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這‘幡然醒悟’般的話,引得墨池一陣發(fā)笑。</br> 沒笑兩嗓子,就被青衣一腳給踹在了大腿上,疼的陣陣抽氣,閉了嘴。</br> 青衣甩了他兩個白眼,開口道:“云朝我可交給你了。”</br> “不和你家老白臉商量商量?”</br> 青衣撇嘴道:“不需要商量,那老王八怕是一開始打的就是這個主意。”</br> 否則蕭絕也不會同意讓云朝去西海走那一趟。</br> 那男人,巴不得給兒子多點歷練呢。</br> “西海這邊的戰(zhàn)局交給我,你和那老白臉該是時候離開妖界了。”</br> 墨池沉眸道:“既是要隱于暗處,可不能那么早就被發(fā)現(xiàn)了。”</br> “這么快就趕著我走?好歹也得等淼淼醒過來啊。”</br> 青衣白了他一眼。</br> “時候也差不多了,那小長蟲醒了,咱們才更有理由名正言順的出兵討伐水族不是?”</br> 這一環(huán)環(huán)的青衣早就算計好了。</br> 肅清水族,只是開始。</br> 很快,她就會讓瓊羽知道什么叫如坐針氈、如鯁在喉、如芒刺背!</br> “走吧!”</br> 青衣一拳錘在墨池肩膀上,勾唇道:“這會兒淼淼應(yīng)該醒了才對。”</br> 蕭絕和燁顏已經(jīng)離開青界,去妖帝宮喚醒淼淼了。</br> 墨池眸光一亮,心里也不無激動。</br> ……</br> 妖帝宮。</br> 兩道身影緊緊相擁,白鳳吟已哭成了淚人。</br> “阿淼,你終于醒了。”</br> 淼淼剛醒來,看上去還有些虛弱,但身子卻無恙。</br> “我沒事,放心好了。”淼淼拍了拍白鳳吟的背,示意她放寬心。</br> 小妖后擦了掉眼淚,小兩口對視了一會兒,都禁不住笑了起來。</br> 不過眼下旁邊還有人,也不是秀恩愛的時候。</br> 蕭絕和燁顏站在榻邊,白鳳吟扶著淼淼起身,淼淼看著他二人神色多有復(fù)雜。</br> “姐夫,燁顏大哥……”</br> 他癟了癟嘴,眼眶有點紅,“你們瞞的我好苦。”</br> 他此番醒來前,蕭絕已用夢術(shù)恢復(fù)了他的記憶。</br> 淼淼自然想起了自己沉睡前經(jīng)逢的那有事,難怪青衣那死老鬼會變成那般陌生的樣子。</br> 搞半天那根本不是青衣,而是陰池!</br> “都是當(dāng)妖帝的人了,還要哭鼻子不成。”</br> 蕭絕看著他禁不住搖了搖頭。</br> 淼淼嘴一撇,“哭鼻子怎么了,青衣說過的,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我就是想她了!”</br> 白鳳吟在邊上欲言又止。</br> 蕭絕和燁顏看了她一眼,小妖后咬了咬唇,看著自己的蠢夫君,忍了忍,終究沒開口。</br> 心里暗道: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冥帝和鬼帝這么腹黑,這不是故意讓她家阿淼出丑嗎?</br> 小妖帝醒來后哭成了一條淚龍。</br> 鼻涕眼淚橫流,宛如當(dāng)年在寧南城上空降雨時那般。</br> 正這時,一個揶揄的女聲從外間傳來。</br> “還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燭六水,你個小屁孩兒真以為自己娶了媳婦兒就成熟了?”</br> 淼淼的哭聲戛然而止,掛著兩滴貓尿看著從外走來的女子。</br> 紅裙招搖,冷艷傲岸,儼然九幽女王。</br> 淼淼怔了一下,猛地一聲怒吼。