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邪遇害,還是那不可細說的地方遭了道,自是沒臉在妖界久留。</br> 怒氣怫然的走了人,走時自是諸番警告龍嘯天,此事他絕不會善罷甘休。</br> 那些鮫人竟敢傷他,柳邪非將那些賤魚一個個剝鱗斷尾,悉數斬盡了,方可能消心頭之恨。</br> 龍嘯天此番在柳邪手上沒少遭罪。</br> 額上龍角都險些給掰斷,待柳邪一走,他也察出端倪。</br> 先不說那幾只小鮫人被月暉草纏了好些時日,早就沒有反抗的力氣。</br> 便是有那氣力,他們哪來的膽子?硬生生將柳邪給掰斷捏爆了!</br> 龍嘯天想起那場面,胯胯軸的中央地帶都忍不住隱隱作痛。</br> 男人這該死的感同身受啊!</br> “玉亟那賤人找到了沒有?”</br> 龍嘯天臉色陰沉,看著回來復命的侍從。</br> “陛下,我們遍尋了搖金河附近,絲毫不見玉亟的蹤跡!”</br> “那個賤人!”龍嘯天咬牙切齒,“老子這回居然陰溝里翻船,栽他手里了!”</br> 那斷續膏擺明了有問題,當時局面慌亂,他沒有察覺貿然就拿給柳邪了。</br> 結果害得他差點沒被柳邪給打死!</br> 柳邪現在是走了,但這筆帳遲早是要和他算的!</br> “繼續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個賤人給本王找出來!”</br> 龍嘯天怒吼道:“傳令回西海,將鮫族所有人就地圈禁,待本王回去后再親自收拾他們!”</br> 龍嘯天說完,又勒令眾人收拾行裝,即刻打道回府。</br> “陛下,妖后派人傳了話過來,請你去鳳棲梧一晤。”</br> “那小娘皮又有什么事?!”</br> 龍嘯天煩躁不已,但想到柳邪此番栽了大跟頭,若與他秋后算賬的話,這白鳳吟沒準還能幫自己一把。</br> 不管怎么說這小妖后都是羽尊的干女兒,柳邪怎么著也要賣她幾分薄面。</br> 橫豎是不好得罪,龍嘯天壓著不悅,帶人前往鳳棲梧。</br> 鳳棲梧,朝凰樓。</br> 龍嘯天很快便至,此處乃鳳族領地,多是鳥妖。</br> 這些小鳥妖一個個生的清麗秀美,嗓音還好聽的緊,若換做以前,龍嘯天非得好好戲言幾句。</br> 但才出了事兒,他也沒那心情。</br> 一張肥臉上陰霾漫布,五官本就生的濃縮,這兇樣一出來,更是精華到讓人多看一眼都嫌。</br> 到了朝凰樓前,龍嘯天下意識皺了皺眉。</br> “妖后請本王來這里做什么?”</br> “回稟龍王,小妖也不知,妖后娘娘只說龍王到了便曉得了。”</br> 龍嘯天心里罵了一聲故弄玄虛,悶頭往里走,只是他剛要進去,身后帶著的侍從就被攔下了。</br> “什么意思?”龍嘯天眼中閃過一抹煞氣。</br> “妖后娘娘有令,只得龍王一人相見。”</br> 龍嘯天冷哼了一聲,眼神頃刻怨毒了起來。</br> 白鳳吟那小娘皮還和他耍妖后架子是吧?</br> 區區一只幾千年道行的小鳳凰而已,以為攀上了羽尊那高枝,就可以不把他放在眼里,真以為自己那妖后寶座就坐穩當了?!</br> 龍嘯天心里怨憤,但眼下卻又不好與其撕破臉。</br> 只是暗暗將這筆帳記下來,待來日再好生與白鳳吟清算!</br> 大門關上。</br> 龍嘯天撇了撇嘴,轉過屏風往里走了些,卻為見著人。</br> 他皺了皺眉,這是幾個意思?</br> “妖后殿下?”龍嘯天試著喚了一聲。</br> 沒有反應。</br> 他臉色越發難看,“白鳳吟?”</br> 依舊無人搭理。</br> “莫名其妙!”龍嘯天咒罵了一句,察覺到一些不對勁。</br> 扭頭就要離開。</br> 只是他剛轉身,一道冰冷而熟悉的聲音就在身后響起。</br> “龍王人都來了,急著走做什么?”</br> 龍嘯天聞言神色一變。</br> 回頭就看到一個讓他恨得咬牙切齒的身影。</br> “玉亟!”</br> 玉亟眸光森然的看著他,“是我,聽說龍王在找我,現在我自動送上門來了,你該歡喜才是!”</br> “賤人!你害得本王好苦!本王今日就要剝了你的皮!”</br> 他作勢就要對玉亟下手。</br> 然而還不等他有動作。</br> 啪!</br> 一個巴掌扇的他是眼冒金星,飛豬般的身軀咚的砸在了地上。</br> 龍嘯天那張肥臉上赫然出現了一個紅彤彤的小掌印。</br> “你這頭肥豬,我娘親的小弟也敢欺負?!”</br> 臭屁哄哄的小奶音在樓內響起。</br> 龍嘯天驚怒不定,抬頭就見一名尊貴冷艷的倩影從樓上走了下來,</br> 在女子身后,還跟著一人,周身包裹在黑袍中,看不見面容。</br> 對方懷里赫然還抱著一個胖乎乎的小娃娃。</br> “青衣王?!”</br> 龍嘯天臉色一變。</br> 摸了摸肥臉,看著男人懷里抱著的小扶光。</br> 確認剛剛就是這小胖娃出手暗算自己。</br> 他管青衣王叫娘親?</br> 可是青衣王不是只有云朝一個兒子嗎?這小胖娃不說是那云朝的書童嗎?</br> 到底什么情況?</br> 龍嘯天搞不明白情況,青衣自也不會那般好心給他解釋。</br> 這肥龍就是一個狗腿子罷了。</br> 龍嘯天臉色一變,心起猜忌:“難道是你指使玉亟害本王?!”</br> “用的著指使?你個肥蟲干過什么事兒,自個兒心里沒點逼數?”</br> 青衣輕蔑的看著他。</br> “以人為祭,殘害幼鮫,還需要本座提醒你?”</br> 龍嘯天臉色陰沉。</br> “我水族的事與你何干,我告訴你青衣王,少管閑事!柳邪仙尊說了,你不過也是羽尊麾下的一條狗罷了!”</br> “少在我面前頤指氣使,你以為你比我高貴到哪兒去?”</br> “六界皆知北陰已厭棄你,沒了北陰,你連條狗都不如!”</br> 青衣漫不經心聽著,卻不動怒,臉上的笑容由始至終都為散過。</br> 小扶光看他的眼神完全就是在看一坨傻缺。</br> 龍嘯天見青衣不說話了,還以為是自己的威脅管了用。</br> 看向玉亟,獰笑道:“小賤人,你是逃不掉的!”</br> “本王這就來親手剝了你的皮。”</br> 噗——</br> 青衣終于沒忍住笑出了聲,看向身側。</br> “燭黑水,這坨肥龍如此囂張你還能忍得住?”</br> “他可是要搶你剝皮的老本行啊!”</br> 幽沉的笑聲自黑袍下響起,男子語調漫不經心,“這年頭,剝皮生意也不好做啊,什么貨色都敢來橫插一腳。”</br> 龍嘯天聽到‘燭黑水’三字時愣了一下。</br> 在看到對面黑袍下的男人取下兜帽后,他整個人僵立在原地,渾身發抖。</br> “墨……墨池陛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