,又要準備嫁妝?</br> 什么事兒啊!</br> 冥府和陰司的奸細已徹底攘除,蕭絕和青衣并未耽誤,以夢術(shù)破開了瓊羽的秘術(shù),讓真相在兩界中大白。</br> 冥將鬼吏怫然大怒,當年大戰(zhàn)死了那么多袍澤,他們被蒙騙了整整五百年。</br> 仇人卻高坐在云端,享受著人間香火,被歌功頌德,反成了救世主?!</br> 陰池假冒成青衣的模樣,五百年來所行之事令人不恥,而今真相已露,對冥府一干老爺們來說,更叫他們無臉面對青衣。</br> “王后是我等眼瞎啊,縱使被改了記憶又如何,我們理當看出來那陰池是個冒牌貨啊!”</br> 蒙多與一干冥將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淚。</br> “那三個碧池欺我冥府陰司太甚,王上王后,就等你們一聲令下,我們所有兄弟抄家伙,滅了它天界!”</br> 這氣勢洶洶的怒吼聲沸反盈天。</br> 青衣?lián)噶藫覆淮嬖诘亩海らT真夠大的,耳朵都給她震的發(fā)癢癢。</br> “激動個屁,還沒到你們賣力氣的時候。”</br> 青衣翻了個白眼。</br> “都給老娘規(guī)矩的呆著,鶴梳瓊羽她們唱了五百年的戲,眼下這戲正值精彩,你們可別把臺子提前給砸了!”</br> 青衣懶洋洋的下令,讓這群老爺們都把氣焰收斂了。</br> 冥將們自是不敢,一個個心里都憋得窩火。</br> “敢不聽漂亮娘親的話,我打你們屁屁哦!”</br> 一個胖娃娃蹦到王座邊上,圓滾滾的小肚皮一挺。</br> 這會兒眾人都曉得了他的身份,自然不敢造次。</br> 這可是王上的小兒子,冥府的二殿下啊!</br> 也就是……</br> 當年那個在娘胎里時就打的他們上躥下跳的巴掌狂魔!</br> 現(xiàn)在想起那巴掌的脆響,蒙多等人都感到腦門隱隱作痛。</br> 他們這些年冤枉云朝殿下了!</br> 就說嘛……云朝殿下那么知書達理溫柔謙和的一孩子,怎么會是那個巴掌狂魔?!</br> 娘喲,以后這冥府的日子,精彩了!</br> 現(xiàn)在眾志成城,大幕拉開。</br> 陰池已敗落,下一個要動刀的便是瓊羽,蕭絕的開胃菜已送過去了,接下來的才是正戲!</br> 青衣和蕭絕商議之后,準備先去人間,臨行前夕,云朝和楚辭也從妖界回來了!</br> “孩兒拜見父王母后……”</br> 云朝在殿前恭恭敬敬的行大禮,還沒跪下去,青衣就瞬移到他身邊,一把抱住自己的大兒子。</br> 當著冥府上面的面,一陣狂親。</br> “我乖兒終于回來了,想死老娘了,唔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