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瓊漿玉露里被添加了東西。</br> 無色無味,的確不易察覺。</br> 這要換做過去,或許青衣還真發覺不出來。</br> 但她現在掌握了混沌之力,豈能察覺不到這里面的異樣?</br> 陰陽真水,乖乖,這可和陰司下頭的曼殊花蜜有的一拼。</br> 簡直就是采花浪賊,必備之佳品!</br> 嘖,這種好東西。</br> 瓊羽大方啊!</br> 青衣讓準備酒菜,顛著玉瓶就過去找自家男人了,那妖艷賤貨的德行倒是一如既往。</br> 紅翹松了口氣,跟著出去后,忙對若芝她們使了個眼色,三人又如跟屁蟲般,尾隨在后頭。</br> 酒菜備好,青衣率先飯桌邊坐著。</br> 掃了眼桌子上的菜,擰起眉,“誰備的菜?”</br> 這一桌子草,喂牛呢?</br> “回稟王后,是奴婢準備的。”若芝應道,“這些都是按照王上的口味準備的。”</br> “你還真是弱智啊。”青衣皺眉瞅著她,“到底誰是你主子?”</br> 若芝心里一慌,還以為青衣另有所指,她不曉得自己又錯了什么,驚恐的跪在地上。</br> “奴婢的主子自然是王后……”</br> “既是本座,怎不按照本座的口味準備?”</br> 嗯?</br> 若芝怔了下,下意識抬頭,對上青衣那雙冷眸。</br> 嚇得趕緊又把腦袋低了下去。</br> 她咬緊牙關,篤定了青衣就是在故意找自己麻煩。</br> 不就是一頓飯菜嗎?什么要按照她的口味準備?明明過去每次飯菜都是按照王上的口味準備的,這不故意找茬嗎?!</br> “奴婢……奴婢不知王后喜好……”</br> “跟在本座身邊幾百年了,還本座的喜好都不知?你這種廢物留著有何用?陰司的飯是白吃的?”</br> 青衣猛地嗤笑了起來,揚起聲:“拖出去,打!”</br> “王后?!”若芝大驚失色。</br> “怎么著,你也和湘薈一樣耳聾了?”青衣睨向紅翹。</br> 紅翹趕緊搖頭,推了一把湘薈,就把若芝拖到了外間。</br> 子都一直在外面守著,這幾個眼線他早就看不順眼了。</br> 現在惡婆娘發話,他哪能掉鏈子啊!</br> 立馬吩咐邊上的冥將過來摁住人,巴掌寬的板子直接拔出來,啪啪啪的悶響,幾板子下去就打的若芝哭爹喊娘。</br> 冥府那么多光棍怎么來的?</br> 就是眼下這么來的,憐香惜玉是什么完全不懂。</br> 糙老爺們手勁兒大,那厚板子哐哐哐下去,喲喂,打死豬似的!</br> 紅翹和湘薈在邊上看的怵目驚心,她們本想自己動手的,還可以稍稍溫柔那么些個。</br> 結果這群糙爺們搶著干活!</br> 以前怎么沒見他們對王后的命令如此乖覺的?</br> 兩女正膽戰心驚著,里面惡婆娘催命的聲音又出來了。</br> “怎么著啊?把本座晾著,不伺候了?”</br> 兩女趕緊滾回去,湘薈現在就是個聾子,若芝眼看要成瘸子了,就剩下紅翹這么一個完整的。</br> 惡婆娘懶洋洋的在桌邊坐著,眼神在紅翹身上兜了一圈。</br> 紅翹被她盯的頭皮發麻。</br> 青衣紅唇一勾,笑道:“本座瞧著你比這兩頭豬要激靈多了,以后這掌事女使的位置便由你來當好了。”</br> 咦?</br> 紅翹觸不及防,還以為自己要遭罪,結果居然是升職的好事兒?</br> 這……這也能給她攤上?</br> “賞你的。”青衣摸出一枚百年功德珠丟給她,余光掃過邊上的湘薈,見對方眼睛都紅了,蓋不住垂涎之色。</br> 繼續對紅翹道:“以后月俸翻倍。”</br> 紅翹深吸一口氣,那她以后每月豈不能領五百年的功德珠了?</br> 紅翹趕緊跪在地上,連連謝恩。</br> 湘薈聽不到聲音,不明白到底何事,但也看得出紅翹是得了恩賞。</br> 正疑惑時,她忽然發現自己的耳朵好了,能聽到聲音了。</br> 青衣的聲音傳進來:“以后盡心盡力為本座辦事,本座定不會虧待你。”</br> 紅翹連連道:“王后放心,奴婢定會忠心不二,絕不會讓王后失望。”</br> 湘薈聽著心中大疑。</br> 這紅翹莫不是把她和若芝給賣了?</br> 怎生就她和若芝遭了罪,偏紅翹得了賞?這會兒還表起了忠心。</br> 湘薈沒有吭聲,依舊佯裝是個聾子。</br> 若芝的呼喊聲也越來越弱,沒多時就徹底沒聲兒了。</br> 湘薈心下更是凜然。</br> 正這時,蕭絕從外進來,扶光在后面給云朝推著輪椅,那小短腿連扶手都夠不著,整個還得靠云朝自己推著車軸。</br> 紅翹和湘薈都納悶的緊,這小胖娃是哪兒來的?</br> 青衣裝模作樣的問了句,“這小胖子誰啊?”</br> 夫妻倆口供早就對好了,蕭絕甚是冷淡,“路邊撿的,云朝的新書童。”</br> “呵,撿也能撿這么個胖寶貝,哪撿的啊,本座也去撿兩個來耍耍。”</br> 這女流氓般的口吻一出來,略有點露餡。</br> 蕭絕在她對面坐下,桌下輕輕踹了踹她的腳脖子。</br> 戲精,你的人設掉了!</br> 青衣立馬撿起‘碧池’人設,臉上堆笑,一臉‘殷切’的看著大帝爺。</br> “夫君,先前是我不對,不該與云朝發脾氣,你莫要和妾身一般見識了好不好?”</br> 喲喂。</br> 這矯揉造作的口吻。</br> 青衣自個兒先抖了個激靈,眼皮子抽搐似的翻了兩白眼。</br> 好在先前那聲‘夫君’過分帶勁兒,邊上的紅翹和湘薈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會兒見她眼角抽筋,還以為是在拋媚眼呢。</br> 蕭絕面上冷漠,暗地里腹中已有些抽筋。</br> 偏偏還要裝作很高冷,不屑一顧的樣子。m.</br> “不好。”</br> 嘖嘖嘖。</br> 青衣哪能瞧不出自家男人那點心思啊。</br> 爽都寫在眼睛里了!</br> 她這么要臉的一人,平日會那么不要臉的夫君長夫君短嗎?</br> 除非是在床……上……</br> 云朝和扶光在旁邊觀摩爹娘演戲。</br> 兩口子表面上恍然冰山,扶光偷吃著花生米,瞧得興致盎然,忽然掉了幾顆,他蹲下去鉆到桌布里去撿。</br> 就見桌子下。</br> 自家老娘踢掉了鞋子,雪白的腳丫子,在自家老爹的腿上蹭了又蹭,磨了又磨。</br> 扶光圓圓的腦袋瓜,掛著大大的問號。</br> 娘親得腳氣病了嗎?怎么一個勁兒的在臭爹爹的腿上撓癢呢?</br> 偏頭再一瞥。</br> 扶光暗中呸呸兩聲!</br> 臭爹爹真不講究,都要用膳了,怎么還拿手偷偷摸娘親的腳丫子呢?</br> 娘親有腳氣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