</br> “陰池!你還想假冒我家惡婆娘!!”</br> 青衣翻了個白眼,走到他跟前,面含譏誚。</br> 啪。</br> 一巴掌扇他腦門上。</br> 淼淼勃然大怒。</br> “再細瞧瞧,老娘是誰?”</br> 淼淼嘴唇顫了顫,驚疑不定。</br> 腫么肥事,好像真是惡婆娘啊?</br> 可是……惡婆娘不是失蹤了嗎?!</br> 淼淼吞了口唾沫,留意到邊上蕭絕和燁顏的神色。</br> 不對勁!</br> 若這人是陰池的話,他們不該如此淡定才對啊。</br> “你……你你你……你真是惡婆娘?!”</br> 青衣鄙夷的上下打量了他一圈,沒有吭聲。</br> 這時,一坨肥滾滾毛絨絨的豬貓,從屋梁上跳了下來。</br> “六水兒,你小子這五百年也沒什么長進啊,居然連惡婆娘都分辨不出來了,看來是太久沒進油鍋里游泳了是吧?”</br> “司臣!”</br> 淼淼看到貓大爺?shù)膭x那,完全確定了。</br> 兩行貓尿滾滾落下。</br> “你是惡婆娘!你是青衣!”</br> 淼淼一聲大叫,猛地撲到了青衣身上。</br> 明明這會兒已比青衣高出半個頭了,卻還是像小時候那樣吊在她的脖子上一陣嚎啕。</br> “惡婆娘,我想死你了!!!”</br> 青衣滿臉的嫌棄,眼中卻壓著笑意。m.</br> “想我干嘛,老娘可不想你。滾開滾開,鼻涕龍,擦了老娘一身,埋汰死了!”</br> “我不要,我要抱抱。青衣你快說想我!”</br> “不說!”</br> 淼淼死皮賴臉的掛在青衣身上一陣嚎。</br> 白鳳吟在邊上看的小臉都漲紅了,摳著腦門,作勢捂住半張臉。</br> 天啦嚕,丟臉?biāo)懒搜剑?lt;/br> 阿淼你快收斂收斂,你現(xiàn)在的樣子蠢斃了!她真是從未見過淼淼這般樣子。</br> 淼淼再見青衣,樂的已成脫籠野狗,哪還顧忌的了什么形態(tài)。</br> 在惡婆娘面前,他永遠都是那條在陰司青衣殿外盤柱子的小長蟲。</br> 是那個喜歡粘著她,吊著她脖子,膩膩歪歪的小少年。</br> “當(dāng)著自己媳婦兒的面如此德行,你也不覺害臊。”</br> 墨池在外佇立了許久,此刻方才進來。</br> 看著弟弟纏著青衣撒嬌的那個樣子,他眼中不由溢出幾分笑意。</br> 淼淼聞聲一驚,猛地站直了起來,眼中飽含熱淚的看著他。</br> “大哥!”</br> 不等他沖上來。</br> 墨池開口道:“原地站好了,不許……”</br> 話還沒說完,淼淼已不管不顧的沖上前,一個熊抱蹦到他身上。</br> 這熱烈的擁抱,簡直令龍窒息。</br> “大哥!我想死你了,我還以為你真的死了你!!嗚嗚嗚!!”</br> 少年的哭聲在耳邊不斷響徹。</br> 墨池眼中閃過一抹無奈。</br> 這小家伙啊……</br> 即便成了親,娶了妻,到頭來還和一個小孩子似的。</br> 墨池心里感觸良多,壓下心里的千潮萬緒,他一巴掌拍在淼淼背上。</br> 厲喝道:“還不快滾下去!像什么樣子!”</br> 淼淼立馬乖乖站好,扯起他的袖子擤了把鼻涕。</br> “一回來就兇我,你和青衣真是一路的,就不能承認你們也想我了嗎?”</br> 淼淼嘀咕道。</br> “想你干嘛?是我家老白臉不香,還是我家燁顏不帥,我要想你這條小長蟲。”</br> 青衣一手挽著蕭絕,一手挽著燁顏,毒舌的刺激著淼淼。</br> 殿內(nèi),歡聲笑語。</br> 這世間之幸福,有什么比親朋在側(cè),平安喜樂,更叫人覺得幸福的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